非法販售軍火一定非常有利可圖。之前她還不了解龍陸義到底多有錢,現在她明白為什麼有那麼多人巴結他。
每個不顯眼處都有人站崗。他的私人軍隊。他們似乎以衣服來區分階級。穿深綠色制服式長褲和襯衫的人數最多,他們公然手持武器。穿深綠色長褲和白襯衫的人數次多,他們只隨身攜帶手槍。像接機的金發男子那樣穿淺灰色西裝的人數最少。
許多客人已經抵達,他們有的在庭園里散步,有的坐在露台上喝雞尾酒,有的在網球場上打網球。
龍陸義步下主屋正門的寬淺石階來迎接她。他輕握她的肩膀,低頭親吻她的臉頰。她吃驚地倒退一步。這是他第一次在打招呼時做出親吻手背以外的舉動。她看起來一定很不安,因為他翻了個白眼。
「看妳的表情,別人會以為我企圖月兌妳的衣服。」他挖苦道。「我的自尊深受打擊。」他悔恨地搖搖頭。「我竟然還想念這樣。」
「對不起,我只是嚇了一跳。」
「別道歉,否則效果會大打折扣。」
「現在你使我感到內疚了。」
「我逗妳的。」他低頭朝她微笑,然後對身旁的僕人說︰「把夫人的行李搬到花園套房去。」
「花園套房,」她重復。「听起來很不錯。」
「在妳多疑的天性抬頭前,不,它不是在我的私人套房隔壁。所有的客房都不是。」
「當我的多疑被砍頭了。」她挽住他的手臂,隨他進入玄關。
淺灰色大理石柱子頂著三層樓高的彩繪天花板,花岡石地板比石柱的灰色略深一些,上面點綴著一方色彩鮮艷的大地毯。在拱形頂端相接的左右兩座弧形大理石樓梯兩側都連接著走廊。
「希望你有提供導游圖給每個客人以免他們迷路。」她在隨他拾級而上時說。
「屋內的設計基本上很簡單。」他說,但她不敢置信的眼神使他微笑起來。「沒有任何死胡同,所有的次走廊都直通主走廊。有方向感的人都能輕易找到路回到這里。」
到達樓上時,跨出大理石樓梯就踩在鴿灰色的長毛地毯上。她走到威尼斯式窗的前面往外看,下方的庭院里有一座大型游泳池,形狀不規則的泳池設計得像湖一樣,甚至還有花草假山和瀑布飛泉。
「游泳池在晚上一定很漂亮,像世外桃源。」她說。
「那是我的樂趣之一。辛苦一天後好好游個泳能夠放松身心。」
他們沿著走廊往前走,然後向左轉入一條次走廊。他打開右邊的一扇門。「花園套房,希望妳住得舒服。」
莉玫走進房間,喜歡得眼楮發亮。「好漂亮。」
套房里果然像花園一樣充滿鮮花盆景和綠色植物。他們置身在一間小起居室,右邊的雙扇門通往裝潢豪華的臥室,正前方的玻璃門外是私人陽台,陽台從起居室一直延伸到臥室。
「這里很安靜,」龍陸義說。「我想妳會喜歡。可以暫時逃避忙碌的社交活動。」
「謝謝。」她真誠地說。他的體貼令人感動。他想的沒錯,她偶爾喜歡獨自清靜一下,但她發現陽台也可以作為強恩的秘密出入口。她會記得讓玻璃門的門鎖隨時開著。
她的行李已經放在床尾的加墊長椅上。龍陸義握住她的手臂。「女僕會替妳打開行李。如果妳不太累,我想介紹一個人給妳認識。」
「我不累。」她說,想起他在巴黎時提過這件事。她帶來的電子器材都鎖在首飾盒里,所以不必擔心女僕看到它們而向龍陸義報告。
「我的私人廂房在屋子的另一側。」他微笑道。「我說妳的套房不在我的隔壁時沒有說謊。我希望是,但我在買下這棟屋子後,故意把客房改得比較遠。」
「為了隱私,還是安全?」
「都有。」他的表情溫柔起來,但似乎不是針對她。「但不是為了我的隱私和安全。來吧。我告訴她我要帶一個人去看她,她整天都興奮地等待著。」
「她?」
「我的女兒蘿菱。」
他的女兒?強恩沒有提到龍陸義有個女兒。莉玫努力隱藏她的驚訝。「你從來沒有提過她,」她說。「我還以為你的妹妹是你唯一的親人。」
「哦,這個嘛,也許我太多疑。我盡力保護她。如妳所言,我不是好東西,我有不少敵人。」
「我說的是,愛蓮認為你不是好東西。」她更正。
「她說的沒錯。我不是好東西,配不上妳這樣的女人。」
她翻個白眼。「好一招以退為進,龍陸義,但我不是那種飛蛾撲火的女人。」
「我有沒有跟妳提過,妳有這個看穿我詭計的討厭習慣?」他聊天似地問,兩人都笑了起來。
走廊上還有別的客人,他們全都有話得跟主人說。其中一個男士看來很眼熟,他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她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他是首相舞會上那位大談馬經的財政官員。她對他微笑,問他的馬在周末的比賽上表現如何。
「妳有個終生奴隸了。」龍陸義在他們走遠後說。「每個人都被他的馬經煩死了。」
「我喜歡馬。」她平靜地說。「待人和氣不會比待人刻薄包費力。」
從別墅的東廂走到西廂需要一些時間,尤其是他得不斷停下來跟人說話。但他們終于來到他位在兩扇沉重木門後面的私人廂房。「我的套房在這里。」他指向左邊的另一道雙扇木門。他帶她參觀了用餐室,家庭電影院,堆滿玩具的游戲室和擺滿各種書籍的圖書室,其中不乏各類兒童讀物。
「這是蘿菱最喜歡的房間之一,」他說。「她喜歡看書。當然啦,她已經過了看童話故事的年紀,但我隨時會補充各種適合她年紀的讀物。」
「她幾歲了?」
「十二歲。她正徘徊在兒童和青少年之間,無法決定她想要繼續玩洋女圭女圭,還是想拿口紅做實驗。我不準她擦口紅,至少還得等一年。」他微笑著說。
他轉向她,目光卻望向她背後。「就她的年紀而言,蘿菱的個子非常嬌小。我希望妳有心理準備,她的健康狀況……不佳。我擁有她的每一刻都是上帝的恩賜。」
像龍陸義這樣的人竟會說出這種話實在有點奇怪,但話說回來,也許一點也不奇怪。他打開一扇門,門後的房間敞亮、迷人。
「爸爸!」
稚女敕的聲音像頂極水晶般純淨。朝他們而來的電動輪椅上坐著一個洋女圭女圭般的小女孩,她的鼻孔插著透明管子連接到輪椅背後的氧氣瓶。
「蘿菱,」他的聲音充滿疼愛,他彎腰親吻她。「這是我的朋友詹夫人。莉玫,這是我的寶貝女兒蘿菱。」他用英語說。
莉玫傾身伸出手。「幸會。」她也用英語說。
「幸會,夫人。」小女孩跟莉玫握手,她的手指在莉玫小心翼翼的掌握中仍然縴弱得令人心疼。龍陸義說蘿菱十二歲,但她的身材看來只有六歲,體重可能連二十五公斤都不到。她非常非常瘦,皮膚白里透青。她慧黠的深藍眼眸像她父親,雪白的小臉上有著天使般的笑容,柔細的淺褐色頭發用蝴蝶結扎成馬尾。
她擦了口紅。龍陸義跟莉玫同時注意到。
「蘿菱!」他叫道,雙手插腰,瞪了她一眼。「不準妳擦口紅。」
她哀怨地望著他。「我希望自己好看一點,爸爸。為了詹夫人。」
「妳本來就很美,不需要擦口紅。妳年紀還小,不適合化妝。」
「沒錯,但你是我爸爸,你始終認為我很美。」
「我認為唇彩的顏色很適合妳。」莉玫說,因為女生應該站在同一陣線。她沒有說謊;蘿菱很聰明地選了粉紅色,而且只擦了薄薄一層。此刻重要的不是女孩瘦小的身驅,而是她的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