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得發瘋。」他低聲承認。
「我在某本書上看到,他形容飛行就像把你的靈魂拋上天,然後在落地前把它接住。」
「我的絕不會落地。」他望著天空喃喃說道。他一直盯著,彷佛可以看一輩子。也許,他正想象他在天上,自由而奔放,駕駛著一架飛機愈飛愈高。然後,他搖搖頭,顯然在抗拒作夢。他轉過身來。「好,老師小姐,我們什麼時候開始?」
「今晚。你已經浪費掉太多時間。」
「我需要多少時間趕上進度?」
她瞪他一眼。「趕上?那得看你能做多少功課。」
「遵命。」他露出一點笑容。
她覺得這時的他,看起來更像個男孩,更年輕。如果飛行對他的意義如此重大,那他遭到否定,一生無法實現夢想的感覺是何等難堪?
「你可以六點到我家嗎?或者是我過來?」想到在漆黑的雪地上駕駛,她懷疑她是否來得了。
「既然你不習慣在雪上駕駛,還是我上你家好了。你住哪兒?」
「沿小路下去左側第一間房子。」她想了想。「它應該是第一間房子。」
「是的,在五哩內沒有別的房子,那是老巫師的房子。」
「我也听說了,你父親怎麼還沒回來?」
「得看情形。如果是馬上可以修理好的問題,他會馬上修。瞧,他來啦!」
黑色卡車在前門停下,渥夫走下車。進了門,他先看看兒子,再轉向瑪莉,驚訝地發現她穿上喬伊的舊牛仔褲後,顯出的苗條身材。
「收拾你的東西,」他指示道。「我有多余的一條軟管可以適合你的車。我把它修好,再送你回家。」
「我可以開車,」她答道。「但謝謝你。軟管要多少錢?我付你。」
「就當作鄰居的幫忙吧!我還是送你回家,我情願你到別的地方練車。」
他和平常一樣面無表情,但她知道他已下定決心。她回喬伊的房間及廚房收拾她的東西,回到客廳時,渥夫拿了一件厚外套叫她穿。她遵命穿上,衣服長度直達她的膝蓋,袖子也包住她的手,想來八成是他的。
喬伊穿上外套和帽子。「我好了。」
渥夫看看兒子。「你們倆談過了?」
男孩點頭。「是的,她要為我補習,我要嘗試進入空軍官校。」
「這是你的決定,只要搞清楚你在做什麼就好。」
「我必須試一試。」
渥夫點點頭,討論就此結束。他們一起出發,到了她的停車處,麥氏父子雙雙下車,但渥夫叫她留在車上。他的言行很有權威感,但她喜歡他和喬伊之間的關系,他們之間有一份強烈的尊重感。
她很懷疑鎮上的人會只因麥氏父子是印地安人,就摒棄他們。她想起喬伊說過,事情扯上他己經夠糟,若扯上渥夫,更是雙倍的糟。渥夫怎麼了?他將她從危險中解救出來,照顧她,現在又為她修車。
他並且熱情地吻過她。
一想起那段熱吻,她就羞紅了臉。她從來不曾如此激狂過,這完全不合乎她原來的個性。
渥夫回到車上時,她的臉還是燙的,但他連看也沒看她一眼。「己經修好了,喬伊會跟著我們走。」
「它不需要加水和防凍劑嗎?」
他投給她一個難以置信的眼光。「我的卡車後座有一罐防凍劑,你沒看見我拿嗎?」
她又紅了臉,她沉迷在回憶中,完全沒注意別的事情。這是個極平常的反應,但她不知道該如何控制。不理它是最聰明的法子,但可能嗎?
他發動引擎時,腳踫到她,她才猛然發現自己還坐在正中央。「我馬上坐到邊邊上。」她移到車窗邊。
渥夫喜歡她坐在身邊的感覺,但他沒有說出來。在屋子里時,情況已經有點月兌離掌握,他不能讓事情更嚴重。喬伊的事情令他擔心。
「我不希望喬伊因為你多管閑事而受傷害。」他以低沉的聲音說道,嚇得她跳了起來。「空軍官校,對一個印地安小孩而言,那是太高了,有許多人會等著踩他的手指頭。」
如果他存心羞辱她,那他失敗了。她兩眼冒火地轉向他。「先生,我沒有向喬伊保證會讓他進入空軍官校,他了解這一點。他的成績好得足以獲得推薦,但他休學了。除非他回到學校,並取得所需學分,否則他毫無機會。我所提供的,只是一個機會。」
「萬一他沒有成功呢?」
「他願意嘗試。就算他沒有成功,至少他知道他努力過,至少他會獲得一張文憑。」
「沒有文憑,他照樣可以做他想做的任何事情。」
「或許。不過,我從禮拜一開始,就要查名冊,開始寫信給議員。想進入空軍官校確實是不容易的。」
「鎮上的人不會高你為他補習。」
「喬伊說過了。」她平靜地說道。「但我可以應付那些人,先生。」
他們已經下山。接下來的路程,渥夫和瑪莉都保持沉默。但到了她家門口時,他把雙手放在方向盤上,沉寂片刻,說道︰「那不只是喬伊的問題。為你好,最好別再繼續下去,如果沒有人知道你和我說過話,那會對你更好。」
「為什麼?」
他冷冷一笑。
「我是個前科犯。我犯的是強暴罪。」
第三章
最後,瑪莉一語不發地跳下車,對他的無禮報以不理不睬。但在同時,她的心理其實驚駭得不得了。強暴!這種罪行太不名譽、太不可思議了!他還吻了她!她驚駭得只會向他點頭道別,並向喬伊說她晚上會等著他,就走進自己房里,也忘了該謝謝他們的幫忙。
終于回到現實,當她獨自站在老式的廚房里,她看著烏若饑餓地舌忝著盤里的食物,邊想著那個男人及他的言語,她忍不住嗤之以鼻。「見鬼!如果那個男人是個強暴犯,我以後都喂你吃大餐,烏若。」
烏若顯得漠不關心。在瑪莉看來,這正是烏若表示同意的意思,而她對烏若判斷是非的能力,是給予極高評價的。
畢竟,渥夫並沒有說他承認強暴,他只說他因強暴罪名遭到監禁。瑪莉想到麥家的人對印地安血統所流露的認命與無奈感,她不禁懷疑渥夫純粹是受他的印地安血統之累。其實,他並沒有做那件事。她很肯定,肯定得有如面對自己的臉孔。那個在她危急之際解救她,以自己的身體溫暖她冰冷的雙手,並以男性的饑渴親吻她的男人,絕不會以那種方式傷害一個女人。剛才,是他及時煞車,才沒使那個吻發展到難以收拾的地步。
那種說法太可笑,他不可能是個強暴犯。
哦,也許停止吻她並不是件難事,畢竟她當時一身狼狽,又缺乏經驗……不,不對。她也許沒經驗,但她不笨。當時,他分明難以割舍,她可以感覺得到。也許他只是最近缺乏上的接觸,而她正好近在眼前。可是,他依然沒有佔她便宜。他絕對沒有以水手的粗魯態度對待她。也許渥夫曾經婬亂,也許她會在無意中挑起他潛汱的惡性,但總之他沒有佔她的便宜。
萬一他這麼做了呢?
她的心狂跳,雙峰開始膨脹,雙手不自覺地放在雙峰之上。等她明白自己的行為,才猛地放開雙手。但萬一他真的撫模它們了呢?光是想到他,她已渾身火熱。
她能阻止他嗎?她會嘗試阻止他嗎?或者此刻她該站在這兒回想的滋味,而不是想象?
她從來不知道激情是什麼。發現她的身體竟能產生如此強烈的感覺,令她感到害怕,因為,她原以為她很了解自己。突然間,她的月兌離了她,她的思想、情感也變得不一樣。這簡直是一種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