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如一搖著頭苦澀地笑,「我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輕。但這全要拜你所賜!」當他跨進家門看不到她的身影,反而找到一張寫有隳名字的請柬時,他像被雷劈中了一樣大腦空白,全身發冷。把穆門松「劫持」到隳的花店里逼問小伙計,在小伙計死活不肯把隳的地址透露出來時,他平生首度產生了想要殺人的沖動。「你究竟是想死還是想活?!」心急如焚的裴如一抓住羋鎏的肩膀猛搖。
對于他異常的舉止和猶同外星語言般的話使羋鎏一頭霧水。大腦于瞬間處于死機狀態的羋鎏傻傻地冒出句「想活」的廢話。
「想活就乖乖地跟我走!現在沒時間向你解釋。」再不下去的話,穆門松說不定會跑上來。拉著她往外走了幾步,似乎是嫌她速度太慢,裴如一干脆一把將羋鎏打橫抱起跑起來。
門開了,不是他打開的,進來的人頓時讓羋鎏忘卻了呼吸。
像是冰雪幻化而成的銀發映襯著漾有水澤的烏眸,紅唇,你似乎都能聞見那異樣長發上散發而出的冷冽香氣。漂亮嫵媚的年輕男人輕柔地笑著緩步逼近,長長的黑絲絨斗篷隨著他的步伐在大理石地面上迤邐。「想要去哪里呢?干嗎急著走嘛,好故事才剛剛開始。」炫含著笑擋在二人身前,那是種會使人產生出透徹骨髓的恐懼感的詭異笑容。
羋鎏掙扎著要從裴如一懷里下來,「你是誰?是安德烈今晚邀請的客人嗎?」
「是的。」炫右手按胸微微欠身。
「不是!」裴如一將羋鎏放下護在身後,「不要相信這個妖男,他不是人!」
「妖、妖男?!」自尊心似乎受到了重創,炫大睜著一雙晶瑩媚眼頻頻抽氣,「你還真會傷人心呢。」他的口氣哀怨。
裴如一戒備地盯著炫,「不許傷害她,要來沖我來!」
「咦?我為什麼要沖你去啊?冤有頭債有主,誰欠的要誰還。」炫柔媚地說。
「她和那幾個姑娘究竟欠了你和安德烈什麼?她看上去好像根本就不認識你吧?」
「我們本來就不認識啊。」炫歪著頭對裴如一眨眨眼,「不過,我們的主人認得她,即使她化成了灰也認識。」她認不認得主人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停——」听了半天卻越听越糊涂的羋鎏站出來打出暫停的手式,「你們倆好像是在說跟我有關的事情吧?」見炫點了點頭,她接著說︰「那麼拜托可不可以講通俗一點點,好讓我這個當事人能听明白呢?多謝配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是月圓之夜的緣故,為什麼今晚見的每一個人都有些怪里怪氣的反常呢?不過,能夠被月亮所影響的好像是潮汐和女人吧。
炫步步上前,裴如一護緊羋鎏步步後退,「你們為什麼要殺人?用的都是什麼手段?你們究竟是些什麼東西?」每退一步便會有一個疑問拋出。
炫輕聲笑了起來,「問題這麼多,我應該先回答哪一個呢?」
「原來是你殺的那幾個女孩子啊?」羋鎏從裴如一身後探出腦袋,縴指直指炫的鼻尖。莫非這個染著一頭銀白頭發的美人竟是個變態殺人狂?要真是這樣的話就太可惜了。
「我才沒有去殺她們呢!一個個長成那副德行誰要去踫啊!」炫的黑瞳隱隱透出一層青色,是一種詭異到絕美的神秘顏色——藏青!
「那就是說你只是參與者,而執行者卻是安德烈•契索?!」裴如一根據炫的話推論。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冤枉人!炫不會去踫的東西,難道我就願意了?我又不是撿垃圾的。」一身超炫的紋皮狀,囂艷若狂花的,渾身散發出危險致命氣息的安德烈悄然出現在大廳里。他的確像朵花,像一朵隨時都都能夠噴射出甜蜜毒汁的花!「唉,其實我也只是去執行勾引她們上鉤的任務罷了。只是主人指派給我的那些貨色實在是……惡!」
對安德烈的話,炫深表同感地頷首,「簡直讓人無法忍受。」
「一點沒錯!要麼長得像印度阿三又黑又胖,要麼長得尖嘴猴腮……」讓他去勾引這樣的女人簡直是侮辱他的美貌。
「是呢是呢,只有這一個還勉強可以。」炫指了指羋鎏。
第6章(2)
這兩個似人像妖的家伙未免也太目中無人了吧!居然開始自顧自地痛述起被害人的長相來了。
「夠了沒有?」裴如一厲聲喝止二人的對話,「你們所說的主人到底是誰?把他叫出來!我倒要看看他是何方的神聖。」
「對哦,能讓你們這樣的美人俯首貼耳,心甘情願做僕人的是誰呢?」她真的是很期待。竟管對方是個一心想取她性命的人。
「你想知道啊?」炫依舊笑得嫵媚。
「想知道就讓你知道。」安德烈將大門拉開,半躬著身做了個「請」的手式,「恭請我敬愛的、親愛的主人隆重登場——」
仿佛是從月亮上飄落下來的隳帶著一臉冷酷的笑。他身後飄舞著一件紅底黑面的披風,披風以金線繡著繁雜的裝飾圖案。「謎底解開了。」隳含著笑說。原本不怎麼純粹的藍瞳變成了幾近透明的淺藍色,藍得像冰一樣冷。
「是你?」裴如一驚詫地叫出聲。
「是……你!?」羋鎏難以置信地驚呼。
「是我。」隳眼中閃爍出病態的愉悅。
困惑的目光在他臉上身上游移了一圈,羋鎏訥訥地問︰「為什麼一定要殺死她們殺死我?」
「因為你們統統該死!」淺淡的藍瞳在大廳里空洞地移動著,那里面所蘊藏著的磣人寒氣所到之處讓人似乎能夠听見空氣結冰的聲音。「為你們所犯下的罪行付出應有的代價。」
「我究竟犯了什麼罪?」羋鎏忍不住流下眼淚,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自己喜歡的隳竟這麼樣的恨她入骨。「在今年夏天以前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吧!」
「因為為此遭受裂骨噬心疼痛的人不是你,所以你根本就不記得了!」往事歷歷在目使隳失控地大叫起來,「我們早就認識,在二十年以前就見過面。雖然只是短暫的幾分鐘,但它卻讓我……讓我……」他哽咽到難以言語。
羋鎏迷茫地看著他,「不會的。假如我曾經見過你這樣美麗的男孩,無論過多少年都不會忘記。」竟管她當時也許只有五六歲。
「听到了吧,也許是你真的認錯人了。」裴如一趕緊說。
「哼,是嗎?」隳聞此言忽然笑了。他笑的時候尖細的牙齒輕輕咬住紅唇,笑容甜美,眼神冰寒,「現在你記不得我那是因為我並不是當年的我,是因為你和那幾個丑八怪才讓我變成現在這副樣子的!」
「哎?」羋鎏徹徹底底被隳弄糊涂了。他怎麼看也不像是人工整形塑造出的美男啊?再說真要是因為自己和另三位被害人迫使隳變成了現在這副美麗的模樣,他應該對自己和她們心存感激才對吧?可是,自己根本就不認識那三位被害人,從何談起是自己和她們一道使他變成了這樣?!
「我在跟你廢什麼話呀!」
隳猛地一振手臂,斗篷便像烏雲一樣直朝裴如一壓覆而去。在一陣天旋地轉之後,裴如一發現自己竟然被莫名其妙地甩出了幾丈遠!而羋鎏卻被一股無形的吸力吸到了隳身旁。
「你現在不會立刻殺了她吧?」裴如一以詢問的口氣要求隳。
「……隳!這究竟都是怎麼了?」羋鎏抽滾著低喚,「隳,隳,你怎麼突然就變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