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紅燈區來干什麼?」坐定後,裴如一面有慍色地責問羋鎏。
「咦?這里好像並沒有堅牌子說只有男人可以來吧?」羋鎏氣呼呼地喝光杯中酒,「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誰是他未婚妻了?哪有這樣佔人家便宜的。
「什麼什麼意思,我沒什麼意思!」裴如一被她的態度給激怒了。她那是什麼表情啊,好像他是個變態丑八怪一樣。要知道從中學起就有無數女生夢想著跟他有關系了!
羋鎏一把搶下裴如一的酒,在他來不及阻攔前喝了個精光,「以後不準再亂講話,人家會誤會的。」想害她一輩子嫁不出去呀?
「你很在乎那個安德烈的感覺?」裴如一警惕地問,「你喜歡他?」
「是又怎樣。」羋鎏不屑地撇開臉把注意力放在貼著中國紅色帶暗花的布質牆紙上,以及鍍金畫框里薩爾麗多•達利的油畫。
裴如一打了個響指叫來侍者又要了兩杯雪莉酒,「我真搞不懂你們女人是怎麼想的。一個妖里妖氣又擺明了是個又邪又壞的世家花少式男人,為什麼女人會都迷戀這種類型呢?」他呷口酒,似在跟羋鎏說話又似在自言自語。
「因為他有看頭。」把安德烈設定為下本書的男主角一定會暢銷吧。羋鎏自顧自地盤算著。
「有看頭?」裴如一錯愕地看著羋鎏,「我不知道現在的女孩子已經開放到這種地步了。」
羋鎏放下喝光的酒杯,奇怪地問︰「什麼意思?」
裴如一嘲諷地扯唇笑笑,「穿著半透明的衣服當然有看頭。」那個家伙的身材是好得有些過分。
她又奇怪地掃他一眼,「你會不會想得太多想歪了?真沒看出來你竟是這種人。」羋鎏嘖嘖作聲地搖首,「思想好像有點不健康哦。」
「我思想不健康?」裴如一差點被正在下咽的酒給噎死。他的綽號可是叫「神父」吶!
「嗯。」羋鎏站起身從由此路過的侍者托盤里順便端下一杯威士忌。裴如一見狀皺了皺眉,開口剛要阻止她,聲音卻被舞台上麥克風里傳出的男音壓了回去。
「各位親愛的嘉賓——」安德烈邪氣地笑笑,惹得台下一大堆女人尖叫連連,「今天晚上真正的主角現在要出場了,請大家給我親愛的小表弟——費爾南多以熱情的掌聲吧!他可是個容易害羞的孩子。喂,你們可不要給我移情別戀。」他跟大堆的女人調笑道,「我會傷心欲絕的。」
「不會啦,安。我們愛你一生一世。」
「是嗎?只怕你們待會兒看見費爾南多就會瘋狂了,他那樣精致的貴公子不正好合你們的胃口嗎,還會記得有我這號人存在?」安德烈半真半假地笑說,「不要對著他流口水,這樣會嚇壞我的小寶貝的。」
「討厭啦!說得我們好像狂一樣。呵呵,安,你好壞呢!」
「本來嘛。」
「安德烈哥哥——」
有些怯、有些嬌、脂粉味十足又帶有濃重卷舌音的聲音自舞台後方的幃幔內傳出,看來主角是因為等太久而心急了。打情罵俏的戲謔聲嘎然而止,全場男女都在好奇這個男主角,連裴如一都不自覺地伸長了脖子。
擁有這麼特殊又動听聲音的人會長成什麼樣子呢?听他的名字應該跟安德烈一樣是外藉人士吧。
樂隊奏起熱情激昂的歡迎樂,濃紫色綴有金色流蘇的幃幔緩緩向上升起,後方是個綴滿了彩燈的小圓台子,所有的激光射燈都聚集在那里,一時間讓各位觀眾的眼前熾亮一片,什麼也看不太清楚。待眼楮習慣了強光以後,安德烈帶頭鼓起掌,掌聲一片中走下來的是位身量修長卻顯羸弱的少年。
少年一頭金褐色的半長卷發跟羋鎏喝光的雪莉酒一樣,純粹的好似散發著濃濃地香氣。
「問候大家啊,隳。」安德烈提醒道。
因為白熾的激光射燈的緣故,大家看不到少年的一臉窘色,但從他的聲音里卻可以感受到。
「喂,好美的男孩子呢!」羋鎏用手肘撞撞一旁的裴如一。
裴如一皺眉望她,「這麼快就移情別戀啦?他看上去大概也就十九歲吧。」
下部小說的男主角干脆換成他好了,「好,我決定了——」羋鎏一高興又喝掉好幾杯威士忌。
「什麼?」見羋鎏一臉痴迷的盯著少年看,裴如一頓時感到不舒服,在他還來不及思量一下自己為何一反常態時,已端起一只空杯,將它置于了羋鎏唇下,「拜托你千萬別在大庭廣眾之下口水流成河啊,我可丟不起人。」
「……」羋鎏狠狠地瞪他一眼。
「天,你該不會是真想要對一個孩子下手吧?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年紀。」裴如一控制不住自己的出口傷人。
「我才二十六歲好不好?大叔!」羋鎏扯唇相譏。
不行!再讓這個花痴女人呆在這里的話,到最後她會做出什麼事來他可沒膽去想。瞧她現在的樣子就好像恨不得立刻沖上台把少年搶走似的。思及此的裴如一強硬地將羋鎏從座位上拉起,根本不在乎她的大聲抗議和踢打。他一手拉住她的手腕,一手摟住她的腰把她拖向防彈玻璃門時,其間又以眼神向舞台上的安德烈示威,但是奇怪的是安德烈只是無所謂地聳聳肩,並未做出任何舉動。怪啊,他不是想要得到羋鎏嗎?這會兒怎麼又無動于衷了呢?他難道看不出來,如果他在這會兒攔住自己搶下羋鎏的話,他的計謀就大有可能會得逞啊?
這麼思忖著,二人已經走出了酒吧大門。
納斯海瑞爾廣場。
現在的風勢比傍晚時分增強了許多。向來沒什麼酒量的羋鎏遭這帶著咸咸海腥味的風一吹,體內的酒精成份頓時催發,她覺得心跳一個勁兒在加速,自己甚至都能听見自己血管里血液奔流的聲音了。
裴如一已經放開了她,暗自生著不明所以的悶氣領先無言地走著。羋鎏氣惱地瞪著這個先是莫名其妙亂講話,後又莫名其妙對自己很粗魯的男人,沒注意腳下有塊突起的青石,鞋跟一扭「喀吧」斷了兩截,她人也朝著裴如一身側栽去。
「不能喝干嗎還要喝?還有膽兩種酒混著喝!」裴如一順勢接住栽倒的羋鎏。
「我……」
靶覺到他瘦長身體上強健的肌肉;聞到他灼熱皮膚上混合著柑桔沐浴乳和煙草的淡香時,這一刻,羋鎏才感到了強烈的昏眩,于是她便昏眩地告訴自己這只是因為醉酒的關系而非對他忽然產生的不良暇想。
良好的家教和羞恥心使羋鎏用盡身上僅存的力氣推開了裴如一,卻因失去了平衡搖搖晃晃地跌向著百年輕石路面。
「……啊啊啊……」
「你又在逞什麼強!」裴如一手疾眼快地搶步上前抱住她。
這還是自己三十年來頭一回摟著個除了母親、妹妹以外的女人,「你還好吧?很難受嗎?」
「你就沒醉過酒嗎?問什麼問。」羋鎏沒好氣地說。
裴如一揚眉,「沒有。我可是千杯不醉,哪像你!不能喝酒還逞能,這下好了吧。」
羋鎏深吸口氣硬壓下胃里的翻騰,「我想喝水怎麼辦?」她沖裴如一無奈地撇撇嘴。
「什麼怎麼辦,我去買啊!」裴如一扭頭來回看了看,「最近的一家便利店也要走五分鐘,我先扶你到噴泉那兒吧,你給我乖乖坐在噴池邊上等著。」
「哦。」
被人照顧的感覺好好哦!羋鎏依言坐在青銅噴水池的池邊上,靜靜地看著裴如一小跑遠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