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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咒 第5頁

作者︰黃裳瑾瑜

晚上八點四十七分,一個披垂著一頭野火般秀發的年輕女子悠閑地在納斯海瑞爾大道上散著步。納斯海瑞爾大道位于聖東安城的正中央,以納斯海瑞爾大教堂為起始點呈十字形向東南西北四方延展,是古老建築與現代時尚商業的完美結合點。

她身穿一件奧斯卡•德拉蘭塔設計的細吊帶純棉長裙。裙上有手工鏤空的亞索米亞風格花紋和透明蕾絲,一頭新燙的波浪形卷發松散而慵懶地垂在胸前,隨著她的步調有節奏地輕顫。趿著一款同色無帶夾腳皮拖鞋,像吉普賽女郎一樣充滿了野性嫵媚與不羈氣息的羋鎏,穿行在教堂廣場上,吸引著來回路人的注目。

細細的鞋跟敲擊在青石路面上發出「篤篤」既沉穩又脆的美妙聲音。廣場上停滿了不怕人的鴿子,有幾只圍繞著羋鎏不停地低空盤旋著。鴿子扇動翅膀攪起的氣流震蕩在空氣里,羋鎏的發紅白裙微漾。這樣的一個女人,一群白鴿及背後歌特式大教堂組合在一起足以媲美十八世紀的抽象寫實性油畫。

走過廣場向東是納斯海瑞爾東道。這一片是所謂的紅燈區,各式酒吧、夜總會等娛樂場所林立。羋鎏看過關于聖東安的旅游簡介,知道在這一區中有個新開設多久卻極有名的酒吧,是大小明星、新貴們最鐘情的消遣聚會場所。

酒吧的藝術招牌上鑄著一行彎花字母,羋鎏看了半天發現它既不是英文也不是法文,但她記得旅游簡介上這家高檔酒吧的音譯為——亡靈引導者!

一個極不吉利卻又引人無限暇思的詭異名字。但現如今就是這樣,越是稀奇古怪令人毛骨聳然的東西就越是讓人好奇著迷,特別是一些標榜著「新新貴族」的人。

酒吧門前停滿了像法拉利、美洲貌、勞斯萊斯、豪爵之類擦得 亮的名貴車,羋鎏暗暗吐了下舌,對這家酒吧的興趣徒增。要知道這可也是她的另一大職業需要哦。

拉門而入,里面還有一層全自動的防彈玻璃門,門自行打開的時候,身穿白襯衫、黑馬夾的侍者帶著職業性不溫不火的笑容向她問好。羋鎏點頭微笑前行,看不出是什麼材質的如鏡地板上清晰映著她的身姿。

「小姐——」身後的男侍者急聲喚住她的腳步,「您還沒有出示邀請柬呢。」

「請柬?」羋鎏怔怔地看著侍者臉上職業性的笑容,忽然覺得他好像蒙上了一層人皮面具,「我沒有請柬,這里不是酒吧嗎?」

「對不起,今晚有人包了場。」侍者的唇線開始往下降,「如果您沒有請柬的話,我不能讓您進去。」

羋鎏無所謂地聳聳肩,瀟灑地轉身準備離開。

「薰。」

低沉的好似午夜時分收音機里談心節目男主播的聲音,穿透柔媚的樂音自酒吧內漫溢而出,淡且清晰地傳入羋鎏耳內。她一驚——

真沒想到在這里竟然有人叫得出我的筆名?難道說有出版社的人或朋友在這里?可是自己怎麼不記得有哪位朋友擁有這麼磁性的嗓音?

目光如炯般穿過淡橘紅、淺金黃、粉紫藍的燈光在裝飾不俗的空間里來回飄移著,試圖找尋出也許是她熟悉的人的面孔。良久,在眾多張精致面孔中找尋不到一張曾在記憶中留過底的,羋鎏只好出聲詢問︰「請問是誰叫我?」

「是我。」

羋鎏這回順著聲源找到了發音之人,卻只見在二樓的銅鑄樓梯第六階上站著個手端龍舌蘭酒,身穿黑色網眼紗衣黑皮褲的長發男人。他渾身散發著濃烈的狂傲氣質,長長的黑發海藻一樣順滑地披在身後,額前隨意搭垂的發綹半掩住他骨骼立體的臉頰,使分明的輪廓更顯高貴不凡。

男人挺拔的高魁身體斜靠在銅花欄桿上,酷似馬龍•白蘭度一樣的勾人電眼中放射著危險的電光火花。從他玩世的笑紋和飛撩張狂的眉眼中不難讓人看出他不易妥協的狂鶩性格。

「你是……」羋鎏確定自己不曾見過這個人。與一般意義上的帥哥相較,這個穿著半透明紗衣,領上綴著黑鴕鳥毛的男人更多了份墮落天使般的黑色美麗。如此特別的人物只要她看過一眼,終生都會留有難以磨滅的印象。

男人以兩根手指掛住水晶杯緩步下樓向羋鎏踱來。他的唇梢上綻開一朵玩世不恭的笑,「安德烈•契索。」

她!她怎麼會到這里來?!

當一身西裝革履的裴如一從男洗手間回到自己座位上時,一眼便瞥見了門口羋鎏高挑的身影和火紅的秀發。

換了發型的她看上去增添了一股小女人的風情,不過,她究竟在和誰講話講的那麼高興?連眼神都在放光了,她在聖東安難道有相識?裴如一急躁氣惱的恨不得把擋住他視線的那根柱子給炸掉,從柱子旁邊他隱隱望見有微揚的發梢和衣擺。

揣著疑惑到吧台點了兩份雪莉酒,然後才端著酒繞向羋鎏身後。轉過一張紅皮沙發,裴如一看見柱子邊站著的是個極高的男人,衣領處長長軟軟的鴕毛遮住了他的全貌,裴如一只能看見他垂在腰際的頭發和高挺流暢的鼻子,及部分完美的側影。僅僅如此已不難猜出他的身份,裴如一暗叫一句「糟糕」,加快了腳下步伐。

視線角度及範圍隨著距離的拉近而延展開,當裴如一走到距離他們還有三步遠的時候正好對上安德烈興趣漸濃的黑褐色眼眸。他看見裴如一,似有若無地扯唇淡笑了一下,隨即又垂下眼眸繼續與羋鎏交談。也不知道他忽然在羋鎏耳畔低語了一句什麼,羋鎏笑得暢悅極了,卻也讓裴如一莫名其妙怒火中燒。他靜佇在羋鎏身後沒有開口叫她,反而是以冰冷的目光注視著安德烈。

安德烈似乎是感應到了他不善的注視而緩抬眼皮,隔著羋鎏的一頭紅發與裴如一無言對視著,各自在心中掂量對方。劍拔弩張的對峙氛圍在三人之間形成了一股無形的氣流在滾動,無知無覺的只有羋鎏一個。

「喂,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羋鎏伸手在安德烈眼前晃了晃。他看見什麼了,怎麼眼神像尖刀一樣駭人啊?她好奇地回頭凝睇,正好望見英姿勃發的裴如一。「是你啊,好巧。」羋鎏甜甜地綻開笑靨,「你穿西裝帥呆了呢!」

「他是你的朋友嗎?」安德烈的口氣有些酸。他垂下眼瞼,濃密的睫毛掩去眸中玩味的神情,再抬眸時又是滿滿的深情勾人。

羋鎏剛要如實奉告卻被裴如一搶了先,「不在家里等我回去,跑來這里干什麼?」他將一只手臂環在羋鎏肩上,說著話還以眼角余光斜睨安德烈,發現他無任何反應,反而沖自己投以「那又怎樣,我要定她了」的無謂淡笑。

你在亂講什麼啊?別人會誤會的——羋鎏以眼神對裴如一說。

假裝根本沒看見的裴如一臉上出現笑容,眼神卻依舊冰冷,「對不起,她是我未婚妻。」

此言一出不光安德烈感到詫異,羋鎏也嚇了一大跳,「我……」

她想問個究竟卻被裴如一遞來的酒杯堵住了嘴。裴如一半是強硬地摟著羋鎏的脖了將她拖向自己位子,途中回望了一眼安德烈,看見他眼中的詫異已盡退,取而代之的是挑釁。安德烈正隔著水晶酒杯沖自己挑釁地揚眉。

裴如一敢肯定像安德烈這樣一個狂鶩的男人,既使是已婚婦女,只要是他看得上眼的,他絕對不會放過。那羋鎏該怎麼辦?他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上當,然後……裴如一為此深深感到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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