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樣的。」她澄清。「我讓國王知道我不願意嫁給沃夫。那才是對我的好處。」
「妳瘋了嗎?」洛朗不敢置信地問。「妳怎麼可能不願意嫁給宋沃夫?他有朝一日將成為家父和我的領主。如果他的權勢不足以使妳感恩得卑躬屈膝,那麼他的長相也應該使妳──」
「你再說,我就要揍人了。使我感恩得卑躬屈膝?」她嗤之以鼻。「我什麼時候讓你覺得我渴望當伯爵夫人來著了?」
「妳不必渴望。妳一出生就注定要成為沃夫的伯爵夫人。」
她長嘆一聲。「那不是我的選擇,洛朗。我們在傅貝堡時一直沒有多談這件事,但我從小就厭惡沃夫。他在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就使我受到嚴重的傷害,害我痛苦恐懼了好幾個月,以為我會跛腳一輩子。我永遠無法忘記或原諒那個。」
他再度把她摟進懷里,以同情的語氣安撫道︰「我看得出來談起那段往事令妳痛苦,所以別再說了。來,讓我們到溫暖的爐火前喝杯蜜酒,妳可以慢慢告訴我妳為什麼沒有把約翰的背信棄義告訴別人。」
「你為什麼認為我沒有告訴別人?」
「因為妳來了,獨自前來,而不是讓令尊或蓋義爵爺去處理這件事。」
她再度面紅耳熱。他的洞察力太強了。但至少他不再談沃夫的事,也沒有嘗試以孩童時的行為與成年後的行為無關為理由來替他開月兌。她比誰都清楚兩者絕對有關。但想要說服其它人相信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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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不通的,絕對行不通的。若非茲事體大,若非事關敏麗的未來,喬安妮或許能游刃有余地假扮敏麗。但就是太過重要,她才會太過緊張。因此她設計出另一個騙局。她自己生了病──其實那不算騙局,因為這整件事令她的胃很不舒服──敏麗留在房里照顧她。
她原本想謊稱生病的是敏麗,但擔心沃夫以為敏麗病了會要求探病,所以才改稱生病的是她自己。敏麗受傷時沃夫就曾經要求探視。他還可能會懷疑敏麗是假裝生病來逃避他。如果生病臥床的是喬安妮,就不會有人堅持要探視她,而假冒敏麗的她就可以拒人于門外,不讓任何人進入房間發現床上沒有生病的喬安妮。
她滿懷期望這個計劃會成功,第一天的白天確實很成功。但到了傍晚時,她最怕看到的那個人前來敲門。砰砰砰的敲門聲使她還沒有開門就猜到是他。
所以她有片刻的時間可以做好心理準備,以敏麗的方式應付他,也就是一開門就粗聲惡氣地說︰「沒人告訴你我妹妹病了嗎?她好不容易才睡著,你卻來大吵大鬧。」
「我听說了。」他同樣粗聲惡氣地回答。「但妳不需要無時無刻地陪著她。堡里有其它人一樣能夠把她照顧得很好。」
「我不放心把妹妹交給別人照顧,就像她不放心把我交給別人照顧一樣。」
他眉頭一皺。「她怎麼了?」
「她一直在嘔吐,吐得很凶。你沒聞到味道嗎?」
由于喬安妮那天下午焦慮到至少嘔吐了一次,所以她沒有說謊。這會兒她又開始想要嘔吐了。她強烈地感受到他的憤怒,那樣的憤怒令她恐慌。她只是很驚訝自己沒有在他的眉頭皺第一下時化為一攤水。如果他不快點離開……
「你到這里來有什麼事?只是為了打擾我們嗎?」她以下逐客令的語氣說。
「來叫妳在今天的晚餐時露面。一次不參加國王出席的餐會,他或許會了解,但連續兩次不參加就幾乎是種侮辱。所以不管妳妹妹的病情有沒有好轉,妳今晚都得到大廳去。」
「我沒有必要招待國王。」
「沒有嗎?」他反駁。「他可是專程前來參加妳的婚禮。」
「那麼我當然會去,去向他致敬。但我不會久留,除非喬安妮有起色。」
她讓了步,附帶的條件十分合情合理。他總不可能對那個有意見吧?他就是有。
「我認為妳在利用妳妹妹生病作為逃避我的借口。妳打算不跟我說話多久?」
原來這才是他來找她的真正目的?他覺得受到冷落?她考慮說「永遠」,那很像是敏麗會說的話。但那個答案不會使他離開,只會使他更加生氣。但她也不想說敏麗不會說的話,因為那可能會引起他的疑心,使他仔細端詳她而看出她是冒牌貨。
于是她按照敏麗警告的那樣抿緊嘴角,盡可能以冷靜的語氣說︰「我正在跟你說話,令我非常後悔。這件事可以等喬安妮好了以後再說。」
幸運的是,他听懂了暗示,但在離開前又皺著眉頭命令︰「出席今晚的餐會,還有明天的兩次餐會,女人。別逼我上來拖妳下去。」
她一關上房門就兩腿發軟地靠在門板上,一顆心在害怕中狂跳。她做到了,成功地騙過了他。但她沒辦法再做一次。她沒有敏麗的勇氣,在強烈地感受到他的憤怒時無法挺身與他對抗。他的命令在她腦海中回響。如果明天沒有在大廳看到敏麗,他一定會上來拖她下去。
今晚她一定得到大廳去。這會兒她看不出有什麼方法可以避免。但是明天的第一次餐會在中午,那會給敏麗她所需要的時間。喬安妮可以當她自己,讓敏麗「失蹤」。再過一天他們才會派人到城堡外面去搜尋敏麗。敏麗會有充足的時間抵達科頓堡,然後按照計劃從那里回到登博堡。
是的,今晚的餐會她會參加。但是招待國王?在他做了那種事之後?天啊,她們甚至沒有考慮到敏麗會被迫再次面對國王。她逃走就是為了不必再面對他。
萬一他正等著誣陷敏麗呢?不,他顯然沒有告訴任何人他和敏麗之間發生的事,否則沃夫一定會提到。由于她中午沒有下去吃午餐,也一定以為她害怕面對他。
以為她害怕或許會平息約翰的怒氣。如果她在他們今晚踫面時顯得很害怕,他可能會更加滿意。那不會是假裝的。在他對敏麗做出那種事之後,靠近他會令她驚恐萬分。萬一他想談它呢?天啊,她怎麼會讓敏麗說服她同意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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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拖得太久了。時間越來越晚,敏麗一直找不到機會向洛朗提出結婚的建議。她必須在今天結束前把她的未來搞定。但從她到達後,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發生,使她無法再和洛朗獨處。
他把她帶進主樓,介紹給他的母親認識。他的母親立刻把她帶到塔樓的房間洗澡和用茶點。晚餐前她一直沒有再見到洛朗。
蕾娜夫人令人意外。敏麗知道洛朗的父親是個巨人,蕾娜夫人卻是個嬌小玲瓏的女人。她的年紀還不到四十歲,烏黑的秀發跟年輕時一樣有光澤,天藍色的眼楮一樣清澈犀利。她說話直率,甚至坦白得有點嚇人。
當敏麗抗議說她沒有時間洗澡時,蕾娜夫人毫不猶豫地告訴她︰「妳臭死了,快跳進澡盆里。」
但她發現她喜歡蕭蕾娜。敏麗難得遇見一個跟她自己一樣坦率的女人。蕾娜那種近乎粗鄙的率直樸實不是令人放松就是令人尷尬。敏麗兩者都感覺到一點,這令她在事後想來感到好笑。
在跟蕾娜相處的那幾個小時里,她對洛朗家人的了解比他告訴她的還要多。洛朗有一個哥哥,名字跟他的教父雪佛伯爵相同。他還有兩個妹妹。蕾娜坦承麼女是她生命中的克星。那孩子崇拜她的父親,努力在各方面模仿他,蕾娜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