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被弄糊涂了。」
「塞梭愛埃莉,愛得很深,可惜他沒能看透她是一個貪婪、勢利的女人。在他眼里,埃莉是盡善盡美的,可實際上,埃莉是為了榮華富貴和伯爵夫人的顯赫地位才答應嫁給他的,其實她並不喜歡他。就在他們快結婚的時候,她突然覺得不值得為了財富而犧牲自己的幸福。」
「那麼她告訴他要取消婚約?」
「要是那樣就好了。塞梭送過她很多時髦衣服和昂貴禮物,她不想失去它們。她知道一旦她撕毀婚約,他就會理所當然地把那些東西要回去。不過這些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她當時是哭著跑到我面前求我,讓我把她帶到蘇格蘭躲起來,她告訴我塞梭打了她,而且以後也不會放過她。我知道塞梭是個喜怒無常的人,所以當時竟相信了她的鬼話。唉,我那時真是愚蠢啊,居然被這個女人騙了!」
「他根本沒打她?」
「當然沒有,這是她為騙我編的借口。過了邊境她才說她撒了謊,還嘲笑我這人太好騙了。唉!我當時真應該放她走,然後回去把實情告訴塞梭,告訴他如果這種女人他都想要,那麼盡避去找她好了。可我那時一心只想著要帶她回來。這是我犯的第一個錯誤。」
「為什麼?」
「她根本不願回來,她大哭著騎上快馬跑了。那時正是黑夜,我還沒來得及去追她,就听到了她的慘叫聲。我趕到近前時,她已經摔死了。原來她的馬腿跛了。我給馬處理了一下傷口,對她的死我卻一點也不傷心,因為她這是咎由自取,罪有應得!」
「可塞梭卻以為你愛她,所以乘夜把她搶走?反正他是這麼對我說的。他怎麼會這麼想呢?」
「因為我不忍心告訴他埃莉背叛了他,否則他會徹底垮掉的。
我不想看到他那樣。我告訴他我也愛埃莉,因為酒醉不慎讓她落馬而死。我原以為,讓他恨我總比他知道埃莉不愛他要好受些。」
「那麼這就是你犯的第二個錯了。從那以後他痛恨所有的蘇格蘭人,而且從我記事起,他就一直是個冷酷無情,對任何人任何事情都充滿仇恨的人。」
「哼,那我太高興了!」
金白利驚訝不已︰「你也恨他?那為什麼你要對他隱瞞埃莉的負心?」
「因為那時我們還是朋友,而且我一直對這事有種內疚感。
那時他還沒向我復仇。」
金白利眉頭緊蹙起來︰「可塞梭說是你在向他報復!你引誘我母親了嗎?」
「不,寶貝兒,我愛你母親。我一直愛著梅莉,可從來不敢奢望能和她生活在一起。你知道,她家境富裕,她父母想讓她嫁一個有地位的人。我家倒不窮,但沒有社會地位。後來當我知道她也愛我時,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我覺得自己簡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這是在她與塞梭結婚之前吧?」
「當然,在他向她求婚前。我們當時決定私奔,我們一直是私下來往,因為她父母一定不會同意。但我們高興得太早了,塞梭發現了我對她有意。我當時根本沒想到要瞞著他。」
「為了報復,他把她從你身邊搶走了?」
「是的,他成功了。我真是瞎了眼,竟沒能識破他。」伊安痛楚地搖著頭。
「他是怎麼搶走她的?」
「有一天他來找我,說他理解我和埃莉的事,說只要是男人都會愛上她的。他原諒我了。」
金白利疑惑地瞪大了眼楮︰「塞梭是這麼說的?他說原諒你了?」
「當然是謊話,親愛的。可我當時沒能識破。他說只是我的出現會讓他想起往事,他叫我暫時離開一陣,讓他有時間忘掉一切。我因為內疚,就答應了他。其實那天我應該把實情告訴他的,雖說他也未必會相信,但也許他會改變自己的計劃。唉,不管怎麼說,我一錯再錯,錯成了今天的結局。」
「你當時真的離開啦?」
「我答應他很快離開。」
「那你干嘛不帶著我母親一塊兒離開?你們不是已經準備私奔了嗎?」
「當時她在倫敦,她母親在那兒舉辦了一個盛大的生日宴會。
我去倫敦找她了,可每次佣人不是說她出去了,就是說她已經休息了。到那時我還沒意識到其中有詐。我一次次地去找她,卻一次次地無功而返。」
「是她不想見你?」
「不,她根本不知道我在那兒。沒人告訴她我找過她。她所知道的是她父親發現了我們的關系,給了我一筆錢叫我走開。你想想,這話是從她父親嘴里說出的,她怎麼會不相信呢?她痛不欲生,以為我為金錢背棄了她。我不知道塞梭在背後對她父親說些什麼,居然能讓他對女兒亂說一氣,而且同意塞梭立刻娶梅莉為妻。我的梅莉當時已幾近絕望,根本不在乎到底嫁給誰了。」
「天哪,她的親生父親居然會……」
「別怪他,寶貝兒。他可能是為了她好,他以為是在保護她,只有上帝才知道塞梭對他胡說了些什麼。塞梭用謊言離間了我們,他奪走了我心愛的女人。」
金白利痛苦地搖著頭︰「這麼說還沒等你將實情告訴她,他們就在倫敦結了婚?」
「不,她回到家才舉行的婚禮。可等我知道她離開倫敦,那已經是一星期以後的事了。那時我急著想要見到她,也顧不得對塞梭發下的誓言了,連夜趕回了諾森伯蘭郡。可一位鄰居告訴我,她已經在幾天前結婚了。」
「你為什麼不把她帶走呢?」金白利痛心地問。「你想過沒有,你把她留下來,她過的是怎樣一種生不如死的日子?」
「你以為我沒作努力嗎?我怎麼可能不作努力?但她說不能跟我走,她已經有家室了。我知道她拒絕我的時候,心里比死了還難受。」
「即使知道了你倆被塞梭愚弄,她也不願走?」
「是啊,她的道德觀念太根深蒂固了,她覺得事情已經發生了,她也已經發了婚誓。盡避她仍然愛著我,但她不能違背誓約。」
金白利癱軟地靠在了沙發上。她隱隱約約記起了孩提時的一些事情。每當外祖父和外祖母來看望他們時,母親從來不願與他們呆在一起,甚至連話都不多說一句。當他們雙雙在一次車禍中喪生後,母親連葬禮都沒去參加。
「我想我母親一直沒原諒她的父母。我那時還很小,就一直納悶她為什麼從來不跟父母說話。」
伊安緊緊地拉住了她的手︰「這是一場悲劇啊,我們三個人都枉過了一生。」
金白利嘆了口氣,「她從來沒對你提起有我的事?」
「沒有——一切都太突然了。我想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時她還不知道有了你。」
金白利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紅暈,她很難想像自己的母親結婚前就曾經跟眼前這個男人做過愛。但他們也曾計劃過要結婚,想永遠生活在一起,這與她跟拉克倫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她和拉克倫結婚了,而母親和伊安如果不是因為塞梭的緣故,他們也會喜結良緣。可惜他們最終沒能如願。
「你回蘇格蘭後,就再也沒去找過她?」
「是的,一次也沒去過。一旦我再見到她,會不顧她的倫理觀念把她再搶回來的,但那樣她會恨我一輩子。而且如果我再見到塞梭——哼,多年來我一直想殺了他,所以從此我沉緬于酒色,而且——」說到這兒,伊安無奈地聳了聳肩。「你也看到了我過度放縱的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