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黃衣服嗎?」她問「你知道,為了達到雛菊的效果必須有黃衣服。」
「沒有,公主,你得發揮想象」
「不,我一定要看到,當然,你可以穿我的衣服。」
她很認真,但凱瑟琳生硬地拒絕了。
「但你必須穿,你同意我畫你。」
「我沒有同意,公主。你太想當然了。」
「求你了。」
倆人听到這個字都吃了一驚。安娜斯塔西亞別轉頭不想凱瑟琳看到自己臉紅,她倒並不是吃驚于求這個女人,而是這幅畫突然變得如此重要。她覺得這幅畫是最富有挑戰性的,不像她以前畫的水果或長滿野花的草坪,也不像她畫的朋友們的肖像,都近乎相同。這次是別出新裁,她必須畫。
凱瑟琳看到她臉紅,覺得非常好笑。事實上她現在拒絕的事情,即使去做她也並不介意。為什麼?是因為公主被寵壞了,說出她不願听的話?還是她是季米特里的妹妹,拒絕她就像在拒絕季米特里,是一件開心的事?
「很好,公主,我每天為你作幾小時模特。」凱瑟琳終于同意了,「但我需要有自由的時間。」
其它事情她以後再慢慢對付,現在跟安娜斯塔西亞爭吵是毫無意義。
第十七章
那天下午,輪船終于遇上了幾星期來的第一次風暴。這次風暴雖然不很劇烈,但對船上大多數人來說都是一次災難,特別是安娜斯塔西亞。她雖然喜愛海上旅行,但卻不是在這種時候。船搖晃加劇,她只能臥床不起。
凱瑟琳離開公主的房間,決定洗淨幾件衣服,包括她穿著用來畫畫的那件金黃色衣服,下午其余時間都屬于她自己的了。但是她對洗衣毫無經驗,安娜斯塔西亞卻堅持說季米特里的僕人都習慣侍候男人,要是讓他們來洗,肯定會把衣服弄壞的。
「我會的。」
「我的小姐?」
凱瑟琳站住了,听到有人居然這樣叫她。是瑪露莎嗎?瑪露莎正笑著招呼凱瑟琳過來。凱瑟琳急忙過去,季米特里的房間就在附近,她可不想踫到他。
「你叫我什麼?」凱瑟琳還沒進屋就問道。
瑪露莎也不顧她的嚴厲,說︰「我們都知道你是誰。這里只有王子和我的丈夫不相信你。」
凱瑟琳覺得欣慰,這里有人相信她,但只要季米特里不相信,還是于事無補。「他為什麼不相信我,瑪露莎。衣服和環境並不能改變一個人的身份。」
「俄國人很固執,他們堅持第一印象。對伏來德米來說,他更有理由不相信。因為在俄國,綁架一位貴族小姐就是死罪,所以他不敢承認。」
「但我們不在俄國,我是英國人。」
「但我們不能因為暫時不在俄國而忽視法律。關于王子——」瑪露莎聳聳肩。「誰知道他為什麼不接受這個明顯的事實。或許他不想去考慮,因為他不願這一切是真的。也有可能你的脾氣混淆了他的判斷。」
「或者說他忙著計劃如何引誘我,沒時間想其它事情?」
不滿的口氣使瑪露莎吃驚,但她馬上禁不住大笑。她現在知道不能以其它女人的標準來衡量這個英國女人,但她實在是不可思議,季米特里會遇上一個不為他動心的女人,即使是塔塔娜公主也瘋狂地愛上季米特里,她的僕人說她決定假裝對季米特里冷漠,這樣季米特里得到她後會更加珍惜她。
瑪露莎看凱瑟琳不懂她的幽默,認真地說︰「對不起,小姐,你對王子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嗎?」
「恰恰相反,我很討厭他。」凱瑟琳毫不猶豫地回答。
「你真的是這樣以為還是因為生氣才促使你——。」
「你不相信我的人格嗎?」
「不,不,我只是想……沒關系。但你那樣想太糟了,你知道他深深地被你吸引住了。」
「如果你指的是他想方設法想誘我上床,瑪露莎,我可以告訴你我沒那麼傻。男人會渴求同一個他並不尊重,甚至並不喜歡的女人上床,否則就不會有‘妓女’這個詞了。」
「不是這樣的。」瑪露莎急忙說︰「你的結論錯了。王子和他同年齡的男人一樣也渴望女人,但許多與他有關系的女人對他來說都無關緊要。但對你就不同了。你以為他路上撿個陌生人回來陪他睡覺正常嗎?他以前從未做過這種事。他喜歡你,否則他不會現在還要你。難道你沒注意到你同意了他的要求後的變化嗎?這就是我為什麼在這里的原因,我代表船上所有的人向你道謝。」
凱瑟琳也听得到變化,人們不再竊竊私語,甲板上叫喊聲、大笑聲,即使在狂風暴雨中也听得見。她不否認因為自己使一切恢復正常而感到高興。她也不否認听到瑪露莎說王子喜歡她時有點激動。至于犧牲,只要季米特里不在,安娜斯塔西亞不那麼難處。這些人也知道她的地位並沒有因為不再是處女而改變。
「我不知道在俄國是怎麼樣的?但在英國,除了結婚否則沒人會向貴族小姐求愛。你的王子每次……侮辱我。」
瑪露莎被逗樂了,「沒有人要求你做他的情婦嗎?」
「當然沒有!」
「越多的人對你提出這個要求,你就越不會感到受侮辱。」
「這有可能,瑪露莎。」
瑪露莎重重地嘆了口氣,凱瑟琳知道她不會輕易放棄,但這次她卻止步了。
「這些是王子送給你的嗎?」她指了指搭在凱瑟琳手臂上的衣服。
「我去洗洗。」
看到凱瑟琳臉上流露的厭惡之情,瑪露莎笑了。「你用不著擔心這種事情,小姐。我把它交給季米特里的貼身男僕馬克西姆,讓他洗完後送到這里。安娜斯塔西亞不會知道的。」
「我想他的事情也夠多的了。」
「沒關系,他還會照管你的衣服。過去的四天里他服侍王子,所以他是對你最感激的,因為你給了他和平。他樂意盡力幫助你。」
凱瑟琳矜持地猶豫了幾秒鐘才把衣服遞過去,「那件黃色的要根據我的尺寸裁剪。」
「哦?」
「公主想畫穿著這件衣服的我。」
瑪露莎很吃驚。安娜斯塔西亞似乎對這個世界不滿,她把氣出在每個人頭上。瑪露莎猜想她對那個英國小姐會特別苛刻,兩人一定會有場戰爭。
「她一定開始對付你了。」瑪露莎說著,還在笑。「她畫畫確實很好。她對畫畫的熱愛僅次于男人。」
「我明白。」
瑪露莎大笑︰「她告訴你她的情人們?」
「沒有,只告訴我那個使她被趕出英國的男人和種種的不公平。」
「她很年輕。對她來說,任何她反對的事都是不公平的,特別是她哥哥,她的一生我行我素,突然受到約束,她當然不願意。」
「應及早阻止這種事情。在英國從未听說過男女亂來的事。」
瑪露莎聳聳肩,「俄國人看這件事就不同了,我們的女沙皇在大庭廣眾衒耀自己的情人,她的孫子亞歷山大也是。現在的尼古拉斯沙皇從小也在宮中長大。也難怪我們的女人沒有你們英國女人純潔。」
凱瑟琳不住提醒自己俄國是一個特殊的國家,有特殊的文化,她沒權力定論。但她覺得現在自己像嬰兒一樣被扔進巴比倫河,十分迷惘。
凱瑟琳听著安娜斯塔西亞抱怨外婆在那種小事上不站在自己一邊,還派人叫季米特里把她領回家,她震驚地說不出一個字。原來安娜斯塔西亞就是去年人人都在議論的那個俄國公主。她也听說了這個故事。只是季米特里提到阿爾巴馬拉伯爵時,她沒能聯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