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恩驚詫得說不出話來,主子從來沒有對自己這麼和顏悅色過,女主人的魅力果然驚人。
憐兒一直等到門關上了,才猛然轉過身來想吵架,但一見僅著普通家居服的丈夫,整個人就呆掉了,黑色的鬈發自然的垂落,再度加添了一股憐兒無法抗拒的稚氣,太不公平了,每次他用那種眼光看她時,她就無招架之力,更別提能好好說完她想說的話了。
「想我嗎?親愛的。」
「不想,大人。」
「騙人,」他一把將她扯入懷中,托起她的下巴,直望入她的眼眸深處,「你是在氣我太久沒有回來?」
「我氣你的事不少,但這並非其中之一。」
「明天再一項一項說給我听,憐兒,因為今晚太珍貴,不該用在生氣上。」
她想抽身,但雷夫的雙唇已經覆蓋下來。
「我想你,憐兒,天啊,我好想你。」他的唇從她的面頰一路蜿蜒到她的脖子上。
不!不能讓他這麼做,難道這些天來吃的苦都是白受的嗎?「如果……如果你要女人,可以……去找其他的女人……我不能——」
「我沒有其他的女人。」
在熱吻和的相互交攻下,她那里還有勝算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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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夫靠在大椅子上目視索勃,和好友商量公事一向是件偷快的「活動」,有時連私事都得向他請益,方才和貝氏父子的交涉過程十分順利,本來想留他們多住幾天,但貝氏父子卻說自己家中有客人等著,實在無法久留,雷夫也不便勉強。亨利說得對,貝家的兒郎個個驍勇善戰,正是手下都不不想出外征戰的雷夫所最需要的。
「你覺得貝亨納如何?是不是接管華普的理想人選?」
「當然是,他本人的意願也高,因為如此一來,他就不必等到父親過世之後再接掌瑞獅莊了,能早日做一城之主,誰會拒絕?」
「很好,現在華普也已拿下了,就只剩魏普了。」
「最多再一至兩個星期就可以攻下,接下來就只剩下修補的工作,你的領地即將平安無事,大家就都沒事可做羅。」
雷夫笑道︰「我現在正想過一段太平日子。」
「不怕因此而不想再南征北伐?」雷夫沒有回答,索勃則明白主子的確有這個意思。「我明白,雷夫,其實交代貝氏父子做的事,下一道命令即可,他們絕不會反對,據我看呢,你根本就是利用他們來當想見妻子一面的藉口。」見雷夫只是笑,索勃不禁大叫一聲︰「老天!我居然猜對了!」
「不管是什麼理由,只要能回來,我都開心。」
「那她對於你安排她的人的事有何看法?」
「我還沒有跟她說。」
「什麼?在向貝氏父子提出職位之前,你就應該先問她才對啊。」
「我是想啊,但昨天晚上……不適合,今天早上嘛……」他愉悅的笑道︰「她又睡得正熟,我不好吵醒她,不過她怎麼可能反對呢?反正兒子幫我做事,父親幫她做事,一樣好啊。」
「女人的佔有欲和嫉妒心一向比男人強,隨便動她的『東西』並不好。」
雷夫皺眉道︰「請問你是怎麼突然了解起女人來的?」
「我了解的顯然比你深入。」
雷夫笑著看女佣將他的早餐端上來,也注意到女佣在走之前的輕輕一笑。「如果你對女人真的有了解,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麼最近我周遭的女人性情都大變呢?佣人會對我笑,貝莎夫人會遠從丈夫駐守的要塞帶派去給我,而玫瑰夫人甚至送我花,花!」
索勃再也忍不住笑意,便輕聲笑開。「她們是在補償前陣子對你的不好啦,那時她們誤會你在新婚之夜揍新娘,所以個個對你懷有敵意,幸好憐兒夫人得知此事後出面更正,听說她得知別人把她父親所做的事賴在你身上時,曾大發雷霆,事後並極力為你辯解。」
「她被揍?誰說的?」
見雷夫臉色蒼白,身子僵硬,索勃的玩笑心情跟著消失得無影無蹤。「該死的,雷夫,你是說你完全不知道這件事?但是洞房花燭夜你不是跟她在一起嗎?怎麼會不知道?」
「誰說的?」雷夫再重復一遍。
「隔天早上玫瑰夫人進去拿床單時看到了她的臉。」
「被揍得多厲害?」
索勃知道不說是不行了。「好像滿嚴重的,听說憐兒夫人的臉不但烏青瘀血,而且還腫起來,玫瑰夫人一見自然大為吃驚,並大肆宣傳你的殘忍。」
「你既然都知道,為什麼都不告訴我?」
「我以為你知道啊,加上你素來排斥謠言……」索勃沒有來得及把話說完,因為雷夫推開才吃了幾口的早餐,已經大踏步奔上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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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兒望著矗立於身前,顯然正在發脾氣的丈夫,不曉得這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不告訴我他對你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雷夫又喝醉了是不是?「請你說話具體一些,我——」
「你被揍的事,除了我之外,好像大家都知道?」
憐兒聞言一僵,眼神立刻轉為冷硬,為什麼他要舊事重提呢?「我不是已經說過不想談這件事的?」
「該死的,你非談不可,尤其必須說明為什麼以前要對我隱瞞這件事。」
「隱瞞!」她的怒火也熊熊燃起,「除了吉伯特之外,我無須對任何人隱瞞,瞞他也是因為怕他為我的事實再添無謂的殺戮;你何必明知故問呢?茱迪跟我說她已告訴了你,不然那天晚上我怎麼會用匕首刺你?因為你弄痛了我的臉,我氣你明知我受傷還要整我,所以才會那麼做,而事後因為你一直沒有提起我刺你的事,我才更加認定你熟知全情啊。」
雷夫簡直快被她給氣昏。「我從來沒有再提起擦破皮的事,是因為那在我眼中根本連傷都算不上,至於你的繼母也只跟我說你被迫嫁給我的,至於如何『被迫』,她並沒有說,我以為你頂多是被餓幾餐,被關幾天,誰曉得竟是如此。」
「根本來不及被餓幾餐,被關幾天,大人,」她用苦澀的口氣說出︰「我是直到婚禮的前一天才被通知要出閣的,我的父親和往常一樣又喝得爛醉如泥。」
「爛醉就可以當成藉口嗎?」
「我沒有在幫他找藉口!」
「為你挨打找,或者為你已嫁給我找?」雷夫毫不放松的逼問。
憐兒背過身去不想回答,但雷夫卻硬把她翻過來,眼中盡是怒火。「為什麼?憐兒?我有這麼可怕嗎?為什麼你寧可挨打,也不肯嫁給我?」
他的不斷咆哮令她本來就已經不穩的情緒更近沸騰邊緣,他不在乎她挨過揍,不在乎她吃了多少苦,只在乎自己之事先不知,在乎自尊受損,只在乎他自己!
「因為我怕你,有人說你像個惡魔,那是我對你唯一的認識,也因為我給你添了不少麻煩,所以我以為你娶我是為了要報復,想到你可能加諸於我身上的種種,挨一頓打應該只算小事一樁,我以為自己經得起、熬得住,」說到這里,淚水差點奪眶而出。「想不到我錯了,那個惡棍打得我不得不以去世的母親起誓,答應嫁給你。」
她的口氣充滿了對理查的恨意,但雷夫卻認為那多少也反映了她對他的怒氣。「你認為我是個惡魔?」
「那是從前。」
「現在還是嗎?」
「我並沒有說,大人。」
「對,你嘴巴上是沒說,心里一定仍這麼以為,不然為什麼仍舊排斥我?仍拒絕成為我的好妻子。」
奇怪,他到底要她承認什麼?是了,他要她埋怨他養情婦的事,一旦自己表現出嫉妒,就能滿足他的虛榮,哼!她寧死都不會讓他稱心如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