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虛榮心是自己唯一的毛病,所以她才自信威廉會樂於接納她,並「快樂」的生活下去,畢竟六年前的她除了沒有嫁妝外,還算是個大美人,翡翠般的綠眸加上濃密的金發,還少得了願意不計較嫁妝要她的男人嗎?但他們每一個的財產都比不上威廉雄厚扎實,因此最後她才鎖定威廉為目標。
結果卻頗令人失望,早知道其中最豐厚的三座城池是他女兒的,她才不耐煩設計他呢。
當時她以已懷孕為由逼他娶她,後來又輕易使他忘了這件事,反正一年前的墮胎事件已毀了她的子宮,自己根本不可能懷孕。
了使他忘掉懷孕的事,她便不停勸誘他喝酒,威廉的死活她才不在乎,從他打她的那一天起,她便恨他入骨了,更何況往日的英挺男子,如今只是一名醉鬼,誰受得了他啊?
茱迪順利接管了孟家堡,極力搜刮購買珍寶華服,以便吸引年輕的情人,同時絕對禁止他的女兒回這里來。
起先她向他謊稱憐兒拜訪親友去了,稍後她發現酗酒度日的威廉根本搞不清外在的一切事情,換個角度想呢,便是他願意相信茱迪告訴他的任何說詞,包括其實他常常與女兒「見面」等等。
親友和鄰居也不再問起憐兒,一致認為她是因受不了長醉不醒的父親而自願搬到寶獅莊去住了。至於憐兒那邊,茱迪則讓她相信威廉根本不想看到她,也不準她回孟家堡來,這一招可以說是瞞得天下人耳目滴水不漏。
同時她假藉丈夫之名,拒絕了所有前來求婚的人,以便保有收益,只可惜當初伊莎死的時候,曾立下如果女兒意外死亡,那所有的產業將交回給席家的遺囑,不然她早就一勞永逸的把那女孩給殺了。
現在在國王的命令下,自己居然得被迫放棄那三塊肥肉。都怪那個狄雷夫!問題是國王干嘛這麼袒護他呢?自己已應付過他兩次了,第一次他說要買下寶獅莊,第二次又要求娶憐兒,誰不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那塊領土,那為什麼不直接攻打,反而要一網打盡的連憐兒都娶呢?以前她相信自己是萬能的,結果現在卻發生這種事!
「茱迪。」
想得太專心了,竟然沒有注意到丈夫已下樓來,老天,他看起來糟透了,每天醒來不先灌三杯酒,他就活像要死掉似的,但今天的他卻似乎連舉杯的力氣都沒有,看來自己有話得快說。
「我已依照你的指示準備好一切了,」茱迪冷靜的說︰「咱們隨時可以出發到寶獅莊去。」
「寶獅莊?」
「憐兒住的地方啊,威廉,我們將在那里過一夜,然後再到坎普墩去參加婚禮。」
「婚禮?」他瞪大滿布紅絲的眼楮說︰「我想不起來——」
「威廉,威廉,你總不至於連自己女兒的婚禮都忘記了吧?」茱迪極力夸張的說,其實她當然什麼都沒說,教他怎麼記得住?
「胡說八道,女人,憐兒還小,怎麼結婚?」
「只有做父親的才會認為自己的女兒永遠是小女孩,她已經快二十了,若不是你一再拒絕求婚的人,國王也不會親自下令要我們把她嫁出去,指令你也看了,不是嗎?難道要我再去拿來給你看?憐兒即將嫁給坎普墩的狄雷夫。」
威廉搖搖頭,實在無法理解,憐兒快二十歲了?他拒絕所有人的求婚?亨利命令他把女兒嫁出去一老天!他的女兒已長大成人了?在他的印象中,她仍是個小女圭女圭,有著一雙和她母親一模一樣的大眼楮,結婚?
「我不記得曾簽過婚姻協定,茱迪,對方同意伊莎訂下的條款嗎?」
「什麼條款?」
「婚後憐兒仍能持有所有財產的主控權,以前伊莎嫁給我時,我就答應她父親訂下的條款,所以伊莎希望我們的女兒也能受相同條款的保護。」
茱迪倒抽了口冷氣,如果狄雷夫明白此點以後,態度會有所改變嗎?應該不會,反正他大可以逼妻子把產業賣掉。「用不著擔心條款啦,」這回她說的倒是難得的實話。「你可以叫他們立刻起草契約,明天在舉行婚禮前叫對方簽下就是。」
「對,這個狄雷夫是何方人物啊?」自己又忘了,威廉不禁有點不好意思。
「坎普墩的新主人。」
「那蒙爵士。」
「死了好幾個月了,威廉,他的兒子則在被驅逐之前先逃掉,你應該還記得他吧,你從來沒有喜歡過那個孩子,早在別人向國王密報之前,你就懷疑他心謀不軌了。」
威廉重重嘆了口氣,說這些他都記不起來的事有什麼用?自已好像睡了好幾年,今天才醒來似的,本想把酒杯推開,後來又決定「只」喝一點,待會兒得起草契約,更何況要和女兒見面,神色總不能太難看啊。
第一章
一听到有大隊人馬自盂家堡前來,憐兒除了猜測是茱迪又想來大肆搜刮外,實在也想不起其他的理由了,連忙照以往布署人馬,藏匿貨品,嚴加戒備,最後不忘吩咐葳葳帶著其他兩位年輕的侍女躲到她房里去,想不到葳葳卻吵著要留下,實在舍不得錯過看客人的熱鬧,氣得憐兒忍不住罵道︰「難道你想和茵茵一樣在花園中遭蹂躪?你忘了理查走後她悲慘的樣子?」
葳葳聞言連忙乖乖離去,有茱迪同行時,理查便一副忠心耿耿、文質彬彬貌,兩人之間甚至有股曖昧的氣息;可是一旦獨自前來,便好比野獸一樣,事後她雖向茱迪抗議過,但也沒有任何回音。
翠絲阿姨和吉伯特陪著她在大廳接待來客,憐兒本已武裝好自己,不料在乍見茱迪身邊的「老人」時,差點失去自制,心中充滿了復雜的感受︰悲慟、恨意、同情,以及酒醉父親臉上仍明顯存在著的愛所帶給自己的震撼。
「憐兒?」威廉好像不敢確定她是他女兒的猶豫口氣刺痛了她的心,也把除了怒氣以外的感受全部驅走,他當然不認識她羅,他畢竟已遺棄她六年了,六年!
「你大駕光臨,真令我們受寵若驚,」憐兒冷冽的說︰「請坐,我馬上叫人幫你端喝的來。」
女兒冷淡的態度讓威廉迷惑不已。「怎麼啦,親愛的?你不喜歡你的丈夫嗎?」
尷尬如一把尖刀深深刺中憐兒的心,隨之而來的便是驚愕。「丈夫?」
「不要淘氣了,憐兒,」茱迪插嘴道︰「你明知道你父親指的是你明天將嫁的那個男人。」
「什麼!」
「不要再裝了,憐兒,」茱迪不耐煩的說︰「國王明令你結婚,指令一送到,令尊就派人過來通知你,不是嗎?」然後轉身朝丈夫故作驚訝狀。「沒有嗎?威廉,」威廉當然是一臉的茫然。「老天,可別說你沒有通知她,現在這可憐的孩子只剩下一天好準備了,威廉,你怎麼可以忘掉這麼重要的事!」
吉伯特雖和憐兒一樣詫異,但卻比她鎮定,雖說她結婚之後,所有的僕人都必須跟著她轉而向新主子效忠,或許有些武士會因此而離開她,但他肯定自己不會,所以更需要盡快弄清楚一些事。「小姐的丈夫是那一位?」
茱迪以為最壞的情況已經過去,便微笑道︰「你們知道了之後一定十分開心,他就是你們的鄰居,坎普墩的新主人。」
吉伯特眼見憐兒臉上血色盡失,一言不發,他當然明白她為什麼會有這種反應,因為不管她有什麼樣的感覺,都不能違抗國王的命令,不過話說回來,她也該嫁了,也許這樁婚姻並非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