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不必。」
「要的,我——」
「不……你不必了。夫人。」
若瑟琳咬著唇。
他就這麼急著走?他就這麼急于甩掉她?
經過這一星期的相處,她原以為她更了解他了,她甚至以為他……
原來,他甚至不想再見到她這張臉!
「如果你擔心我會親自送錢去,我向你保證,你不會再見到我了。但,我總不能罩著面紗給你送錢去?如果,你不想等我的車隊,那麼,我也可以到銀行以匯票付款。行不行?」
他還是在搖頭。
「你敢付我錢,我就把錢燒了。你明明知道,我不要那些錢的。只要等小馬能離開母馬之後,你把小馬送來就行了。」
「但,你做了這麼久,你讓你所厭煩的這個任務壓了這麼久了,至少,我該給你一點路費——」
「不必了。」
她瞪著他。
「你是要我懷著虧欠的心理,要我覺得佔了你的便宜,是不是?但是,你恐怕要失望了。如果我有什麼感覺的話,那也絕不是『虧欠』二字!」
她撩起裙擺往車門口走去。
考特咬著牙,要不是他的行李還在房間里,他早就追上去了。
懊足的女人!
他不想拿她的錢也不行?
他只想在做傻事之前趕快離開她!他可不想象個白痴一樣,沖動的對她吐露愛意。
他幾乎可以想象那種沖動的後果,她會掉頭就跑——而且邊笑邊跑。
他記得她在去沙龍之前所說的話;一旦她的人來了,她就恢復她公爵夫人的身分了。
這是相同的道理,他知道的。在沒有別人的時候,她願意與他相擁而眠。但,她的手下在場,那可就大不相同了。
如果,她讓人家知道她與她的混血兒向導當過一對情人的話,他們可能會嚇死的。
他了解她的想法,她要他是因為她隨時可以打發他走,而且不留痕跡。
所以,她現在才變成這副張牙舞爪的模樣!
考特踹出車廂之後,跑著找她。
那女人,她沒有去煩他們的馬,相反的,卻昂首闊步的朝街上走去了。
他實在很想讓她走算了。
反正,她現在是安全的。
然而,他已習慣為她擔心害怕了。除非,她的手下來了,他把她安全的交給他們。否則,他是無法安心的。
若瑟琳火冒三丈,她根本分不清自己是往哪兒走的,更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地。
她只覺得——被利用了!
老天!他這星期的濃情蜜意,莫非只是為了報復他被「利用」了?
現在,他使她有了相同的感受了。
他真是個可恨的人!而她的推測一定是正確的。
今天一早,他還在床上與她激切的糾纏著;事後,他甚至還柔情萬縷的擁抱著她。
現在,他立刻翻了臉,一副巴不得快逃的樣子,他似乎再也不想見到她了?
再也見不到了嗎?
哦!天,她再也見不到他了,再也接觸不到這令她心碎的男人了。
她受得了嗎?
她的腳步慢了下來,她的胸中痛苦萬分。
她試著要自己堅強,在這大街上總不能嚎啕大哭嘛!
只是,淚水還是滑下來了。
然後,她就被拉到一旁去了。而她唯一的念頭竟是︰還沒有!他還沒有拋棄我!
※※※
溫妮莎他們離開聖達費不久,他們那個法國廚師又爆發了他與芭貝之間的內戰了。
那是在芭貝假扮若瑟琳的第二天晚上,他們照例的在一處草坪扎營。
「唉!牛牽到北京還是牛。」菲力浦若有所指的說。
「菲力浦,你說什麼?」芭貝一吼。
「我說呀!牛牽到北京還是牛。有另外一種說法是︰狗改不了吃屎的習慣。」
「菲——力——浦!」芭貝近乎尖叫的吼著。
此時,這兩人又鬼吼鬼叫的對罵起來了。
勞比問一路趕到的溫妮莎,「他們又怎麼了?盡是罵一些沒有人听得懂的法文。」
「別忘了,親愛的,」溫妮莎先是溫柔的說︰「他們是法國人。」
接著,溫妮莎立刻沉下臉對芭貝輕聲的斥責。「芭貝,你又忘了你的身分了?」
「夫人,我是氣不過。是他先惹我的!」芭貝說。
「冤枉啊!伯爵夫人,我什麼都沒做。」
「那你在切牛肉的時候,說的又是什麼話?你明明是指桑罵槐。」芭貝又火上來了。
「我說什麼?我只是說,牛牽到北京還是牛。本來嘛!牛牽到北京還是牛,牛牽到倫敦、羅馬、非洲去,它都還是牛,不會變成馬的。」
「夠了,菲力浦,你老說這些無聊的話做什麼——」
芭貝打斷溫妮莎的話,繼續大聲的叫罵︰「你不只說這樣子,你還說——」
「狗改不了吃屎的習慣!」菲力浦自己接了下去。
「夠了!你們都給我閉嘴!」溫妮莎真的生氣了。
芭貝一副受委屈的模樣,淚眼汪汪的瞅著伯爵夫人。菲力浦則肩一縮,繼續做他的晚餐了。
「芭貝,你跟我回帳篷里。我有話對你說。」溫妮莎交代完,便轉身先走了。
于是,芭貝順著那排密密的矮樹業往帳篷那里走去。沒有人注意到樹叢底下也演著一個賊頭賊腦的人跟著芭貝離去。
一走入帳篷里,芭貝立刻挨了溫妮莎一個大白眼。她低著頭,準備接受夫人的責難。
然而,溫妮莎並沒有破口大罵。相反的,她出奇的冷靜與溫柔。
「唉!芭貝,我要怎麼說,你才會明白。為了公爵夫人的安全,你必須隨時保持警覺,千萬別忘了『隔牆有耳』這句話。」
「但是,夫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那個老家伙把我氣瘋了的。」
「我知道,傻丫頭,我也知道你盡力了。但是,我們才開始一、兩天,這一路上還很遠,你必須忍耐。懂不懂?」
芭貝默默的點頭。
「現在,你知道扮演別人是很不好玩的吧?」溫妮莎忽然憂郁了起來。「我很擔心她。」
「公爵夫人?」
「是啊!想想,她一個人單獨的與桑德先生出發,也不知道是否平安。」
「夫人,桑德先生會保護公爵夫人的。你盡可以放心。真的!我信得過他!」
「希望他們這一路上別出事才好。」
在帳篷外蹲著偷听的那個小賊慌張的逃了,無聲無息的,甚至無人曉得他造訪過這營區。
※※※
「真的!」伊利特幾乎無法接受這個打擊。
他費了這麼大的勁兒,這麼多的心思,結果她倒來個「金蟬月兌殼」!?這狡詐的女人,他非得親手宰了她不可。
哦!他發誓,他對天發誓,他絕對不放過那位公爵夫人,即使他因而賠上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彼得聳聳肩。
「先生,我是听她們這麼說的沒錯。」彼得慢條斯理的說︰「我原以為那位穿著公爵夫人衣服的人是她本人,走近一瞧,才發現——」
彼得轉而興奮的對克萊德說︰「嘿!那個女人比公爵夫人正點多了。哇塞!她的身材一流的——」
「桑得司先生!」伊利特忿忿地叫道。
「哦?英國人先生,什麼事?」
「請你把話說完,再去開你的玩笑,好嗎?」
「把話說完?我說完了啊!事情很簡單嘛!就是有人穿公爵夫人的衣服冒充她,而夫人本人先開溜了。就是這樣子,你還搞不懂啊?」
火冒三丈的伊利特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他只能在心中吶喊著︰白痴!
「好吧!」彼得進而補充道。「我說清楚一點,是一個很美的女人冒充她的。哦!對了,那個女人似乎名叫芭貝。」
芭貝?
伊利特莞爾一笑,芭貝這女孩,他陪她玩過,一個性感的小貓。他靈光一閃,有了點子。
「桑得司先生,」伊利特終于又恢復平靜了。「我們需要探知更多的消息。現在,請你把耳朵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