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瑟琳擠出一絲苦笑。
「我根本不擔心。」她說。
溫妮莎想了又想,過了好一陣子,她又問︰「你真的不擔心?」
若瑟琳莞爾一笑。「溫妮莎!」
于是,她們倆相視而笑。
「他看著你的時候,眼神柔和多了,我看,他對你的興趣反而大呢!」若瑟琳說。
伯爵夫人一時紅了臉。
「啊!原來你自己也注意到了。」
「嗯!可是他還是看著你的時候多。」溫妮莎極力的辯白。
「我剛才都說過了,你現在該明白了。反正,他很迷人、又風趣,這不正符合你的品味?」
溫妮莎又紅了臉。
「親愛的,我都是為你好的。」伯爵夫人表示。
若瑟琳傾身摟摟她知心的好友。
「我知道,我也因此愛你。再說,你不用擔心我們那個壞脾氣的向導了。你沒注意到嗎?他躲我躲得像躲瘟疫一樣。我們是完了。」
「真的?」
她不想多作解釋,懶了。
「是的。」
然而,溫妮莎會就此罷休嗎?
于是,若瑟琳連忙說︰「我看,我可以出去騎騎馬了。」
※※※
他們往東方的馬扎諾山騎去,速度之快使他們在瞬間便登上了小山頂。
當然,若瑟琳仍然比他快多了。
她下了馬,等著邁爾斯趕上來。在白楊樹與松樹之間,她牽著喬治先生孤獨的漫步。
運動之後,她全身溫暖;不過,山風仍是寒冷的。天氣愈來愈冷了,她的冬裝有的還擺在箱底呢!看來,雪季也快到了。
還好,她的手下只有幾個人有點小傷風,尚無大礙。
邁爾斯一見到公爵夫人便將速度降低,他很不想見她,但莫拉卻逼著他做。
當然,莫拉永遠是對的!
他們已經快抵達車站了,沒時間再耗下去了。只是,這瘦骨嶙峋的公爵夫人對他沒有一點兒反應,所以,他一直找不到借口更親近她。
因此,他只好另出下策了。
他完全不知道公爵夫人的心意,而她盯著他的眼光更教他發毛。有的時候,她看著他笑,那種笑似乎就是在說「你這種人真可笑」。有的時候,她的眼光似乎對他說「你心里在打什麼主意,我全曉得」。
總之,這小女人太可怕了。
一開始,他就反對莫拉這計畫了。以往那些寂寞的老女人太容易上當了,但這一個太年輕了,他那幾招根本不管用。
而她也教他熱不起來,所以,他今天實在很害怕。不管她多有價值,他幾乎希望她能拒絕他。
他擠出一絲笑容的跳下馬。
「若瑟琳,你又贏了。」
她答應他可以直呼她的名字,只是,每當他叫她「若瑟琳」時,她就是那一副很奇怪的表情,似乎永遠不習慣他這種叫法。
「邁爾斯,我們不是在比賽。唯一夠格與喬治先生比賽的馬只有它自己的母馬,不過,它們都懷孕了,跑不動了。」
他咬緊牙關。他一直有種感覺,這女人根本瞧不起他。沒錯!他是個窮人出身,而她則是正牌的英國貴族。她那匹該死的馬比他前四任老婆所留下來的「遺產」更值錢,更甭談明年春天要出世的那一票小馬了。
「你在英格蘭帶它比賽過沒有?」他謹慎的問。
一談到馬,她總是比較平易近人的,今天,他需要的正是這種氣氛。
「當然沒有,我們離開英格蘭時它還小,不過它的爸爸……你在干什麼?邁爾斯?」
他邊走邊搭上她的肩。現在,他要她面對著他。
「別害羞嘛!」他溫柔地說。「一個男人想模模他心愛的女人,這是很正常的。」
「這是真的。」
她的回答令他頭皮發麻,太怪異的女人了。
「你沒听清楚嗎?我已經愛上你了。」
「我很抱歉。」
抱歉啥個東西?她什麼意思?
天哪!他得對她求婚已經夠慘了,她難道非得令他更淒慘不可嗎?
「我想,你是听多了求愛的話了?」
他甚至不曉得自己的口氣很尖酸刻薄;不過,若瑟琳可沒忽略了。她原想溫柔的拒絕他的求婚就算了,如今他這一挖苦,她可饒不了他。
「你真的很難想象,這世上追逐財富的人太多了,邁爾斯,那些人擅長于談情說愛,又能甜言蜜諮。求愛、求婚……還有很多我數不清的示好行為。」
「你是指控——」
「當然不是,」她打斷他的話。「像你這麼『高尚』又有教養的人是不可能會有這種低俗、下流、卑鄙、齷齪的行為的。我相信你。」她拍拍他的肩。
他楞在原地,無言以答。
于是,她接著說︰「如果,我的態度有點不好,那也是因為我懶得再說了。」
「說什麼?」
「說我不打算再結婚了。煩死了,我一再的對求婚者說這句話。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你當然是沒這個意思的。對不對?老天!你當然沒有,我何必多問。我們才認識幾個星期而已?」
她一看他臉色一紅,隨即轉過身去,深恐自己在他面前爆笑出聲。
然而,他的手還搭在地肩上不放。
「你是什麼意思,你不再婚了?」他尖銳的問。
「什麼?哦!這檔子事呀!」
她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思索了一陣。
「我也是沒辦法的。這是我丈夫在遺囑里規定的,他要我永遠記住他。所以,只要我再婚,我就只好夫去我一切的財產。因此,我根本不能冒險,你說,是不是?」
「一切嗎?」他近乎窒息的問。
「是呀!一切的產業、金錢。」
「但是,你還年輕!如果,你想生孩子呢?萬一你戀愛了呢?」
「我丈夫的遺囑沒有規定我不能有小孩或愛人。如果我需要這兩者,我是可以有這兩者的。哦!親愛的,我嚇著你了嗎?」
他就是一副震驚的模樣。她只好拚命忍著她一肚子的笑聲。
「你一定很恨他。」邁爾斯苦澀的說。
他恨死那個公爵了!
「你怎麼會這麼想?他只是想保護我,不願使我落入他人的控制。這也不錯。」
「是的。」他咕嚕道。
「你說什麼?」
「沒什麼。」他一振,微笑又回來了。「就像你說的,談婚姻還太早。告訴我,我一直很好奇,你的衛士那麼多,但為什麼你每天在騎馬運動的時候卻沒有人保護你呢?好奇怪?」
若瑟琳終于遠到機會讓漲了一肚子的笑意發泄出來了。
「他們根本追不上我。喬治先生是跑得最快的馬。再說,我一向跑不遠,有槍聲他們一定听得見的。」她指著她馬鞍上的槍。「而且,還有你保護我。就算是我一個人的時候,我也只在我手下看得到的區域里騎馬。現在,我們可以回去了吧?」
「如果你累了,當然。」
他的怒氣已得到控制了,現在,他又回復原先所扮演的甜蜜蜜的角色了。
半晌,他又說︰「不過,還有一塊美麗的草原,我認為你會喜歡的。我們剛才有經過。哦!就在中餐前不久才經過的一個地方。不遠的。」
說了這一大堆謊,她不陪他去走走,也怪不好意思的。
「可以,」她莞爾一笑。「听起來很不錯的樣子。」
※※※
「我覺得,這只是浪費時間而已。」
「誰又問你了?」
彼得•桑得司瞟了這新來的家伙一眼,這個怪胎叫安奇;就叫安奇,也不知道這是他的姓或名。
這家伙說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他每天刮胡子、每天洗衣服,踫到他沒衣服可洗時就拿別人的衣服去洗。他還把頭發剪得怪怪短短的。
嚴格說來,他很注意自己的外表,就像他們那個英國大鼻子老板一樣。
不過,安奇最教人奇怪的還有一點,他的脖子上有一道細細長長的傷痕,像被人以刀劃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