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良心嗎?」
「你有嗎,」杰迪質問道,「當你寫信告訴我母親你有了寶貝女兒,幸好她決定不跟你走時,你的良心何在?」
「她的確做了那個決定,杰迪。」
「是的,她做了,而她很後悔。她怪我和我父親,因為她覺得有義務留在我們身邊。但如果你遠離她的生命,巴羅,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在過了那麼多年後,你還有什麼權利再去找她呢,你真希望她拋開她為自己築起的人生而跟你一走了之嗎?」
「但我希望找到她時她是自由身。」
「但你沒有,而你還要求她跟你走。你殺了我母親。不是直接地,但事實是如果沒有你,她還會活得好好的。我希望那會使你永遠愧疚在心,至少那樣我來這里才不至于全無收獲。」
「杰迪,求求你,」沙蒙開口說,「你必須相信我——」
「不!」杰迪厲聲打斷他,「你說什麼也不能減輕我對你的怨恨。」
「而現在呢?」
「我要回家了,你的造船廠又安全了,但至少我沒讓你家人毛發無傷,」杰迪帶著惡毒的獰笑說,「你女兒不會讓你忘了我們的會面。」
「你是什麼意思?」
「可琳天亮後是不會太快樂的,你也是。如果你想你能以取消我們的交易來回敬于我,最好不要。把你告到法院去將是我最大的娛樂。所以我會希望我的紅利如期如數地送到,而且我會要我這里的律師監督我的投資。我不能毀了你,巴羅,但我打算在你身上賺錢。」
「我不會詛咒你,杰迪。」
「天亮後你會。可琳必須為你在她出生前就做的好事而受苦,真是太不幸了。你可以告訴她,我為此道歉,但這可能沒啥兩樣。」
說完,杰迪沒多說一句或回頭一看就走出房門,自行離去了。
沙蒙听見馬車開走。他縮進椅子里,太多的情緒雲集在他心智中,但最顯著的是悲傷。
他的初戀及唯一的愛人死了。天助他喔,他怎麼受得了那消息……及責任在他的事實呢?
第五章
星期一清早,暴風雨已遠去,滿地泥濘已消失得剩下幾處小水窪。天空十分明亮。十月的波士頓能有這樣的天氣算是暖和的了。全市都晶門著,但在後灣區的貝肯街上,氣氛並非那麼可喜。
可琳在中午時單獨回到家。整個早上坐在杰迪那空洞的旅館套房里,令她困惑多于憤怒。她等了好幾個小時才下樓,到大廳去詢問他是否留言了。她就是這樣發現杰迪早已在半夜就結帳退房,而沒留下任何的解釋。
回到家,她得知她父親從布克先生在半夜造訪後就把自己鎖在書房里。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發現沙蒙癱在他書桌上,頭枕在彎著的手臂里,身邊有一個空酒瓶。
「爸爸?」
沙蒙醉醺醺地抬起頭來。可琳為他那一臉憔悴倒抽口氣,她從未看見他那麼蒼老過。
「你生病了嗎,爸?」
「只是疲倦,琳兒,」他答道,顫抖的手撩撩頭發,「我一直在等你,我原以為你會早點回來的。」
「那麼你知道令天早上醒來時只有我一人在羅,他在那里,爸?」
「他走了,可琳。你不會再見到你丈夫了——如果他是你丈夫的話。老天,這項婚姻甚至可能不合法吶!」
「你喝醉了嗎?」可琳質問道。
「但願我是醉了,但不幸的是我沒有。我喝光了一整瓶,但它一點也沒幫助。沒有什麼能淹沒事實。」
「什麼事實?你說「如果他是我丈夫的話」是什麼意思?」她拿出她的錢包,「我這里就有一份結婚證書。」
「你看過它沒有?」
可琳皺起眉頭趕緊從錢包里掏出那文件。當她看到寫在她名宇旁邊的姓名時,她猛烈地倒抽一口氣。
「布基?他在這上面用了假姓?」
「不,」沙蒙嘆道,寧願文件上寫的是布克的姓氏,「看來你的婚姻好像是合法的,杰迪•布基才是他的真姓名。」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爸?我到底嫁了什麼鬼丈夫啦?」她氣急敗壞地問。
「一個滿腔怨恨的年輕人,他來這里只為了要毀掉我。他還以為他失敗了,但他沒有。
老天助我他真的沒有。」
她父親近乎老淚縱橫了,這令她心好痛,「怎麼回事?他昨晚來這里時對你做了什麼事?」
「他啥也沒做,只是告訴我事實,一項上天憐憫讓我十九年不知情的事實。」
沙蒙推著桌上那已起皺的信紙,「唔,這里。那里頭已說明了大部分。你有權知道他為什麼利用你來傷害我。」
可琳看著信,愈看她的背脊愈來愈僵了,「他說你殺了他母親,」她抽氣說道,綠眸睜得好大,「他是什麼意思?」
「我美麗的藍妮自殺了。老天,但願我早知道我去夏威夷會帶給她什麼就好了!」
「你愛她?」可琳平靜地問道。
「她是我的初戀,而我是她的。我們本來想結婚,我們心里都覺得那是毫無疑問。然而那該死的造船廠卻幾乎完蛋了,我家人催我為錢而結婚,只為了拯救它。天,但願我沒覺得我有責任那麼做就好了。但我卻有,而我就娶了你母親。藍妮在我能求她等我之前就跑到夏威夷去了。過好幾年我才查出她身在何處。你母親和我一直處得不好,而且我們又沒有孩子。我覺得那是去找藍妮的好時機,去求她和我回來。」
「你本來要和我母親離婚?」可琳吃驚地問道。
「是的。藍妮和我是相屬的我們對彼此是真心真意。但我從沒想到她也結婚了,而且她可能已有個孩子。」
「杰迪?」
沙蒙點點頭,「但即使在我得知後,我還求她跟我一起走。我不該讓她知道我還那麼想要她,就是那份痴情使她在我走後無法活下去。她從來不是個堅強的女人,她受不了。」
「但她沒跟你走呀——是「她」做了那個決定。」可琳提醒他。
「你能拆散你七歲的兒子和他崇敬的父親,或遺棄他嗎?你能輕易地使一個深愛你而以為你也愛他的男人心碎嗎?藍妮不能。但她卻又後悔那個決定。然後我又再次使她失望。在藍妮寫信告訴我她已後悔之前,我寫信告訴她我會留在我太太身邊,因為她給了我一個女兒。我告訴她幸好她先做好那個選擇。那完全毀了藍妮,雖然我直到今天才知道。」
「該怪我,」可琳悲傷地說,「如果我沒出生的話——」
「不!這與你無關。我傻透了才以為我終究能擁有我最想要的,我一生最愛的人。但生命是往前走,我們不再是同樣的人了。那對我們已經太遲了。如果我早在我想捕捉過去之前就明白那道理就好了——我不該到夏威夷去。我可以了解杰迪為什麼連你也怪,但他錯了。
你自己也毋需自責,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他是那麼恨我,所以他專程來毀掉我。我從未見過任何人是那麼全心充滿著怨恨。」
「所以他利用我來報復你。」她聳個肩說,好像那對她不再有任何關系似地,「但他給了我所想要的,如果他以為我會因他離棄而和他離婚,他就錯了。我們只需瞞住他已離去的事實,至少瞞一陣子,然後我們可以解釋他因事業繁忙而經常不在。最後我會說他已經死了。」
「可琳,」沙蒙嘆道,「杰迪•布基是來報復的。雖然他在財務上沒辦法毀了我,他還是報復成功了。杰迪離去前要了一記回馬槍,這里。」他把晨報推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