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在做錯事,不然不會要半夜偷溜,更別說是從佣人出人口出去。你也不會穿那種特殊的斗篷以免有人認出你。」她不屑地哼一聲,「便宜的劣等羊毛,好像你穿不起較好的一樣。」
可琳看向掛在床尾的粗劣羊毛斗篷,「穿著它沒人會認出我來。」
「你會丟這家人的面子,可琳•巴羅。一件丑聞會使你終身難安,因為它會辱沒了巴羅家的名聲。」
「我不會給這個家帶來丑聞的!」
「你如——」
「你沒讓我說完,」可琳打斷地,「你以為我為什麼會選上那麼遠的賭坊呢?因為那里沒人認識我。我去了這麼長的期間里,我只看到兩個認識的人。」
「你瞧!」
「但他們不會傳播我的謠言,因為他們有自己的秘密不能張揚。」
「你父親發現了,不是嗎?」倫絲提醒她,「天知道他當時為什麼不出面禁止,我還以為結果一定會那樣。」
「呃,他卻沒有。我想他是認為我終會革除惡習。我是會停止的,只要我能玩一次夢想已久的無限碼牌局。」
「你是鬼迷心竅了,琳。你必須快點收手。賭博對某些人是一種病,他們就是戒不了。」
「我不會那樣。」可琳自信地說。
長發終于挽成一個緊緊的髻,一身長袖高領的洋裝,可琳準備動身了。她從上鎖的抽屜中拿出錢,然後找她的錢包。當她找不到時,她皺起眉頭了。她那支昂貴的小刀就在那個錢包里,而她一直喜歡把它帶在身邊,尤其是晚上。
「你看到我今天拿的那個綠絲綢錢包嗎,倫絲?」
「沒有。」
「那我一定把它留在馬車上,我確定我們離開餐館時,我還帶著。」
「今天中午的約會你並沒透露多少哩。」倫絲說。
「因為沒啥好說,我過得很無聊。」
「哦?」
「別跟我「哦」,」可琳氣惱地說,听得出倫絲聲音中的懷疑,「替我拿另一個錢包,我已經夠遲了。」
不久,可琳從後門溜出去了。魯耶等在對街,正準備去痛快地賭一把。
***
室內一片烏煙瘴氣,因為每人手上都有一根香煙或雪茄,加上窗戶緊閉,煙氣根本跑不出去。對路上的人而言,這房子沒啥兩樣,但對里頭的人,它可真是刺激的溫床哩。財富能在這里贏得或失去,而狂歡韻事可以隱密地繼續下去。
可琳從未到過這房子的上半部。她有時會猜想上面會是個什麼樣子,但她從來沒查出。魯耶曾有幾次想拉她上去——他說得好听,是上去安靜地喝杯酒。但她不是傻瓜,她知道他想干什麼好事,可是他就是沒有讓她也想要的魅力。
可琳想起來就難受,有天晚上樓上傳來女孩的尖叫聲,然而樓下卻沒有任何動靜,沒人去救那可憐的女孩。
哼,任何事在二樓都可能發生,甚至謀殺,因為屋子里的兩個部分是完全隔離的。規定是不能有兩對男女同時離開賭廳。那樣,如果有一對想在回家前溜上樓去待幾個小時,就不會有目擊者了。
可琳可以了解那條規定,但它卻使她厭惡,因為她可以想像當她離開時,賭坊內的人會猜測地有沒有與她的男伴上樓去。這使她一直都很難堪。
明亮的室內有九張圓桌,屋主並沒有提供發牌員,但只要那一桌有新牌局,屋主就會來收錢。不同的牌桌有著不同的牌局。可琳較喜歡「費洛」每一家輪流當銀行的牌局,或黑杰克——拿牌須小于等于二十一點。她已經學會算牌、記牌、搶牌,所以她玩黑杰克都是贏多輸少。雖然如此,她卻最喜歡玩「梭哈」,稍用點心機,她就可以唬住對方贏得賭注。
可琳玩梭哈喜歡虛張聲勢唬人。她的表情唬了不少玩家,當他們逮住她時,她又會改變策略再次騙過他們。即使魯耶也看不出什麼時候她是在唬人。
今晚可琳覺得手氣很好,頭五局中她已經贏得三把。桌上的其他人,三個男士和一位小姐,並沒特殊的技巧。魯耶一確定可琳桌上的男士只對牌有興趣而不會惹她後,就去玩黑杰克了。
「賭梭哈。」發牌者叫道,且每個人發五張牌。
可琳身邊的男士開牌了,而她看牌後發現五張順牌的可能就下注。其他一人跟著下注,再輪到可琳時,她換張牌以完成五張順牌。來的不是她所要的牌,但它以眼皮一眨作勢它是。開牌者也換了一張牌,可琳加注到極限,然後靠在背椅上等著。另一玩家毫不遲疑地蓋牌了,但開牌者卻考慮一下才放棄。
可琳丟牌收賭注。下一小時內,她又羸了不少,雖然是好牌而不是唬人贏的,她還是玩得很樂,直到杰迪•布克在她這一桌坐下。
看到他一身黑西裝,臉帶嘲諷微笑地坐在她對面,可琳驚愕了。說過要在家里安靜的休息後,被他發現她在這里,可琳覺得既羞又怒。他會怎麼想?那是他笑的原因嗎?
「有新手加人,我的手氣也許會改變了。」有個玩牌者說道。
「也許,」杰迪順暢地應道,「但要從一位淑女身上誘出幸運女神是很難喔。」
可琳覺得臉頰發燙,她听得出他話中有嘲諷。
「五張底牌。」可琳以僵硬的聲音叫道,趕緊發牌好結束這話題。
從那時候起,可琳輸了。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她把嬴來的每個籌碼和身上帶來的現金一次又一次地全推到杰迪面前。可琳開始惱怒自己,不管費多大心力,她就是無法專心于牌局。雖然避免去看杰迪,但她卻可以感覺到他的眼光正嘲笑著她。她氣得連手上的牌都幾乎看不清楚,而且還得要人不斷地提醒地該下注或叫牌了。不知他會怎麼想喔?
到了最後一把,她手上終于有三張國王,明知她終于有機會打擊杰迪了,但身邊卻已經沒有籌碼可以下注,要胡這一把她就得簽借條了。但是她不願讓杰迪那麼稱心如意地看她笑話。
「反正這一把也不值得下注,」她撒著謊,以微笑掩飾她的挫折,「我想今晚我是玩夠了。」
可琳佯作無聊狀地離開賭桌,走到牆邊的長吧抬去。她叫了一杯純威士忌。她從不習慣喝烈酒的,但有何不可呢?每件事都會有頭一回呀。
她除了坐在這里喝酒外根本無事可做,魯耶的手氣正好,他還不想走吶。
「原來這就是你在家安靜休息的方式羅,巴羅小姐?」身邊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
她轉頭發現杰迪在她身邊,自以為是地靠在吧抬上,贏的籌碼放在他的帽子里左右搖晃著。
「現在並不是晚上,布克先生,」她沒好氣地說,脾氣又冒出了,「已經是清晨了。」
「說的也是。」
她怒盯著他,但他不為所動。
「我看得出你在生我氣,」他說,「不過,我並不驚訝。大多數女人都是輸不起的。」
「大多數男人也是!」
「我們在這點是共同了,是不?因為我自己就是個很輸不起的人。」
她知道他的話意並不只是在牌桌上而已。她唱了一口酒,當灼烈的液體滑下她喉嚨時差點就吐了出來。
「所以你現在要借酒澆愁羅?」他諷刺她,「我還以為你挺有志氣呢,可琳。」
她皺起雙眉,「我可沒準許你叫我的名宇,布克先生。」
「難道這不是我們不必如此拘禮的時候了嗎?」
「我不認為是。」她不遜地答道。
杰迪笑了。他眼光離開她一會兒而落在魯耶身上。那人顯然是蠢得可以,杰迪輕蔑地想著。他竟然蠢得把他想娶的女人帶到這種地方來,而又讓她設法自行取樂!哼,任何人都能拐走她而魯耶•垂頓得過好久才會驚覺到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