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娜被這結果愣住,因為她不知道她這個動作是如何擊敗強力敵人的。但它確實擺平了他,因為他往前倒在那上舉的匕首上,而一動也不動。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卻因他胸部壓在她臉而幾乎喘不過氣來。
從他底下鑽出來得花好大力氣。他仍然沒動,如果他現在還沒死,也快死啦,而她沒一點悔恨。她的罪惡並不大,因為若有任何人該死,就是這個。她想到必有很多女人受過他凌辱,她們一定不會比她更惋惜他的死的。謝天謝地她逃過了。
雖然這樣想,她的胃還是直作嘔,最後她爬了起來。她知道如今時間是她的新敵人,阿諾隨時都可能回來,到時她會處於一個更糟的處境。她殺了一個維京人,一個自由人——而且糟的是族長的兒子。如果現在她被發現,她就沒命啦,但如果她能先回到戈瑞身邊,他會保護她的。
第九章
瓣瑞站在斐娜房里,室內只有一根臘燭光。他怨恨地瞪著壁爐中那對已燒黑,卻沒變形的金手環。這就是她恩將仇報的方式,這就是她對他的關切的想法。戈瑞不再掩飾他的暴怒——已經好幾天了。他何必對別人假裝他無動於衷?他好怒,怒得若令天他找到斐娜,他會殺死她。但找到她的機會渺小——她逃得很成功。
他絕不會再這樣近乎信任一個女人了。經她保證後,他真以為她會遵守它。
「笨蛋!」
他喝乾杯中酒後走出房間。他命令把里頭的每樣東西都燒掉,不要那扯謊的悍婦留下任何回憶。戈瑞走進大廳,瑪佳正在桌上放好他的午餐。
「伊林在哪?」他對她吼著。
瑪佳嚇了一跳。「他就來了。」然後她盼能平和他地補充。「伊林老了,主人。這些天來他穿過莊園到這里的時間比以前來得長。」
「我不要藉口,小姐,」他怒吼且握拳捶桌。「該死!難道沒個奴隸肯服從我了嗎?」
瑪佳嚇得跑出大廳,半路遇到了伊林。他因她那灰白的臉和恐懼的眼光而生氣。
「你沒必要對那可憐的女佣出氣。」伊林大膽越權地對戈瑞說︰「她侍候你侍候得好好的。」
瓣瑞更生氣了。「你越權啦,老頭子。你最好記得誰是這里的主人!」
「我對我以愛——有時需耐心——來侍候的人很清楚。」
瓣瑞有點自責,但他板著臉掩飾過,而著手於他叫伊林來的原因。「再告訴我一次,你對斐娜離開那天的回憶。」
「還要听?戈瑞,至今我們已說過四次了。我每件事都說過啦!」
這時伯凌踱進大廳,但那一臉喪氣表示沒有好消息。戈瑞只瞄他一眼就不理地逕自繼續他的詢問。
「只管重復你的故事,伊林。」
伊林嘆道︰「我不知道那女孩那天回來,也不知你回來又出去。若不是我生病,你就不會有此煩惱了。」
「別管這,伊林。」戈瑞粗聲說︰「只要重復所發生的一切。」
「那天我想不會有事要做,所以一早就到珠蕾那兒去要她的草藥。她幾乎一整天都要我躺在床上,不過她的草藥真使我好多了。我很晚才回馬棚,就在那時我才听到牧羊犬在哀號。因為暴風雪還沒來,所以我的老耳才听得到狗吠聲。我發現它獨自在屋里,也沒多想什麼,直到明白狗不會自己生火烤面包。因為我知道女僕都沒來過石屋,所以我才派可倫去找你。由於你的馬和斐娜的都不在,我自然以為她還跟你在一起。而在你和可倫回來之前,暴風雪就來了,掩蓋所有可能的足跡。」
瓣瑞咬著牙詛咒那場暴風雪害他不能馬上找到斐娜。有好幾天了,他根本無法去找她。
「而你說當晚你打開門時,狗兒跑向屋前去?」
「是的。」
「我已找到東邊的每寸地,直到山腳下,卻沒她的影子!」
「山上呢?」伯凌終於說。
「任何笨蛋都知道這時候在那里根本活不了,不過我還是找過那些小山。」
「狗兒呢?它會比你較有運氣的,」伯凌說︰「你沒帶它一起去嗎?」
「我第一次出門時找不到它。伊林說它第二天回來時,又濕又受傷,幾小時後就死了。」
「好可憐,戈瑞,我知道你從它出生時就養它了。」
瓣瑞沒說什麼。至今除了要找斐娜外,他還沒想到過損失或其他任何事。
「我仍堅持她沒逃走,戈瑞,」伊林冷靜地說︰「她在外頭受傷了,也許——」
「別說她死了,老頭子!」戈瑞萬分激烈地打斷他,伊林立刻後悔他差點說出的話了。
伯凌趕緊打圓場。「如果狗是濕著回來,最近的湖是這里的西北方。你去過那邊嗎,戈瑞?」
「去了,還有北方。而我父親仍在西方找,直到海岸線。」
「我也和其他人找過北方和東方。」
「謝謝你這麼費心,伯凌,確是放棄的時候了。伊林沒有不同的說法,對她逃的方向根本沒有任何線索。」
「你要放棄了?」
「那女人跟男人一樣強。她發誓只要她逃走,我一定找不到她,第一次我能抓她回來,是因為狗兒跟她走。」
「但在她可能受傷回不來的時候放棄——」
「若是那樣,我早已找到她了。不,我父親不放棄,但我不再這麼傻了。她跑啦,我不準有人在我面前再提到她。」
☆☆☆
斐娜旋風似地收拾任何她有用的東西,食物、衣物、西里克的劍,阿諾晚上綁她的繩子。她把這些都放入一個大袋子,抓了斗篷就跑出房子。她趕緊找著薇珞,但等不及上馬鞍只拿件厚毯子蓋上馬背。她發現一堆乾草,就把它放入袋子中,然後騎上薇珞奔馳了。
天色黯藍無星。走了一半路,她看到阿諾正騎著馬回家。他也看到她,斐娜突然有徒勞無功之悲。但他並沒有奔向她,其實,他竟停住看著她離開。
斐娜沒浪費一絲寶貴時間徘徊。阿諾無疑是愣住了。她策馬以最快速度奔馳,在她沒入叢林之前,回頭看到阿諾跑向他家。
如今她還有多少時間呢?阿諾必召集人馬搜索,那會給她一點時間,因為他得花費口舌說服他們,西里克的死要歸咎於一個女人。
斐娜繼續馳著,似乎是無止盡的。她並沒停止或慢下她的步程,直到她終於听到峽灣流水的聲音。她小心地接近峽灣,來到一處平坦的岸邊。對岸是濃密的森林,看不到一處懸崖的跡象。斐娜茫然失措了,她不知他們航進內陸有多遠,也不知他們登陸後往回走多遠。她是直騎向北方,或至少她祈求它是北方。
「仁慈的上帝,幫我引路吧!」斐娜大聲叫道。
有如應答似地,薇珞左轉沿著峽灣岸邊走。斐娜眼泛著淚光。「拜托一定得對,薇珞,拜托!」
直到星星出現,她才知道是何時刻。她不知自己騎了多久。一小時?兩小時?至少她認出對岸的景象了,很近,石屋立在懸崖上。深水分隔了她和她的愛人,但他會征服它救她再次安全的。
她騎上懸崖,立刻下馬開始呼叫戈瑞的名宇。叫了幾聲都沒反應時,她才開始懷疑他是否在家。他非常可能出去找她,然而一定有人在的,因為炊煙正冒著。但所有的門都關著御寒,他們能听到她的呼救嗎?
原先所有的喜悅都沒了。她的叫聲傳不到石屋,她已聲啞喉痛得難以忍受。來到這地步,離這麼近,卻沒人听見或看見她。即使現在有人從石屋出來,她懷疑是否能發出足夠的音響引起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