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一定夢到過去了。我見過這種沉睡,魔鬼正在腦中做怪。對某些人並不怎麼糟;但有的則因此死亡。」
「她不能死!」
「那你是愛她羅,戈瑞?」
「愛?愛是愚人之行!」他激烈地答道︰「我絕不會再愛了。」
「那麼這女孩死了又有何關系,如果她只是個女奴而已?」伊林機伶地問。
「有關的!」戈瑞費力地說,然後所有憤怒突然消失了。「何況,她固執得不容易死。」
「但願你對,爺,」伊林應道︰「我不太相信亞美的診斷。有神幫助,總會有機會。」
斐娜飄浮在溫暖的湖中,眼楮因煦煦陽光而閉起。無憂慮、沒愁思來干擾她的平靜,暖洋是個天然的搖籃。
她醒來,暖洋變成軟床。她眨了好幾次眼楮才認出這是戈瑞的房間,然後轉頭看到他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顯得憔悴又邋遢。然而他正對她笑,眼中有溫情。
「你臉色不好,戈瑞,你病了嗎?」
他因她的關心而笑。「不,妞兒,我很好。但你呢?」
她想坐起來,卻申吟了。「我全身都酸,好像有人狠狠打了我一頓。」她懷疑地看他。「你趁我睡時打我嗎?」
他倍受冒犯的樣子。「你怎麼會有這想法?你好嚴重地病了兩天,顯然是病使你虛弱酸痛的。」他站起來把毯子拉到她脖子處。「女人一直熱著湯等你醒來喝,我去端點來。」
當他離開時,斐娜放松地躺在大床上。他遺憾了嗎?他顯得好關心,但他真的在乎嗎?
她等不及食物,睡神再度捕捉了她,使她沉入一片平靜的黑暗中。
☆☆☆
一年的最後一個月是相當酷冷,帶來大量冰雪。這個月斐娜大都待在床上,讓珍妮和瑪佳為她張羅一切。甚至珠蕾偶爾也為她端來一碗熬有草藥的熱湯,說是她的秘方。女人們熱心地照料她,她是她們中的一個,一個剛從死亡邊緣逃月兌的。然而她也是主人所鍾愛的,這一天比一天更明顯,雖然斐娜沒注意到。
當戈瑞終於宣布她已好得能回到工作上和自己房間時,斐娜難以掩飾她松口氣之情。然而,她被準做的最出力工作就是打蛋而已,她最氣惱的莫過於她還是被其他奴僕呵護著,在戈瑞的命令下。
斐娜門也不敲地闖進戈瑞的房間。他從晚餐中抬起頭來,訝於她竟會出現在房里。他對她的蠻橫態度和怒瞪眼光,不理不睬地繼續吃飯。
「你應該上床的,小姐,」他不看她而嚴厲地說︰「你無疑已累了一天,需要休息了。」
「我所需要的是你可以放心啦。我並沒殘廢,戈瑞。」她微怒地說,想克制自己的脾氣。她知道在他如此故示仁慈之際,跟他爭論是沒用的。她恨他的新態度,他就像個原諒無理取鬧的孩子的父親,而她根本不需要被原諒。
「你懷疑我還沒好嗎?」她繼續說。
他搖搖頭,仍然不看她。「不,但你不準做過累的工作,斐娜。你差點死掉,小命是撿回來的,難道你謹慎地開始新生活不合理嗎?」
「不,那是最不合理的!」她怒道︰「首先你沒必要地把我拘限在床上,現在你又把我當玻璃女圭女圭看。告訴你!我好了!我不是懶骨頭。我曾願意在你的馬棚工作,但你說不。如果在這里準我做的是工作,那也可以。然而我必須有事做。」
「你姊姊讓我相信的並不是那樣。」
斐娜也因他的話愣住了。「你跟蒂拉談過?」
「是的。」
斐娜抬起頭。戈瑞和蒂拉談笑、的念頭令她腦中一空。原來她料得沒錯,戈瑞晚歸令她等門的那許多晚,他是跟蒂拉在一起的!
「斐娜,來這里。」
「什麼?」她沒听見地問。
「來這里!」他重復。她仍然沒動也沒看他,最後他走過來模她臉頰。他的手指踫到她的肌膚就像電擊一般,她揮開他的手往後退。
「你敢踫我!」她叫道,聲音中有著痛苦和憤怒。「你敢再踫我!」
瓣瑞困惑地盯著她。「你怎麼搞的,女人?」
「你——如果你以為我會和我姊姊分享你,你是瘋啦!如果你要她,盡避要,但你不要再靠近我,不然我發誓我會殺你!」
瓣瑞眼光一閃,有趣地笑了。「我有了你,干嘛要你姊姊?而你為什麼會那樣想,我只說我跟她談過呀?」
「你沒跟她?」
「不,我沒。但如果我有,那為何會激怒你,斐娜?」
她覺得臉好紅,而且發現自己顯得有多傻,幾乎就像個嫉妒的太太。她轉身離開他,懷疑著自己的反應。
「斐娜?」
「如果你要別的女人,我不在乎,」她平靜地答道,覺得喉頭又有不受歡迎的鯁痛感。「如果別人能滿足你的需要,我會很高興,因那樣你就不會煩我了。但你同時要我和姊姊是不對的,你看不出嗎?」
「這是你給我的唯一理由嗎?」
她睜大眼楮。「沒別的了。」
「很好,我不逼你說。」
她瞪著他。「我告訴你沒別的理由了。」
瓣瑞對她笑。「今晚你很易怒哦,」他幽默地說,走向他的櫃子。「也許這會使你心情輕松。」
她緊盯著他,一時眩惑於那金發滑落前額,使他顯得孩子氣的模樣,一點也不像她所認識的嚴酷冷心的主人。她的眼光實在不願離開他的臉,但她終於看到他拿出的盒子,而眼楮好奇地亮起來。當他走向她時,她看得出那盒子雕刻著東方圖案且瓖以象牙。相當的精致。
當他把盒子給她時,她凝視著他。「這是干嘛?」
「打開它。」
她打開了。里頭的藍色天鵝絨上有一對蛇形金手環,雙眼處瓖著紅寶石。她知道對於維京人而言,像這樣的手環是珍貴的。她看過浩夫的太太手臂上也戴著金環,甚至愛絲也戴。男人也是,愈有錢的,手環愈值錢。戈瑞所展示的這一對很高雅。她拿起一只來發現挺重的——無疑是實金打造的。斐娜再迎視他眼光,那閃著溫柔。「你為何向我展示這個?」她問,邊把盒子還給他。
「我不是向你展示,斐娜。我把它送給你,它是你的。」
她再次看看那手環,然後難以相信看著他。「為什麼?」
「我喜歡。」
「送奴隸這麼貴重的東西?」她已生氣了。這是他消除罪惡感的方式,他因把她關在冰穴里而良心不安。但她不會原諒他的。「我何時能戴,戈瑞?我替你洗衣服的時候?我打掃大廳時?不,我不會戴你的禮物。」
「你會!」他激烈地說︰「而你也會穿我母親現正替你做的禮服。你會穿戴它們,跟我去參加我父親家舉辦的冬收慶功宴。」
斐娜完全驚呆了。「你母親在替我做禮服?」
「應我的要求。」他簡略地答道。
斐娜驚訝愛絲會同意替個奴隸做禮服。她知道愛絲是個基督徒、心腸又好,然而,花時間為奴僕做衣服仍是不可思議的。同樣驚人的是,戈瑞要帶她去參加艾西爾家的慶功宴。
「我不明白,戈瑞。為什麼你現在要帶我去你父親家,以前我每次求你,你都拒絕?」
「你需要時間適應新生活,而不能有家的回憶。你已完成了。」
「你真以為我適應嗎,我才剛企圖逃離你呀?」
「我沒說你已適應我,小姐,但卻已適應新生活。」
「但你為什麼帶個女奴參加慶功宴?那合於習俗嗎?」
「不,但我不拘限於習俗。你要跟來侍候我。」
「如果我拒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