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臥室已整理好,戈瑞,短袍也補好了。」她推開她的空盤子站了起來。「如果今晚你不再需要我,能允許我回到女奴房去嗎?」
在回答之前,他猶豫著,藍眸子盯著她。「不。」
「哦?那還有什麼要做的?」
「沒事要做,小姐,但你不會再跟其他人住在一起。從今起你就睡在亞美來時住的那個房間,就在裁縫室對面。」
「為什麼?」她無禮地質問道,眼神灰冷,雙手叉腰。
他存疑地揚起眉毛,回答時聲音中有絲嘲諷。「我還以為你要任我差遣了,小姐。你說話不算數嗎?」
他看得出她後背僵挺,眼冒怒火,但回答時聲音卻驚人地冷靜。「听你的。」
然後她嚴肅地離開房間,留下他想要她伴在身旁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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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娜神情倦怠地走入廚房,因為她晚上沒睡好。狗兒一看到她就跑來嗅她的手,直到她拍拍它之後才回到它的窩去。
「早安。」斐娜招呼著珍妮。
「哦,斐娜!」珍妮叫道︰「老天憐憫,我們好擔心你哩!當主人把你鎖起來時,我們不知怎麼回事,而且也不敢去問他,他最近情緒一直很惡劣。」
「只因為戈瑞不同意我跟伊林一起工作。還有我的長程跑馬,」她補上一句︰「他要我在這里工作。他把我拘在他臥室里是我自己的錯,因為我拒絕他所指定的工作。」
「但現在你同意了,」珍妮說︰「戈瑞主人今早說,以後你會幫我們的忙。」
「是的,我會。」
「你好像不高興,」珍妮答道︰「其實也沒有很多要做的事,斐娜。」
「我反對的不是工作,珍妮,而是戈瑞在我準備以太太的心情侍候他時,要我以奴隸的身分侍候他。這就是令我難受的原因,我必須毫無婚姻利益地任他差遣。」
「假想他不是你本要嫁的那個人吧!」珍妮建議著。
斐娜笑了。「我懷疑那會有多大幫助。」她替自己盛了一大碗燕麥粥。「你說這沒什麼好做的。那為何我剛來時,你整天累得那個樣子?」
珍妮做個鬼臉。「那是因為亞美在這里,每當她來時都如此,她自己沒有奴隸,所以她以使喚我們為樂。她還是一個受不了別人偷懶的女人,只為了讓我們整天有事忙,她會要我們去打掃一塵不染的房間。幸好戈瑞在家時,她一星期才來一兩次。」
「戈瑞知道她是個嚴厲的管家嗎?」
「不,但也沒人有膽去告訴他。照理說,亞美也是他家人。她的私生子跟戈瑞是同父異母兄弟。」
「原來如此。」
「她也是附近唯一沒有家人或田地要照顧的人,所以戈瑞主人需要她。別人離家時有太太管家——戈瑞有亞美。」
「所以在斥責她過分嚴厲之前,他會考慮再三。」
「是的,我是這麼想。」
「但那太可怕了!」斐娜生氣地說︰「真該有人告訴他這情形。」
「沒那麼糟,斐娜。他在家時比外出時多,當然去年冬天除外。不過,那不會再發生了。何況,他在家時不常使喚我們,只要按其所需侍候他,還有當他招待客人時,敬待他們就行了。」
「還有滿足他們每種需要。」斐娜嫌惡地加上。
珍妮笑了。「啊,這些維京人真喜歡享樂的。」
「縱婬的畜牲!」斐娜眸道,灰眸閃著不屑。「我可以當僕人,但卻不做那事。他若要,可以餓死我,但我絕不當他的妓女!」
「他那麼做了嗎?」
「不,但他威脅過,」斐娜承認道︰「他就會耍花樣。」
「或許你不必擔心,當客人來時,你可以像以前般地躲起來。他們會到女奴房找我們,但你可以再待在裁縫室。」
「我不再回女奴房,」斐娜說,她仍不明白為什麼。「戈瑞要我住亞美的房間。」
珍妮笑了。「也許你真的沒理由擔心。看來戈瑞想獨佔你了。」
「不,若是那樣,這星期我在他房里就不好受了,但我沒有。他對我沒興趣。」
「他還沒踫過你?」珍妮驚訝地問道。
斐娜的臉紅得根。「有啦,但只有兩次,」她難為情地怒道︰「而如果他再試的話,他緩 悔的!」
「無疑那得等一陣子的,」珍妮說︰「那人費力地想不要女人,他不信任她們。而如果你記得它的原因,也許那就是他最近情緒惡劣的原因。莫娜回來了。」
「回來?」
「是的,幾天前,伯凌告訴我的,似乎是她富有丈夫撒手西歸,她以個有錢寡婦身分回到她家,那只會帶來麻煩而已。」
「怎麼說?」
珍妮皺了眉。「伯凌說她有再吸引戈瑞注意的念頭。」
斐娜的背僵了。「他會再要她嗎?」
「她是初戀情人,不容易忘記的。然而她真的傷他好重,我的看法是若他還要她的話,那才是蠢哩!但誰能看得出男人的心思呢?」
「只有他自己,而大部分時間他也看不清的。」斐娜有些苦澀地低喃著。為了知道戈瑞的心思,她會付出一切的。
第六章
第一次下雪遲遲不來,直到秋末才降。夾帶著一場暴風雪持續了一整個星期,湖泊和水池都結冰達四至五尺厚。土地上鋪了一層白茫茫,而很少人習慣於冒冰風凍雪之苦。戈瑞卻是少數中之一,他在暴風雪來前一星期出門,甚至到它結束時都還沒回來。
風雪穩下的那一天,艾西爾來到戈瑞的家,隨身帶來了一匹駿馬。他太太曾告訴他(琳玲告訴她的)說這匹杰出的馬曾屬於斐娜女爵。至今三個月之久,他還一直懸念這黑發女郎。他自己兒子和她的不愉快更沒讓他覺得好過。他後悔把她給了戈瑞,因為雖然這幾個月來他沒親自來看她,卻怕她在戈瑞的壞情緒下過得不好。
艾西爾把她給戈瑞是希望以她的精神和美貌,能使他忘記那個害一個快樂青年變成冷酷諷世者的潑婦。當戈瑞去找那女孩的姊姊,一個月後又跟她姑媽談好久,艾西爾以為這是好現象,不久他原來的兒子就會回來了。但在那之後,戈瑞的不悅情狀並沒改善,實際上更糟。艾西爾猜不出為什麼。如今戈瑞又一次上山就好久,艾西爾根本見不到他。
瓣瑞的外出越來越久,而這一次北上狩獵竟長達三個星期。雖然艾西爾開始有點擔心戈瑞的安全,但他要再等幾天才著手搜尋,浩夫早在暴風雪開始就催他了。
「呵唔,老人,你在那里?」
伊林從馬棚後面跑出來,身著五顏六色的皮毛。「我听到了。」他有禮地應道。
艾西爾不悅地瞧著他。「看來戈瑞仍把皮毛浪費在你們這些僕人身上。」
「是啊,我們比你有的那些可憐家伙暖和多了。」
若換別人說這種話,艾西爾是不準的,但他卻很喜歡老伊林。他侍候過艾西爾的父親,而今伺候他兒子,這麼多年來他們相遇時都聊得很愉快。
「我為你的馬棚帶來一匹新馬,有空間嗎?」
「當然有。」伊林低喃著,接過兩匹馬的韁繩。
「告訴你,它不是給戈瑞的。」
「哦?」
「那是給居爾特妞兒的禮物,」艾西爾粗聲地說︰「等我兒子回來時,你得告訴他。」
「老天!」伊林驚道︰「你從未賜道麼好的禮物給一個奴隸?」
「別管,老家伙。那女孩在哪?後頭的女奴房嗎?」
「不,她住在房子里。」
艾西爾訝於這個消息,然後他低笑道︰「也許我畢竟沒那麼笨。」
「你是問我的意見嗎?」伊林回嘴道,眼中有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