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很好听呀。」丹雅略略松了口氣。她會一點法語和西班牙語,但她不以為他所會的七種中包括這兩種。「你可以告訴我他們為什麼把我劫持到這里來嗎?」
「你不該。」
「不該什麼?」
「不該會來這里。如果我的手下知道怎麼分辨寶石和玻璃珠,你便不會來到這里。」他從桌子上拿起一條項鏈,掛在一根手指晃著。
「我听不懂。」
「這個是殺死你的報酬。但由于它是假的,所以你得以免掉一死。」
「你是說有人要你的手下殺我,而那條項鏈作代價?」
「我是這麼說的,不是嗎?」
「而由于所瓖的珠寶是贗品,所以你們不殺我?」
「我是這麼說的,不是嗎?」
「可以告訴我是誰嗎?」
他聳肩,「我們做這一行買賣從不問人家姓名。」
丹雅嘆息。「那現在?」
「他們既浪費了不少時間守候你,如今更會引來一大群的獵狗。巴維認為光是害他們白費力氣,就該殺掉你消消他們心中的怨氣。」那人輕笑。「巴維痛恨貴族。你那邊的人會不會花錢贖你回去?」
她聳肩。「也許會,但我不會拿我的生命賭咒說他們一定會。這樣吧,看你要多少,向他們要,不就知道他們會不會給了嗎?」
他大笑。「我喜歡你思考的方式,小泵娘。」他比比爐上的鍋。「吃,然後睡。不會太久。」
「不會太久?」
「你那邊的人一直在追蹤,而且始終緊咬著沒有放。現在我們祈禱他們帶有大筆大筆的錢,否則我們就得將他們殺個片甲不留了。」
迪凡緩緩騎進納茲可夫的村子,他的人在他身後一字排開。
這個地方他曾來過一次。那是在七年前,而且也是為一個女人。那時他跟她的新情婦吵了一架,他的情婦在一氣之下,跑回來找她父親。而她的父親不是別人,正是大名鼎鼎的納茲可夫。
他那時覺得那一架理虧在己——他只記得是一件芝麻大的事,但究竟是為何而引發吵架,他已不復記憶。總之,他決定來接她回去。亞莉安一看到他來接她回去,高興得喜不自勝,不過,她的一位追求者可不高興看見他們復合,堅持要跟他打一架。
那實在是件麻煩事,因為他沒有想要亞莉安想要到不惜跟人打一架的那種地步。可是基于情勢,他又不得不陪那個男人打架。諷刺的是,他跟亞莉安的關系只維持了一個月便各自分飛他枝。
納茲可夫自他的房子走了出來。他顯然仍記得迪凡;他對著迪凡笑眯眯的。迪凡一點也不覺得意外,畢竟那個老滑頭除了擺月兌掉一個棘手的女兒外,還得到五十盧布的禮金,而那還是在迪凡已打贏他那名手下之後,他追加的條件。
「這一次是什麼風把你吹來,迪凡?」
又有兩從自納茲可夫的房子下出。迪凡認出其中之一。他一點也不高興見到巴維,尤其是巴維臉上狡猾、得意的神情。
其余的村人也出來了。他們悄悄的、技巧的圍住迪凡。表面上他們似乎個個手無寸鐵,實際上他們是把他們的武器藏在他們最方便拿的地方。而迪凡見識過他們的拔刀有多快速。
「我相信我的某件東西落在你的手中。」迪凡開門見山的盯著納茲可夫。
「你的?」納茲可夫縱聲大笑。「真是該死了。他們沒告訴我。」
迪凡才不相信他的鬼話。「要多少?」
「五百?」
「成。」
「他還得跟我打一架。」巴維大聲的說。
「成。」迪凡仍是這個字。
從納茲可夫的表情可看出他對巴維的挑釁頗為意外。他甚至意圖阻止,「你應該記取教訓,巴維,如此才不會重蹈覆轍。難道你忘了他上次如何徒手擊敗你?」
「我上次錯在沒有叫他比刀。這一次我們比刀。」
納茲可夫翻翻眼球,然後轉向迪凡。「他這個人一向愛記仇,即使亞莉安現在是跟了一個奧地利的公爵,他還是把她的看不上他記在你的頭上。不過這兒是由我當家作主,而我說你可以不必跟他行。」
明顯的,納茲可夫是在擔心萬一有事的人是迪凡,他的這筆買賣就沒得做了。他一點也不曉得迪凡有多歡迎這個挑釁。
「我已經接受他的挑戰,納茲可夫。」
「迪凡!」拉嘉試圖攔阻。
迪凡已一個瞪眼,截斷拉嘉剩余的話。
但瓦西里便沒有那麼容易就閉上嘴巴。「殺雞焉用牛刀,由我們之中隨便哪一個上場,都足以料理他。」而後他壓低聲音。「你現在的身分,已不能再做這種玩命的事了,迪凡。」
「危不危險,值不值得,我自己心里有數。為了讓丹雅的皮繼續留著,這一架有打的必要。」
瓦西里終于明白迪凡的用意。「我們可不能讓丹雅有失皮之虞。」他嘲諷的說。「去吧,這一次用你的老方式吧。但是迪凡,如果你打算以後都延續這個舊方法的話,你最好想清楚一點。」
迪凡只是僵硬的點了下頭,然後解下佩劍和長外套。他沒有帶刀,納茲可夫把他的刀遞給迪凡。那是一把刀身和刀柄都相當長的匕首。
迪凡才接過刀,巴維已邊大喝邊向他刺過來。迪凡早就料到巴維不會正大光明的跟他比斗。上一次才開打沒多久,巴維的小動作便不斷使出,使得他以痛揍巴維作為結局。這一次,迪凡在格開那一刀,並在巴維的手臂上劃開一道小血口時不禁納悶,如果巴維舊性不改,他是否得殺死巴維結束這一次的比斗。
他們繞著圍子,尋找對方的防衛破綻。他們兩人都已一天半沒有睡沒有休息,但他們並不覺得疲累,他們的全身只充滿暴戾之氣。巴維是仇恨和嫉妒,迪凡則是由提心吊膽轉為松了一口氣。但在他在林內發現那三匹馬的足跡之時,他胸口內的怒氣足以摧毀一整座山林。如果當時讓他當場逮住綁架走丹雅的那三人,迪凡會毫不容情的將他們一一擊斃。所以巴維應該慶幸迪凡不曉得他就是那三人中的一人。
巴維動了,那是一個假動作。他假裝步履不穩,然後撲向迪凡的下盤,將他撂倒。
迪凡被他撂倒在地上後,立刻一滾,避開巴維刺往他的心髒的一刀,使得他的刀子沒入地中。在同時迪凡起腳踹踢巴維,使他失去平衡,並利用他失去平衡之際,迅速站起。
雙方一來一往的廝殺著。
最後,迪凡的匕首刺入巴維的肩膀。迪凡在抽出刀子後,巴維疼累得只能跪在地上。
「這是你第二次贏他了。」納茲可夫道。「如果他還是想找你的麻煩,不必你為難,我自會殺死他向你賠罪。」
迪凡才不在意巴維會如何。「她人在何處?」
納茲可夫把拇指朝他的房子一指。「那里。在睡覺。沒人踫過她半根汗毛,只除了綁住她的兩手。不過,有句話我若不說,就不夠意思。我的人不是踫巧把她瞎朦來的。我派他們到華沙辦事,回途上,他們遇到一個人,那人出價要他們殺一名貴婦。也算她命大,因為事關人命的事,我的手下絕不敢擅自作主,一定得有我的同意。更幸運的是,那人所付的報償其實一文不值。紅寶石根本不是紅寶石,只是些玻璃珠子。」
「于是你認為可以把她賣給我,如此一來,你還是不虧?」
納茲可夫聳肩。「我留她何用?我早已不再年輕,也已過了之齡。」
「你是太貪婪,以致留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