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根僵住了,臉頰發紅起來。現在,她還能用毫無情趣之類的話來攻擊他嗎?
「我感覺非常好。」
「我認為也是的。」
兩人還來不及加以說明,馬車碾到什麼東西上,幾乎將他們從座位上彈起來。這時,車夫在外面發出示警的叫聲。難以置信,馬車好似向路邊斜滑下去。
「怎麼……」德夫林立即有所反應,堵住梅根的尖叫聲,「爬下!」
「爬到哪兒?」
「地板。」
「別……」
他並沒讓她抗議下去,沖上前將她猛拉在地,同時撲到她身上。她為此極為驚訝。她這時說不出話來。但是德夫林卻無法把握重心。下滑的速度加劇了,那馬車猛然斜撞到一個梭形的角上,德夫林被摔到一邊,重重地踫多!座位的木框上,梅根接瞳而至,滾到他身上,再滾回座位,這是相當容易。緩沖的著陸。直到她頭踫到邊板木條時,馬車才穩定下來,最終不動了。
「你沒事吧,梅根?」
她不敢肯定。她好一會幾才提起裙擺站起來,她可能沒事。
又過了一會兒,她確認自己連帽子幾乎都沒有掉下來,「我想沒有,」她回答說,「你呢,我听到你的頭撞得很響,對吧。」
「真逗,」德大林坐起來,哼了一聲,「我想你听到的是輪子相撞的聲音。留在車里,我去看看。」
馬車雖然沒有完全翻倒,但也差不多了。德夫林打開下面那道門,它抵住了地面。僅有一英尺的空間可以從中擠出來,但是對他那種體格的男人來說,顯然不夠。另一道門已經砸回來,封死了。他並沒費多少力便擠出足夠的空間。梅根要想將頭從上面的門中伸出,察看出了什麼事,可沒那麼容易。她站直身,也沒有足夠的高度往外看。她只好踞起腳尖,從開口處探出頭。
這條大路正沿著小山丘向下延伸,馬車就卡在路旁的一道深溝中,在山丘下邊。這解釋了他們剛才經歷的下滑。這個山丘並不陡峭。現在抬頭向上看,梅根可能發現有些濕瀝瀝的東西沾在車上。德夫林與馬車夫兩人正在探究為什麼會有這種濕滑的東西。
梅根再往遠處四下瞧瞧。馬匹至少是安然無恙的。甚至連「凱撒」也站在路邊,正好是因為那領頭馬匹的疆繩相當長,才沒將它連同馬車一道拽迸深溝,表面上看,用不了多久時間他們便可以獲救,因為她看見有三個男人縱馬跑上山丘,向他們馳來。
她將手臂伸到外邊,結果跌回到底部角落的凹處。她可能听到他們的救星正在趕到,听到漂亮的厚底皮鞋聲。蘇格蘭人。她還沒有意識到他們已經跨越了邊境線。
沒過多久,她便等得不耐煩了,德夫林何時回來將她從車里拉出來?兩道底門對德夫林來說是大窄了,但是對她則足夠了。
她貼著地面,正好可以從斜斜的地面擠出來。爬出深溝則相應吃力些,那裙擺妨礙了她。
「肥羊,」她听到一聲笑聲,「你沒想到吧,吉勒奧蘭。」
「我敢肯定,準是農夫粗心了,才會趕著這些肥羊上市。你的看法呢,拉克倫?」濃重的蘇格蘭英語讓人听起來很吃力。
「啊,糟糕,遇到麻煩了。這兒的強盜無法無大,近期內,他們設陷餅,就是要收拾那些敢在白天上路的冒失鬼。」
「強盜。」這是車夫的話。
晦澀的蘇格蘭語調中透著某種愉快,解釋說︰「是強盜,伙計。你們是從哪兒來的,你听說過蘇格蘭有強盜、對蘇格蘭的大、小老爺們來說,這可是一項相當愉快的業務,盡避他們通常喜歡晚上出門。」
這家伙有點愛笑,梅根為之皺眉。她絕對接受不了蘇格蘭人的幽默。好在她不會在這片土地上住得太久,勿需去理解本地人盼怪癖。
「你發現陷階啦,拉克倫。」
「你真該死,拉納德,著什麼急。當我發現陷階時,我會告訴你的。現在,幫幫這些先生吧。」
「沒必要了。」
梅根拍去手上的塵土,听到德夫林這樣講話。她站在兩人身後,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
蘇格蘭人只好上馬。她只看到他們寬闊的後背。再說,她從馬背後看見了德夫林,他此時的臉色顯得相當凝重。但是這並不能解釋他為什麼要拒絕蘇格蘭人的幫助。
「為什麼不呢。」她開口一問,將他的目光吸引過來。那三騎也兜了一圈回來。
「見鬼,你怎麼不按我的要求做呢,梅根?」德夫林問,他推開馬匹來到她的面前。
他的憤怒令她相當驚愕,她從那聲調中明顯感受得到。「表面上看,並非如此,」她生硬地回答說。
「那麼,現在照我的話做,回馬車去,」他悄聲說,只讓她听得見。
「我剛剛費力巴拉地鑽出來,謝謝你,我不回去。」
「梅根……」
「不,」她打斷話頭說,「你與往常一樣毫無道理。馬車可能還要往右翻,對不?你希望我在里面翻跟斗,對嗎?」
「我希望你照我的話去做。」
「哦,我們還沒有成婚,德夫林•杰弗里,所以請收回命令……」
「啊,這後听上去多麼悅耳。你還不是他妻子,親愛的。」
這話一出,一匹馬意外地插進來,擋在德夫林與梅根中間。
好在動作不猛,德夫林被迫後退讓出路來。那匹馬這時完全將他們兩人隔開。梅根往上看去,一個身材巨大的男人從馬背上下來,來到她身邊,當即拉住她的手,躬下腰,用嘴唇吻吻她的手背。她本能地將手抽回來,申斥那家伙、但是當他挺直腰身時,他那高大身材令她一驚,還有他那英俊得令人羨慕的相貌。
淺藍的眼楮,濃密的金棕色頭發幾乎與陽光融匯成一色。他那裁剪合身的海軍藍茄克,緊緊地繃套著雙肩。他足有她兩個寬。那顯得寬厚的胸膛,似乎盡是精瘦的肌肉,顯得挺逗的。兩條腿像兩棵樹桿,果套在褲筒里,下穿齊膝的馬靴。老式起皺的領帶完全掩住了喉部,在她見過的人中,他可算得上是第二美男子。他回頭看著她,似乎被眼前的美人深深吸引住了。
「哇呀,榮幸之至,這麼美麗的容貌只應是天仙。」說著,他將目光投向她的秀發,接著又仔細品味著她的麗容。
梅根本能地抬手要拉下帽子,但是帽子沒了,在馬車上。她的臉漲紅了,那是高興,她不習慣這膽大的行為。他顯然發現她充滿了魅力,「包括她那頭紅發」。一股強烈的沖動,她瞟了瞟德夫林說︰「你听到了嗎、榮幸之至……嗯!」但是,她努力抑制住自己。
「拉克倫?麥克達爾願為你效勞,」那蘇格蘭人說,「我能騎馬送你到……格吉特納•格林嗎。」
「哦,行……我是說,我們正要到那兒去。」
他笑了,嘴咧得大大的,相當投入的微笑︰「有許多私奔男女說過,他們不去格吉特勒•格林了,因為他們走到這兒時,便相處不下去了。他們已經反目成仇。我斗膽希望你的情況也是如此,親愛的。」
他的感覺是如此之敏銳,但是梅根不願假裝對這陌生人的不滿,「你不能這樣說,但是我仍舊要感謝你。」
「你找到陷餅啦,拉克倫?」他一位伙伴高聲問。
「沒有,吉勒奧蘭,」拉克倫明顯不耐煩地回答,「你難道沒有看見我在這兒忙著大獻殷情嗎。」
梅根視而不見。吉勒奧蘭反駁說︰「喂,我感到事情似乎並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