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一遙接過藥方子交由一名丫鬟,並要她帶著大夫離開,他則是進入院內,隔著床帳看著趴在榻上,背部皆是紗布的樊情。
意識回籠,樊情因突來的疼痛而叫出聲,天水立刻關心的詢問。
「樊姑娘,你還好嗎?」
費力的睜開眼,感受到身下柔軟的觸感,樊情極小聲的自喃,「我又回來了嗎?」
「是的。樊姑娘,希望你別再抱持著逃離鬼門莊的念頭了,莊主他……他是不會放你走的。」雖然隔著床帳,但天水一遙依然能感覺到她的疼痛與失落,不自覺的勸說。
樊情因背部的傷口,痛得幾乎落淚,她強忍住欲掉的淚水,一動也不動的閉上眼。
看她似乎又睡去,天水一遙這才放心的離開。
樊情這才悄悄的落下一滴淚珠,卻沒想到這滴淚珠還未落到榻上,就被一根溫熱的手指攔截抹去,嚇得她睜開眼警戒著。
盡避自己背對著,但她的身體還是感覺到樊天的存在,而她僵硬的身軀也意外的逗笑了他。
「怎麼?現在知道要怕我了?我還當你一輩子都天不怕地不怕的,沒想到一把匕首就可以讓你知道誰是主人,早知道我應該在那天的見面,就刺你一刀才對。」他的語氣輕柔優閑,絲毫不覺自己的話有多麼的驚人。
她喘著氣嚇了一跳,因他的話以及他毫不猶豫的出手。
她以為,他不會傷害她的,卻忘了對他來說,她什麼都不是,她連跟他出遠門的資格都沒有,她憑什麼認為自己在他心中是有些特別的?
樊天沒听見她如同以往的反駁,不禁有些不悅,他低,特意在她耳畔敘說,「我這幾天會出一趟遠門,你最好乖乖的待在這里,哪兒都不要去,要是讓我知道你逃跑了……我會殺光所有派來看顧你的丫鬟與護衛們,這一點,你要記清楚了。」
他駭人的警告的確令樊情听進心里了,她微吐氣回答,「我知道了。」
「很好,乖乖的等我回來。」親吻她小巧的耳垂一記,他便轉身離開消失不見,室內安靜得像從沒有人來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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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情躺在亭子里,閉著眼,享受徐風吹拂的美妙感覺,有些沁涼的秋風令她的唇畔有了笑容。
她的傷口復原得很好,原因就在于她天天都把很苦的煎藥以及那些嚇人的補藥吃光光,會吃補藥純粹是為了丫鬟們的一句話︰如果小姐不吃完補藥,小婢們的父母將遭不測。
一想到這句話,樊情突然情緒不悅的睜開美目。
她以為,她可以藉著不吃藥、不吃任何東西來了結余生,怎知道那個可惡的男人居然早就防範她這一點,早她一步對伺候她的丫鬟、廚子們下了通牒。
他以為人命如螻蟻般那麼微不足道嗎?
秋風吹散她原本就不束起的長發,微亂的發絲踫觸到她的手指,令她怔忡。
她的發一向不愛束起,因為在萬花樓養成的習慣所致,甚至連梳理都很少有過,但她對那個男人印象最深刻的,卻是他老愛用手指梳理她的發。
那麼高高在上的男人竟會為她梳發,他到底把她當成了什麼?
難道他真的把她當作自己所養的大貓了?
「小姐,風愈來愈大了,我們回別院去吧!」丫鬟們隨侍兩側,其中一人突然開口。
「我不會冷。」或許是吃了太多的補藥緣故,讓她一向畏寒的身子漸漸如同常人般溫熱,對于此刻的秋風,她完全不覺冷意。
「可是……」
丫鬟的欲言又止,令樊情抬起頭,對上的不是她的視線,而是她頻頻看向前院的舉動。樊情不經意的發現,幾乎待在這里的丫鬟都在看著前院,似乎有什麼東西吸引她們。
「你們如果有事要做就去做吧!我一個人在這兒不要緊。」雖然背上的傷口初愈,但樊情還是覺得懶懶的不想移動,所以她執意躺在榻上闔眼休息。
這個舉動急壞了一干人。
「小姐,不可以的,要是小姐再不進去別院……」
樊情覺得古怪,一睜眼就對上一班丫鬟著急的神情,正想開口詢問,卻听見前院吵吵鬧鬧的,一名雍容華貴的女子領著一批丫鬟走進來。
這里除了她沒別人,看樣子……是來找她的。
「糟了!小姐,我們……」
「沒關系,就待在這兒。」樊情維持側躺的姿勢,閉著眼楮等著對方找來。
幾名丫鬟們都緊張了,她們奉命要照顧好小姐,萬一小姐發生什麼事,她們可擔待不起啊!
賽華容一進亭子,就瞧見那個傳說中的狐狸精,她尊貴的身子不允許自己踩入低賤下民的地盤,所以她只站在入口,冷冷的瞪著那位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下賤女人。
「你叫什麼名字?」賽華容輕聲吐出問句,高貴的身分連說話都格外壓迫人。
「你耳朵聾了是不是?我們小姐在問你話呢!」見樊情沒回話,賽華容身旁的丫鬟惡聲惡氣的喊叫。
「問別人名字前,是不是應該先報上自己的名字?」樊情依然沒睜眼,只是淡然的啟口。
「大膽!你是什麼東西!憑什麼要我們小姐先說名宇?」丫鬟仍舊氣焰很高的斥責樊情的無禮。
賽華容見樊情不太搭理自己,所以她抬出名號來壓人了。
「我叫賽華容,是莊主樊天的未婚妻。我听說你現在和莊主共住一院?」賽華容眼角一瞄,發現在這個亭子里的丫鬟們居然比她帶來的還多,這份認知令她對眼前這個狐狸精的恨意又多添了幾分。
听見對方的來頭竟是未婚妻的身分,對于樊情來說,她一點都不意外那個男人在外面會有多少女人,只是納悶為何他的女人都知道自己的存在?
買一個女人回來是很光彩的事情嗎?
賽華容眼見樊情陷入自己的思緒,根本不理會自己的問話,她氣得就要進入亭子,卻被鬼門莊的一名丫鬟擋住。
「賽小姐,我們家小姐身體不適……啊!」
丫鬟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賽華容賞了個火辣辣的巴掌,也因為這道突來的聲響,驚回了樊情的思緒。
「你這個該死的丫頭,難道你不曉得我是什麼人?居然敢阻擋我,也不秤秤自己的分量,哼!」
賽華容趾高氣揚的氣勢在看見一直背對著自己的樊情起身面對面時,差點令她岔了氣!
樊情的美貌著實嚇壞了賽華容,就連賽華容身後的丫鬟們都忍不住驚呼一聲好美!
因為這句陣前倒戈的贊美,激回賽華容的神智,盡避自己也不甘心這世上竟然有人比自己還美,但她還是馬上維持氣焰高張的態度,瞪著絲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女子。
樊情查看那位被打的丫鬟的臉頰,明顯的五指印說明了賽華容打得有多用力,這份認知令她動了怒。
周遭原本因漸漸降溫的秋風而呈現最低風暴,樊情渾身都散發出異常危險的冷氣,她美目一瞟,迎上了心里已打了寒顫的賽華容。
「就算你是莊主的未婚妻,但也不代表你可以隨便打人。」在萬花樓,她看過多少丫鬟被像賽華容這種主子打得遍體鱗傷,本以為是對自己的丫鬟才如此,但現在……
「怎……怎麼,我以後嫁進來,這些丫鬟也全都是我的丫鬟,我為什麼不能打?」不知道為什麼,一對上樊情那雙眼,賽華容就突然失了氣焰,結巴了起來。
樊情走到亭子的欄桿旁,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面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