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內利外,考特尼以前從未有過自己的馬,因而她想給那匹母馬起個名字。她從灌木叢後走出來,在那兒她盡量與馬們磨蹭來磨蹭去地拖延時間,不願穿條褲子讓人看。
在商店沒時間試穿褲子,她只是簡單地看了看,估計會合身。可她錯了。這褲子穿著根本不合身。它是條小男孩穿的褲子,根本不是大男人穿的,要不是她月復饑難耐,她會一直待在灌木叢後面。
她看見錢多斯在河邊蹲下,往水壺里灌水,可一發現他們正燒著的午餐,便把他給忘了。漂流木生的一小堆火上炖著一燒鍋食物,正熱氣騰騰地翻滾著。她找了個湯匙彎腰在里頭攪和,香味饞得她直流口水。
"狗娘養的!"考特尼驚叫一聲,丟掉了湯匙。她慢慢直起身,轉過來看著錢多斯。他在離她幾英尺的地方站著,一只手提的兩只水壺晃蕩晃蕩的,另一只手扶在額頭上,像在抑住疼痛似的。但是當他放下手,兩眼緊盯著她的眼楮時,考特尼才知道他並非頭疼。
"錢多斯?"他沒搭理。他的目光慢慢移到她的褲子上,順著她腿上被緊身褲勒出的分外明顯的曲線移動著。她知道褲子太緊了,可錢多斯讓她覺得自己仿佛什麼也沒穿似的。
她的臉熱辣辣的,"你不必那樣子看我。我起初並不想買它,但馬蒂說你可能會希望我扮成個男人樣,所以我才買的。我怎麼知道它並不合身呢?我根本沒有買男人物品的習慣,知道吧。而且我根本沒時間試穿,因為你確實只給了我一小時時間來——""閉嘴,娘們!"他打斷了她,"我他媽不知你干嘛要穿這東西,趕緊月兌下來,再把裙子給我穿上。""但是是你吩咐我去買的!"考特尼憤怒地抗議道。
"褲子和襯衫,我吩咐過你。那也不意味著……要是你沒頭沒腦,只知把你那緊繃繃的小在我面前搖來晃去的話——""你怎敢——"她大吃一驚。
"別惹我,小姐,"他狂叫道,"趕緊去把你裙子穿上。""還沒干。""我不管它是干是濕。穿上它——快點!""遵命!"她氣鼓鼓地轉過身,又憤怒地說道,"可別怪我著了涼,又要你來——"他抓住她肩膀,猛地把她旋了過來,她一下子跌倒在他的懷里。這下一定讓他同她一樣吃驚不小,考特尼後來想,因為還有什麼別的原因,令他一把攬住她的臀部,而在她站穩之後,他還抓住不放?考特尼已經嘗夠了他的獨斷專橫。"好啦?"她尖刻地問道,"我想你是要我去換衣服?"他的聲音低沉吵啞,極為舒心,然而又出奇地令人不安。"你根本就還不明白,是吧,貓咪眼?"她緊張地問道︰"你——你是不是該放開我了?"他沒放,一霎時他的雙眼同她的一樣迷霧團團。她突然間感到喘不過氣來。
"以後,小姐,"他低聲說道,"我建議你盡量別用這種方式令我震驚。你可以穿你的褲子,既然,如你所說,我曾堅持讓你帶著。要是我不能控制我的——反對意見,好了,那是我的難題,不是你的。"她猜想那是他為自己稀奇古怪的行為的一個道歉。她當然會盡量不再令他震驚,要是那樣會讓他如此喪失理性的話。
"那麼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先吃東西,讓裙子曬干點兒。這樣行嗎?"他點點頭,考特尼便去馱馬那兒取來盤子。
大約一小時後他們又繼續前進,還是順著河的方向與河道保持著適當的距離。盡避因要避開河岸邊濃密的枝葉,他們離河岸夠遠的了,但考特尼還是又看見了那個印第安人。是不是先前那同一個人?她怎麼才能知道?但是這次不是幻覺,她真的正看見一個印第安人。他騎著一匹花斑馬,那馬與她坐下的馬非常相似。那人就坐在他們西邊的一個小山坡上,望著她和錢多斯。
她把馬趕到錢多斯身邊,"你看見他了嗎?""是。""他想要什麼?""什麼也不要我們的。""那麼他干嘛在那兒?望著我們?"她問道。
他終于扭頭看著她,"沉住氣,小姐。他並不是你幾星期內所要見到的最後一個印第安人。別為他擔心。""別——?""別。"他堅決地說。
考特尼緊閉住嘴。老天,他又在生氣了。但她對那印第安人並不感到十分緊張,只要錢多斯不在意,就不必太緊張。
不久,他們超出了那個印第安人好遠,她回過頭,看見他並沒跟上來,仍就坐在那個小山坡上。
然而,隨著午後時光的消逝,考特尼逐漸記起她所听到的或讀到的那些有關印第安人襲擊的事——包括她親身經歷的那一起。她認為有幾次襲擊是對喬治•卡斯特和他的第七騎兵團血腥屠殺一支友好的夏延人的回敬,情有可原。那場屠殺就發生在她失去父親後不久的同一年內,而且實際上,正是因為那場屠殺,卡斯特直到最近才因證據不足被無罪釋放。
她嘆息一聲。白人大肆殺戮,印第安人尋求報復;接著白人為此繼續報復,印第安人又奮起還擊——就永無休止了嗎?看起來不像會有休止之日,至少短期內不會。印第安人部落遍布從墨西哥到加拿大邊境的廣闊土地,沒一處太平無事。
一年前,十輛馬車在德克薩斯北部遭到一百五十個基奧瓦人和科曼契人的襲擊,馬車是從韋福德運送谷物到格里芬堡去的。雖然車主擺起車陣進行抵抗,好讓他的幾個手下能夠逃月兌,但後來發現未能逃掉的人都被打死了,還缺胳膊少腿的。
據說是基奧瓦人的首領塞特一泰恩一特,通常稱做薩坦塔,領導了那次襲擊。這位引人注目的首領很容易被認出來,因為他常戴一頂插有羽飾的黃銅頭盔,穿一件掛有肩章的美國陸軍將軍的夾克衫。
考特尼還能想起馬蒂笑話那個印第安人首領在襲擊拉恩德堡之後,表現出的幽默。偷走兵團的大部分牲口後,他還煞有介事地給指揮官送去一封信,抱怨偷去的馬質量低劣,還要求在他下次光顧時能搞到幾匹好點兒的坐騎!
考特尼確信在這一路上她不會踫見那個印第安人,因為薩坦塔目前正關押在德克薩斯州立監獄,盡避有傳聞說他可能會獲得假釋。還有其他一些名聲顯赫、引入注目的首領,比如那個混血的匡納•帕克,這人最近成了一支科曼契人的首領。另外還有其他一些戰斗團體,有的甚至來自那些保留地被認為馴服了的印第安人。
是的,這程旅途有著真真切切的危險。一個男人真的能夠保護她嗎?她想只得祈求上蒼保佑他們平安,希望他們的馬強健可靠。要是她老是想著如此種種可能性,她會走不過去的。不行,最好采取錢多斯那種姿態。
她但願他如此安之若泰不會出錯。
錢多斯一直等到他確信考特尼睡著。他站起來,只拿起靴子和槍,然後悄悄地離開了營地。他沿著遠離那條河的方向走著。夜很黑,一切都籠罩在黑影之中。
沒走多遠,飛狼便發現了他,伴到他身旁。他們無聲地往前走,直到他們的說話聲不會被風吹到人耳之中。
"她是你的女人?"錢多斯停下來,望著前方。他的女人?這話听起來不錯,真的。但是還從未有過哪個女人他稱之為他的,也不想有。他屢次回訪的唯一女人,就是那個激情放蕩的卡利達•阿爾瓦雷斯。不過卡利達屬于很多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