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了一下,神情冷漠,然後提醒道,"如果你願意回想一下,是你求我隱瞞這個謊言的。"
丹蒙凶狠的眼神和憤怒的下巴令梅茜窒息,"但那只需要幾小時!"
"這是你自作自受,史都華小姐。"
幾秒鐘的窒息感過去後,梅茜重又鼓足勇氣抗議道︰"我不許你這樣做,這——這是不道德的!"
"也許是,"丹蒙嚴肅地承認,"但是記住,你的外公身體很虛弱。"
"他今晚就離開。"梅茜傲慢地提醒他。
"在我邀請他在這兒呆上一星期以前,他是不會離開的。"丹蒙轉過身,邊走邊警告,"我希望你能扮演一個幸福的新娘,史都華小姐。"
"你不能!"梅茜回擊道,但是太晚了。當砰的一聲關門聲在她的耳邊回響時,她明白了,這件事對丹蒙這樣一個無恥之徒來說只是小菜一碟。
當門猛然打開,丹蒙突然沖進來時,梅茜正在房內踱步。
梅茜旋即轉身看著他,雙手叉腰,"你進門的方式多迷人啊!你在哪兒學的,在行政突擊隊營地嗎?"這時,她才注意到丹蒙正抱著一大堆包、盒子和女人的衣服。"到底是怎麼——"
"你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準備參加晚會。"他揚言道。
"什麼晚會?"她又開始惶惶不安起來。在游艇上避開眾人,關上門假裝他的新娘是一回事,但在公眾面前展示這樣的彌天大謊又是另一回事。
丹蒙將手中五彩繽紛的衣服和盒子倒在床上,若有所思地看了梅茜一眼,"今晚有一個正式的雞尾酒會,本來是為歡迎董事會成員而舉行的,但是約姨婆說她錯過了我們的婚禮,非要堅持以我們的名義舉行這個酒會。"
梅茜緊咬嘴唇,這個最新的壞消息使她心煩意亂。"我猜你現在可以得意地面對你的對手了,因為這正合你的計劃,一切似乎都已成定局。"
丹蒙雙臂抱胸,看著她,"差不多是這樣。"
"那麼——要是我拒絕呢?"
"你不會,"他警告道,"外公正在小睡,這樣今晚他才有精神去看你容光煥發的面孔。"梅茜感到很沮喪,她似乎被自己不光彩的謊言困住了。她不安地扭動著身子,眼楮看著一旁,喃喃道︰"約瑟芬怎麼會相信呢?在艇上,從她介紹我們認識到現在才四天,我們哪兒來的時間結婚呢?"
丹蒙懶洋洋地聳聳肩,"你是知道她的,約姨婆生活在她小小的世界中。她跟奧蒂斯聊天,他告訴她我們已經結婚幾個星期了,而她只是責怪我為什麼跟她開這樣一個玩笑。"他的眉毛微皺著,"她假設我們在邁阿密的某個飯店或劇院相遇,並瘋狂地相愛了。她斷定我們在艇上之所以要隱瞞,只是為了想在這里宣布我們的婚禮。"
"真是荒唐。"梅茜感到不可思議。
"不管怎樣,這是她津津樂道的故事。任何人,只要有耐性听,她都會樂意去講的。"
梅茜搖搖頭,"我不相信。"
"相信它,史都華小姐,"丹蒙嚴肅地警告道,"但是這不是世界末日。等董事會議結束,你外公回到家後,我們再等幾個星期,宣布我們已悄悄地離婚,沒人會知道。"
"我想……"這好像是一套可怕的謊言,但他是對的。這是走出困境的最簡單的辦法。梅茜不經意地看到了床上那堆衣服,她都已經把它們忘了。
"這些是誰的衣服?"她無精打采地問。
"當地的一家服裝店送來了幾件雞尾酒會禮服,你不需要的可以退還給他們。"
"我一件也不需要,我穿自己的衣服。"
丹蒙空洞的笑聲引來了梅茜的怒視。"史都華小姐,"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這次你帶了幾件晚禮服?"他面無表情地對她的短裝掃了一眼,"我不想討論這個問題。即使我想,也沒時間。你就穿其中的一件。"
他的傲慢激怒了她,但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有一點是對的,樓下她房里的抽屜里確實沒有正式場合穿的衣服。實際上,她只帶了一件衣服,它更適合在廚房穿,而不是雞尾酒會。她嘆了口氣,順從地走到床邊,低頭盯著床上的一堆衣服和盒子。"好吧,你走吧,我一小時內準備好。"
"我的衣服在這兒。這兒還有一間浴室,給你用。"
梅茜不能肯定自己有沒有听錯。她轉過身,目瞪口呆地注視著他。"你該不會讓我們共用一間房換衣服吧?"
丹蒙打開壁櫥門,去取一件無尾禮服,"不幸的是,不時有僕人在艇上來來往往,更不用說神出鬼沒的約瑟芬了。如果你想讓別人相信,我們就不得不共用一間臥房。"梅茜憤怒地拉長了臉,丹蒙卻不溫不火地繼續道,"我睡在沙發上,如果這就是那個讓你感到困擾的問題的話。浴室很寬敞,那里應有盡有,我不會去那兒打攪你的。"
"你可真體貼啊!"
丹蒙取出衣服,然後饒有興趣地注視著她,"我會做到像你撒謊所說的那樣體貼,我們的合作允許我這樣做。這下夠清楚了吧——我的愛人?"
他轉身走進了他的浴室,門在他身後啪噠關上,丟下梅茜一人在外傻站著。
一小時後,梅茜在浴室的落地鏡前注視著自己。以前她從沒穿過昂貴的衣服,她驚駭地看著自己身上的那條真絲無袖超短裙,好像身上披了一襲輕紗,那麼輕柔,仿佛什麼也沒有。實際上,黑色的真絲外層綴著精致的黑色花邊,比襯里要長一些。她希望再有一件外套——比如是曳地的高領長袖的呢外套。但是沒有。顯然,在時髦的人看來,這件短衣就可以外穿。
她上下打量著自己,細長的裙帶,優美的,裊娜的裙身,超短的下擺。她腿部的暴露程度,比起穿工作短褲沒什麼兩樣。她在那堆東西中,找到一雙黑色長筒襪和一對吊襪帶,她穿上它們。她剛才忘記把鞋拿進浴室,所以她赤著腳。
她審視著自己棕色的頭發,她故意把它梳成平時習慣的法式發髻。一縷劉海垂在眼前,她湛藍的雙眸因充滿期待而顯得更大更亮。幾縷頭發蓬松地垂在耳邊,她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自己想不想這樣。那些時髦的人就是這樣讓他們的頭發顯得榮騖不馴嗎?她模了模,想著是否該把它們梳好。最後,她為自己的左思右想感到惱怒,決定就讓它這麼垂著。也許她不得不假裝丹蒙的新娘,但是她沒有義務,也不願意去取悅他!
打開浴室門,她嚇了一跳,看見丹蒙正站在床的另一邊打領帶。他穿著無尾禮服和寬松褲,顯得格外優雅,令她感到透不過氣來。他朝她這邊看過來,神情嚴肅。他斜睨了她一眼,下巴微微動了動,接著端詳了她幾秒鐘。
梅茜渾身緊張,好像一只被獵人瞄準了的困獸。他對看到的不滿意!她太瘦,太普通,她的頭發太亂。肯定一切都不對勁,因為他似乎顯得很困惑。梅茜咬著下嘴唇,準備被他劈頭蓋臉批評一通。
丹蒙的眉毛只是微微挑了挑,然後繼續打他的領帶。"你很準時。"他喃喃道。他簡單的評價著實令她大吃了一驚。"我——哦,除了鞋子。"她忙從床上的鞋盒中翻出一雙黑色的淺口鞋,胡亂地往腳上一套。沒想到,正合適。當她再看丹蒙時,他也正看著她,臉上的表情難以捉模。
梅茜莫名其妙地顫抖了一下,眼楮看向別處,"我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