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走到半山坡時,「尋夢者」突然發現了他們的意圖。它憤怒地追趕過來。這時亨特的坐騎一看見暴跳如雷的一千七百磅重的「尋夢者」朝它沖來,不等主人的催趕就立刻拼命往上跑。就連那匹被套住的母馬也不再掙扎了。
「尋夢者」飛速地追上了他們。它沒有攻擊亨特卻去咬那匹母馬。母馬原來是拼命掙扎向後退,現在則改變方向往上跑了。後面緊緊跟著的是「尋夢者」。亨特所需要做的就是給它們讓路。
「莉亞,讓開!」亨特大叫著。
「尋夢者」為了重新得到這匹母馬,跟在它的後面把它趕上山,進人了漢普頓牧場。當這兩匹馬跑過亨特時,他放松了套索,緊緊跟在後面。
為了保護莉亞不受氣勢洶洶的「尋夢者」的傷害,他騎著馬站在「尋夢者」和莉亞之間,扭過頭對地嚷道︰「趕快豎好柵欄,別讓它再跑了。」焦慮不安的「尋夢者」在附近轉來轉去,顯然不知是該攻擊侵犯它利益的人,還是該帶著它的戰利品母馬逃掉。亨特很緊張,做了兩手準備。
莉亞一秒鐘也不浪費,把材料釘在柱子上,固定住帶刺鐵絲。如果「尋夢者」真想返回P牧場,那這道柵欄是不管用的。不過,它既然已經成功地把邊界那邊的一匹母馬帶回自己的領地,那麼它就不大可能再往那邊跑了。莉亞不安地看了它一下。只要那邊沒好更多的母馬,它大概不會再越境了。
「尋夢者」最後選擇了逃避。它長嘶一聲,離開他們,趕著那匹母馬跑遠了。亨特看到危險已過,便跳下馬來,把他的馬拴在柵欄上。
「你的馬——‘小松糕’呢?」他一面問一面把修理柵欄的工具從工具袋中取出。
她看了他一眼。「掙月兌韁繩跑掉了。我猜她知道‘尋夢者’要和那匹母馬干什麼好事,她不願意夾在中間。」
他的聲音有點不耐煩,「你必須騎馬跟著我。這里的活一干完,我們還要繼續往前走。」
「好吧。」她不敢多說,至少在他冷靜下來之前不敢再說什麼。他在柵欄旁幫她干活,扎鐵絲、加固木樁。過了一會兒,莉亞想起一件事,「那匹母馬怎麼辦?」
「現在不要管它,當它不會挑起爭端時我就放它回去。」
莉亞忍了一會兒,又問︰「布爾•瓊斯怎麼辦?」
使她吃驚的是亨特微微一笑,「我要把他在這里干的壞事算算賬。」他纏好柵欄上最後一道鐵絲後看了莉亞一眼,問道︰「你馴過‘尋夢者’嗎?」
她搖搖頭,「還沒有,不過——」
「它太野,不能留下。」亨特不等她說完就打斷她的話。
她直起腰來,滿臉汗水。「你不是認真的吧?」
「我非常認真。這匹馬非常危險。我不能讓這匹馬危及你的安全。」
她怒氣沖沖地頂了他一句,「要是這樣的話,那麼這里所有的公牛、女乃牛以及各種牲口都不能留,為在某種情況下,任何一頭牲口都是危險的。」
他毫不含糊地說︰「我不會改變主意。」順便把一根傾斜的柱子周圍的土踩實了。
她如何能把「尋夢者」對她的重要性說清楚呢?亨特永遠不會明白,連她自己也沒把握說清楚。她只知道這匹馬迎合了她的某種需要,滿足了她那無拘無束、逍遙自在、沒有任何責任的幻想。盡避她有時想把它馴服,但有時她又想給它自由——就像她渴望得到的自由一樣。這當然是個不現實的夢想,可是她不在乎。
她面對著亨特說︰「別這麼做。求求你別把它弄走。它是我的一切。」
他的表情嚴厲而冷漠。「又是一個不幸的故事?」
她承認了,「在某種程度上,是的。當大家都不要它時,我收養了它。我懷疑它受過虐待,所以很容易受驚。」
亨特把兩個前臂放在柵欄上,他的花格襯衫穿在寬闊的胸膛上顯得很緊。喉頭的汗閃閃發亮,漆黑的頭發貼在眉毛上——一他皺起眉毛,顯得很不高興。「你不但沒有說服我,反倒讓我確信它很危險。此外,你請求我幫忙的事昨天都提完了,記得嗎?」
「我記得,」要求亨特給她的雇工們留下一個機會比什麼都重要——甚至比保住「尋夢者」還重要。「我並不要求你再幫我什麼忙,我答應過你我不再提要求了,現在也不會再提。」她勉強笑了笑。「不過我希望我們雙方都能讓一步。」
「你這麼做可有點過分了。」
她點點頭。「我知道。但是這樣做對我非常重要。」
他皺緊眉頭。她可以感覺到他內心在進行斗爭——是听從常識趕走「尋夢者」呢,還是接受她的請求把馬留下呢?最後他點點頭。「一個月。如果我在一個月里能把馬馴服,就把它留下。不過在這段時間里不許你插手。同意嗎?」
她高興地笑起來。「同意。」
「莉亞,這是最後一次了。」他警告說。「你已經把我逼到極限了。現在上馬。」
「我的馬……」她提醒他。
「我沒忘。咱們兩個同騎一匹。」
他走過去,從柵欄上解下他的馬的韁繩。
莉亞看看亨特,再看看馬,心清沮喪,想到她要從背後摟著他,像個糾纏不清的女人一樣在馬上一路顛簸著回家,她就覺得這路會很長。想到這兒,她渾身一陣哆嗦。
回家的路真是漫長。
莉亞像前兩個早晨一樣,第二天早晨又在床上輕輕地挪動起來,但是想起了她答應過亨特待在床上不走,只好嘆口氣又躺下,把被子一直拉到下巴。亨特立刻抓住她,把被子扯開,把她摟在溫暖的懷里。
他在她的耳邊輕輕地說了一聲︰「老婆,早晨好。」
「早晨好。」她小心地回答,等待他猛地撲在她的身上。因為她曾答應四十八小時後可以滿足他的要求,而昨晚已經超過了這個時間,所以他可以充分使用這個權力。然而他並沒有這麼做,相反,他用手攥住她的頭發,另一只手摟住她的腰,閉上了眼楮。他的呼吸變粗了,她不由皺起了眉頭,「太陽都老高了。」她說得很快,盡量避免緊張。
「嗯。」
他用鼻子蹭她的臉,她躲開了。「現在是我們在一起的時間,記得嗎?」
「記得。」她可以听到自己的聲音有些緊張,可是她控制不住。她想趕快把他計劃的工作完成,「你說這次我們在一起會和過去有點兒區別,可我看到的惟一區別就是我的活給耽誤了。」
他嘆了一口氣,睜開眼楮。「這些工作不急,可以晚點做。輕松點。你這人倔得像塊木頭。」他用一支胳膊摟著她的髖部使她背靠著他的胸膛。他的下巴挨在她的頭頂上,說道︰「輕松點。咱們隨便談談。」
「隨便談談?」在他當初提出要求時,她可沒想到他會要聊天。她懷疑他是企圖……,要得到比聊天更多的東西。「談什麼?」
「有什麼談什麼。你想到什麼就談什麼。」
「好吧,」她表示同意,但自己也覺得聲音不大自然、不夠輕松。「按照你的計劃,今天上午干什麼?」
「我要開始訓練‘尋夢者’。」
「還有……還有修理柵欄呢?沿著和P牧場輩有的那一段柵欄?」
「那一段今天要修好。」
「你必須小心,」她猶豫了一下,還是禁不住提起布爾•瓊斯,「我信不過這個人。」
「我會小心的。」
「不過……」他把她眉毛邊的一些頭發捋開。這時,她才意識到在他們談話時她已翻過身來面朝著他。一旦發現這種情況,她的話就說不下去了。她早些時候的那種緊張又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