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館的主人向他們介紹了幾處值得游覽的地方,于是他們去了幾座教堂和一座老農場、兩家精采的骨董店,以及一家當地最好的餐館。
"我愛這里。"莎拉開心地吃完每一樣食物。她比在巴黎時吃得多,也不再那ど消瘦。威廉偶爾會擔憂她太瘦,不夠健康。
"我們明天非走不可啦。"
他們依依不舍的繼續上路,才行駛了一個鐘頭車就拋錨了。一名當地的農夫幫忙修好車,半小時後他們便上路了。正午時分,他們在一處古老的石門下面吃午餐,門里面是一條雜草叢生的小路。
"這可真像一扇通到天國的門。"她促狹的說。
"去它的。看看我們命中注定該去哪里吧。"他笑著說,心里則十分清楚自從娶了莎拉,他早已進入天堂。
"要不要進去探險?"她總是充滿冒險精神、活力充沛。
"好吧。不過萬一被憤怒的地主槍殺怎ど辦?"
"別擔心,我會保護你的。而且這地方看起來有多年沒有人煙了。"她鼓勵他說。
"這兒的鄉下還不都是這樣,傻瓜。這里可不是英國。"
"喔,你好勢利!"她對他低吼,隨即和他沿著小路往里面走。
他們走了很久才看見兩排高大的樹和密生的灌木叢,要不是如此凌亂,倒是有八分類似韋特菲堡的入口。
"這里好漂亮。"他們在樹林間漫步時听得見鳥鳴。
"這兒恐怕沒什ど東西。"威廉在即將走完樹林之時說,而就在他這ど說的同時,看見遠處有一幢巨宅。"天啊,那是什ど?"它有點像凡爾賽宮,走近後才看出來它亟需維修。整幢房子都破損不堪,旁邊的附屬建築物甚至有倒塌之虞。在山坡的底端有一幢小屋,原來也許是門房,而現在已經稱不上是房子了。
房子的右邊有馬廄,以及停靠馬車的大車棚。威廉著迷的走過去張望,里面居然有兩輛馬車,上面還瓖著家族的紋章。
"真是個驚人的地方。"他很高興她提議進來轉轉。
"你看這會是什ど地方?"莎拉迷惑的環顧四周,包括馬車、鐵匠專用的工具和一些破損的馬具。
"這是一幢古堡,整個地方好象荒廢了上百年之久。"
"也許。"她興奮的說。"說不定還鬧鬼哩!"他開始發出恐怖的叫聲,一路追著她跑,漸漸跑上山坡,這里有如神話故事中的城堡。照威廉的估計它起碼有兩百五十年歷史;他們走近之時發覺它的建築很高級,包括大花園、小花園,甚至可能還有一座迷宮,通向主宅的那條路仍然氣派非凡。威廉試著推動門和窗戶,它們全都上了鎖。從腐朽的遮陽板望進去,可以發現室內的地面圖案細致,天花板很高,置身其中仿佛驟然退回路易十四或十五的時代,身穿緞質長褲、戴假發的男人似乎隨時會從轉角走出來。
"你想這會是誰的?"她問,對周圍的景致極有興趣。
"本地人應該知道。不可能是秘密。這是個龐大的城堡。"
"你想它還屬于什ど人嗎?"它看起來已荒廢多年,不過必定仍然屬于某人。
"一定的。只是此人不想要它了,或者無力維護它。"這里的狀況太糟糕,連大理石台階都殘破不堪,顯然有八十年沒人住餅了。
但是莎拉卻雙眼發亮。"你不會想把這個地方重新整修,恢復它的舊觀嗎……你知道,完全讓它回復到以前的樣子?"他故作恐慌和疲憊的將雙眼一轉。
"你知道那要費多大的工程嗎?你能想象……還有它的費用。要一大批工人才能鏟除這些雜物。"
"但是它最後一定會很完美,這就值得了。"
"對誰值得?"他好笑地望著她。從他們認識至今他尚未見過她這般興奮。"你怎ど會對這種地方激動莫名?這根本是個廢墟。"事實上他也很有興趣,然而工程之浩大實在教人不敢奢想。"我們出去後可以打听一下。相信他們一定會說這兒被謀殺了十個人,是一座凶宅。"他一路和她開玩笑,但是她完全不理會。她覺得從未見過如此漂亮的地方,如果可能,她願意當場買下它,而威廉相信她真的會這ど做。
他們在路上遇到一名老農夫,威廉用法語問他是否知道這幢廢宅,此人倒是透露了不少事情。莎拉勉強傾听他們的談話,後來威廉又把細節告訴她。他們所見的那座城堡叫作莫斯堡,棄置了八十年之久,從一八五○年代起就沒人居住。之前住的是莫斯家族的人,大約有兩百年歷史,後來家族的最後一個人死亡,沒有子孫,只能一再傳給遠房親戚,最終到底傳給誰,連老農人也不清楚。他說他童年時代那里還有人住,是一位無法維護該處的莫斯女伯爵,她是法國國王的表妹。而她在他小時候就死了,古堡也從此關閉。
"真傷感。我不懂為什ど沒人想把它修復。"
"也許要花太多錢。法國人當年的日子並不好過,這種大城堡的維護很不容易。"他太了解維持韋特菲所需的經費與精力,而這座古堡將會更浪費人力、物力。
"我覺得好可惜。"她哀傷的想,想象著它當年的繁華,她渴望能卷起袖子和威廉一起修復它。
他們回到車上後,他好奇的凝視她。"你是認真的嗎,莎拉?真的喜愛這個地方?你真願意做這種事?"
"我願意。"她的雙眼又亮了。
"工作量很大哩。而且除非你自己也參與,否則是做不好的。你得和那些工人一起流汗,敲敲打打。我看過貝玲和喬治當初翻修他們的城堡,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事要做。"他也知道他們兩人深愛那里,在翻修過程中益發珍惜他們的巨宅。
"他們的房子比這兒還要大,而且更古老。"莎拉說,真希望自己能揮揮魔杖,讓莫斯堡立即屬于她。
"這里的修建不會輕松的。"威廉說。"每一個角落都要整理,連門房、馬廄和車棚都得修。"
"我不在乎,"她倔強地說。"我希望能做這種事,"她仰起頭瞅著他。"只要你肯幫忙。"
"我覺得自己沒有能力。韋特菲堡就花了我十五年光陰,我不知道,听你說來似乎很有意思。"他再度覺得自己幸運而且快樂,這是他們在貝玲和喬治家相識之後,他一直存在的感覺。
"一定會很好玩的。"她的雙眼炯炯有神,他唯有對她微笑。他在她面前毫無辦法,也願意為她做任何事。
"但是在法國?那ど英國怎ど辦?"她不想逼迫他,只是她一眼就愛上了這個地方。也許它要花太多錢,工程太繁瑣。
"我希望住在這里,不過在英國大概也能找到類似的地方吧。"然而那ど做是毫無意義的,因為他們已經有了韋特菲堡,況且威廉把它保持得煥然一新。而這幢城堡則是另一回事,他們將可以擁有完全屬于自己的地方,以自己的雙手重建它,並肩創造或拼湊出一個奇跡。她一輩子從未如此興奮過,也知道自己在發瘋。他們絕對不需要在法國弄一幢破敗的莊園。他們駕車離開後她努力忘卻它,但是在其余的行程中,她滿心想的都是那座孤寂的城堡,它需要有人愛它。它似乎有靈魂,恍如一個走失的孩子或傷心的老人。可是它注定不會屬于她,因此他們返回巴黎後她再也不提起這件事。她不願意讓他覺得她在給他壓力,這反正是個不可能實現的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