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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手的新娘 第22頁

作者︰達拉斯•舒爾茲

一想到這點,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對他的依賴性。不僅她依賴他,孩子們也一樣。要是畢曉普出了什麼事,她總是能求助于道格拉斯。盡避她離開時他們相互之間的態度有點冷淡,但她很清楚,如果她需要他,他會馬上來到她身邊。但是加文和安琪兒怎麼辦呢?

認識到自己現在要對這兩個孩子負責,莉拉感到跳動的心沉了下來。作為他們的繼母,她理應保證他們得到很好的照料;要是畢曉普出了什麼事,她理應獨自撫養他們。這一想法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孩子們佔據了她和畢曉普對面的幾個座位。車窗外,一片黑暗。車廂內,已點亮了幾盞提燈,微弱的燈光照在旅客們身上。安琪兒舒展著身子躺在兩張座位上,她的頭擱在哥哥的腿上,一條胳膊緊摟著一個破舊的布女圭女圭。她看上去很像個小天使,那張甜甜的圓臉因睡得很熟而發紅,她的睫毛在她雙頰投下了兩道月牙形的陰影。加文也睡著了,一條胳膊擱在腿上,另一條胳膊甩在妹妹身上。在睡夢中,他臉上常見的那種警惕的表情不見了,使他看上去年紀很小,很嬌弱。

莉拉竭力想像她獨自撫養這兩個孩了的情景,可是她想象到一半就想象不下去了。要撫養的不會只是加文和安琪兒,她心里暗想,記起了她身上懷的孩子。幾個月後,她就會有一個新的嬰兒要照料,這嬰兒比安琪兒更幼小,更離不開大人。

她用手指輕撫依然平坦的肚子,試圖想象月復中的孩子。這孩子會是男孩還是女孩?會長紅頭發還是黑頭發?眼楮會跟她一樣是綠的還是跟畢曉普一樣是藍的?前些日子,莉拉老在琢磨這孩子在她生活中引起的混亂,而很少想到孩子本身。說來也奇怪,這孩子對她來說似乎並不十分真實。她過份擔心其他的事情了,竟沒想到這孩子是一道更大的難題。但是,望著酣睡的孩子們,她突然意識到月復中的那條小生命是從她自己和畢曉普那里分離出來的。莉拉感覺到有人在注視她,扭過頭來,正遇上畢曉普的目光。

他瞧著她已有好幾分鐘了,借助微弱的燈光,觀察她臉上閃過的表情,很想知道她在想什麼。當她將手放在肚子上時,他意識到她在想她身懷的孩子──他的孩子。想到這一點,他內心頓時充滿了令他焦躁不安的渴望。他很想見到他孩子使她身體產生的變化。如果他將手放在她的月復部,會不會感覺到她的月復部呈新的弧線形?她的現在是否更豐滿?更敏感?

當莉拉抬起頭,瞧見他在注視她時,這些念頭正在他腦海里閃過。他目光中那種原始的渴望使她大吃一驚。因為他似乎並不急于完婚,所以她以為他三個月前想佔有她的那種已不復存在。可是,從他現在望著她的那副神情看,她實在是大錯特錯了。他眼楮中的那種強烈的渴望幾乎是駭人的。而更駭人的是,她自己有著同樣的渴望,並對他的渴望起了反響。她只要望著他,就會回想起當時的感覺,仿佛躺在他的懷里,感覺到他在親吻她,撫模她,和她。

莉拉猛地把目光從他臉上移開,意識到自己的呼吸太快了。有這種感覺是不合適的。對自己不愛的男人感覺到這種,也是不合適的。不管結婚了沒有,至少他們之間沒有感情,她所感覺到的只能稱之為。不正是這種使她陷于目前這種處境嗎?

畢曉普覺得從莉拉的眼楮中可以看出他自己的渴望所引起的反響,不過,她的表情已變得僵硬,她把眼楮轉向了別處。他讓自己的目光逗留在她那光潔的臉蛋和突出的下巴上。她的頭發看來好像一個發光體,仿佛靠自己內部的火源在閃閃發光。他很想伸出手去,用力拉開別住頭發的發夾,把手插入柔火般的頭發中取暖。

如果他真的這樣做,他幾乎肯定會縮回一只血淋淋的殘手,他不無黑色幽默感地暗思。她已清楚地表露出,她並不急于成為他名符其實的妻子。昨天夜里,她和安琪兒同睡一房,讓他和加文住在一起。

但是,一旦他們到達巴黎,她就會發現,要利用孩子們來與他保持一定距離,不是那麼容易的。她遲早會成為他真正意義上的妻子。

第四章

一眼看去,科羅拉多州的巴黎決不是一個令人難忘的小鎮。就是看上第二眼、第三眼,也不會發現它有任何隱秘的輝煌之處。這個小鎮是在一九五九年的淘金熱中建立的,開始時開采金礦。當金礦采盡時,這個小鎮生存得很艱難,直到銀礦的發現給它帶來新的生命。這個小鎮坐落在落基山脈中部的一個山谷里,它之所以能幸存下來,和它所在的位置及分不開的;它位于一條鐵路支線的末端,當這條鐵路支線從丹佛城費力地爬上山脈時,把生活必需品帶給了當地的礦工,當它下山返回時,又把礦石運回丹佛城。

雖然莉拉也明白,如果因為這個小鎮的名字而對它抱有很大的期望,是愚蠢的,可她還是對它寄予不小的期望。但是,當他們四個人從火車上下來時,她立即覺察到自己對它寄予這樣的期望實在是太愚蠢了。巴黎,科羅拉多州的這個小礦鎮,和它據以取名的那個大城市沒有任何相似之處。鎮上,沒有林蔭街道,沒有古老的建築物,也沒有高聳的人教堂;只有一些簡樸的木頭房子,大多設有虛假的門面,坐落在一條骯髒的街道的兩側。莉拉看慣了東海岸地區更古老、更正式的城鎮,覺得這個小鎮缺乏磚房和石屋,給人以一種臨時的感覺,仿佛它是孩子用搭房子玩的積木造的,可以隨心所欲地把它拆掉。

鎮上的商業幾乎和在東、西部地區任何城鎮所能見到的一樣。有一家雜貨店、一家掛有手寫的「味美家常菜」招牌的餐館、一家樓上設有報社的理發店、一爿很小的肉鋪、一爿兼營馬車出租業務的鐵鋪、一個銀行和兩個酒館。一點也不像個大城市,莉拉從平台的有利地位俯視這條滿是灰塵的主街時,心里暗想。

當畢曉普安排他們的行李時,她竭力克制自己的沮喪情緒。不管這個小鎮看起來多麼不起眼,在不遠的將來,這里將成為她的家。一路上,和她一起旅行的那個男人很少說話,即便開口,也只吐幾個字,而那兩個孩子出乎她的預料,很會自個兒玩,因此,她有大量的時間來思考問題。不管是好是歹,她已盟誓成婚。她理應注意使自己的婚姻朝好的方面而不是壞的方面發展。她要充份利用每一件事,她大可以從現在做起。

如果說小鎮本身很不起眼,那麼對它周圍的環境顯然不可以這樣說。落基山脈像一只巨手的幾個手指矗立在小鎮的四方,小鎮就坐落在這一巨手的手掌中。當火車在丹佛城和巴黎之間咆哮著向山上駛去時,她有許多機會來贊賞落基山脈。一座座山峰是那麼壯觀,甚至加文也無法掩飾自己的驚嘆。無疑,沒有一所人造的大教堂能與大自然的饋贈相匹敵。

「我們去旅館吧,」畢曉普來到站在平台邊緣的莉拉和孩子們中間說。

「旅館?」莉拉疑惑不解地豎起眉毛問。「我們就住在那兒?」

「在我能租到房子以前往旅館。到目前為止,我一直睡在監獄的一個房間里。」他掃了一眼新組成的家庭。「我並不認為我們都適合住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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