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白月笑得古怪,看在南門耀眼里早已明白個大概,這小子,想必是全都听個透澈。
瞥一眼南門耀故作鎮定的神情,白月的玩心大起,想當初,他也是因為一時好玩,才會幫著南門無芳一起迷昏南門耀,逼他與初嫣拜堂;而現在,他當然也是因為好玩,所以要……
「少主,白月有一事不明白。」打定主意,他恭敬的對瞼色漸轉鐵青的南門耀行禮。
「何事?」微挑眉,南門耀知道白月是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只好靜觀其變,見招拆招。
「您剛才與晴兒是在商討什麼大事?這麼神秘,還要約在這小小的庭院里,天色這麼暗,實在奇怪。」白月佯裝不懂的問道。
「沒事。」南門耀豈會被他所拐,依舊維持基本的答案。
「是喔!那是月某腦拙,想不出來,少主又不肯為我開示,看來……只能找少夫人討論討論,以少夫人學富五車,想必一點就通,很快就可以將解答告訴月某了。」這回白月連演戲都懶,吊兒郎當的直視眼前的南門耀,擺明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樣子。
「你想說什麼……」南門耀握緊雙拳,克制自己殺白月的沖動,他暗咬牙,沉聲應對。
「沒有、沒有,白月什麼也不想說,反而比較想找少夫人聊聊天。」擺擺手,他的樣子真的很惹人生氣。
「說。」南門耀低吼,口氣已是命令。
「也沒什麼,只要少主願意替白月提個小字,讓白月做成一個小小小小的小匾額,掛在月靡樓上,這樣白月就心滿意足了。」事已成,白月高興的直想原地轉上好幾圈。
不過不急,他要等匾額做成,再擺個席,襯著月色,好好慶祝一番,喝他個幾缸。
「什麼字?」听聞白月的要求,南門耀原本緊繃之心頓時放松不少,不過還不能大意,白月自幼就與他一起長大,心機之深沉可說是無人能比。
「鱉。」白月詭笑,唇角微掀,輕輕吐出一字。
不顧南門耀陰鷙到媲美修羅的面容,白月吹著口哨,哼著小曲,慢慢繞回自己的月靡樓。
不知有沒有人告訴過南門耀,惹熊惹虎,就是不要惹到他白月——十二年前南門耀的那一掌,打得他吐血三日,整整臥病床榻一整個月。
這仇,已報。
第六章
「這是……」看著妝台上的扁梳,初嫣有些詫異,她不懂為何這個東西會在她的桌上?
拿起扁梳,仔細端詳著上頭熟悉的鴛鴦浮刻,那好似恩愛千日的交纏圖案讓初嫣的心頭一黯,這讓她又想到了自己的娘娘,記憶是如此的深刻,就好像才剛發生一樣,而那回憶中的楚楚的小人兒呢?
早已沒了,全部都幻化為泡影,只剩下她。
就在初嫣望著扁梳出神之際,身為貼身丫鬟的晴兒突然跑進來,打亂了她的思緒。「少夫人、少夫人……」
其實晴兒並不是故意沖進來的,只是初嫣實在太過反常,她在外頭敲門敲了好久,皆沒听到回應,心一急,才匆匆推門而入。
「晴兒?」放下手中的扁梳,初嫣忙不迭的撫平內心的起伏,想知道晴兒究竟有什麼事。
「嗯……少主要少夫人前去梔楠園賞花,無芳夫人也過去了,只差少夫人一位。」晴兒發現初嫣手中拿的正是她今早偷偷放在少夫人妝抬上的鴛鴦扁梳,一股沖動涌上喉頭,差點就要說出口。
不行、不行!晴兒拍拍胸脯,努力順著氣,如果說出去被少主知道,她就完蛋了。
「我明白了,晴兒,你先去跟大家說我整理一下,待會兒就到。」微微一笑,初嫣回答,適才過于沉浸在舊事中,倒忘了下午府內有場臂花會呢!
「晴兒知道,會先稟報少主的。」點點頭,甩起兩條長辮子,晴兒听話的跑回去赴命。
待晴兒走後,初嫣並沒有馬上行動,反而慢慢的動作著,將扁梳仔細收入衣內暗袋。
雖然並非是相同一把梳子,但她仍想將之放在身邊,感覺帶著它就像是回到了從前,她的娘娘就在身邊一樣。
輕撫著放在左胸前的扁梳,看看鏡中的自己,鏡里有一個好美好美的人兒,她的面頰透著櫻粉色澤,好似非常的幸福。
走出房門,初嫣緩步前去目的地。
南門府幅員廣大,走了一陣,終于到達,還未跨進園區,初嫣便被一堵大大的肉牆給擋住了去路。
揚起頭,她看清來人的面孔,一股暖流突地在她的心中竄升著,東跑西跑,不受控制。「我收拾些東西,所以遲到了。」她解釋著自己遲到的理由。
「嗯。」南門耀低頭看向那比花還要嬌的小人兒,他的心也在撼動著,沒有開口,只是張開大掌包住她的。
苞在他的身後,迎著煦煦的日光,初嫣仔細看著眼前的南門耀,將他的背影深深刻入腦中。
就是他了……
她的心在訴說著不再孤單,只因為有他;她的幸福亦是來山口于他,她的快樂全都是他。
她好愛這個男人啊……
而他呢?
走著走著,南門耀突然停下步伐,直直站著,讓跟在身後的初嫣猛地煞車不及,硬生生的撞了上去。
「我剛剛以為……你忘了……」
他的聲音非常細微,但初嫣仍然全听進去,一字不漏,他在擔心她!
他僵硬的背脊告訴她,他在擔心她遲了,他害怕她會發生什麼事,所以才親自離席,想看看她要不要緊。
這個認知讓初嫣不自覺的漾出笑容,她好高興,雖然他嘴上什麼也不肯說,但是初嫣明白了他的心。
「我沒忘,只是……」突然初嫣想到那柄扁梳,腦中豁然開朗,是他,送梳子的人是他。
不會錯的,當時只有他在她的身旁,也只有他能發現她的視線落向。
「謝謝你……梳子……」初嫣的話說得好小聲、好小聲,深怕被他人听到。
「嗯。」南門耀沒說什麼,只是拉著他的小妻子慢慢往前行。「衣服很好看。」忽然間,他低沉的嗓音透進初嫣的心頭,比什麼都來得醉人。
看看他身上的衣袍,初嫣覺得自己此刻的臉一定是紅透了,他的身上穿著自己昨晚偷偷放在書房的袍子。
那是她前天與他上京時,趁著他與南門商號討論貨運問題時,拉著白月一起到旁邊織坊挑選的,通體墨黑的緞上有的是手工的繡紋,上頭繪著耀武揚威的麒麟圖案很適合他。
就在兩人互相道謝,各自顯得有些別扭之際,白月殺風景的聲音忽地切入,打斷了當下美好的情調。「南門耀……少主!」
原本白月還大剌刺的直呼南門耀的名諱,但在察覺臉上那足以被剮千刀的視線後,他趕忙機警的改口,不想惹怒眼前的男人。
「有事?」話雖這麼說,南門耀的動作可不是這麼一回事,他握緊手中的柔荑,飛也似的加快身下的腳步,一點也沒有想停下來听白月說話的打算。
但白月也非省油的燈,想他從小到大,武功可不是練假的,哪可能被南門耀輕易甩月兌,足尖輕點,也追了上去。
「喂喂!」一邊疾走,一邊拍拍身旁的南門耀,白月從腰帶間掏出一張小到不能再小的紙片,用指尖小心翼翼的拿著。
「干嘛?」南門耀語氣很不耐,卻無法再度甩月兌白月,因為賞花筵席已到,只好不甘心的停住動作。
「你說這是什麼?」揚揚手中連紙片都稱不上的小紙屑,白月夸張的怪叫。
「白月,那是什麼東西?」初嫣仔細瞧著眼前……好吧!勉強叫作白紙的東西,不懂白月為何要一直拿著這種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