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準備好正要下樓時,愛芙琳上樓來接她們了,她穿得一身紫,顯得十分高貴,再仔細一看,歷來她在左肩前,還別上了一束紫色的蘭花!
「這朵蘭花兒真美!」安妮妲贊嘆了一聲,而令她奇怪的是,愛芙琳竟然露出了窘態。
「以前我在布魯塞爾的時候,便常帶些花兒什麼的,」
她有點扭捏地說,「因此,我想,就今天這麼一晚,偶而奢侈一下。」
「這花兒很適合你,夫人。」安妮妲循禮又贊了一聲。
可是,卻又禁不住想;這些花,愛芙琳是不是也要她付錢?達個念頭才冒起,她便制止了,畢竟惟有這樣她們才能對她表示一點謝意啊!一切正如安妮妲所料,凱柔和雪倫的美貌瞬息風靡了整個社交圈。
自她們步入杜倫夏官的那一剎那起,安妮妲就知道她們大大地成功了。
安妮妲凝听著他們對凱柔和雪倫的贊詞,雖然這些贊詞往往也包括了她,可是她卻認為那些不過是禮貌罷了!她總覺得在她的兩個妹妹之前,任何女人都會相形失色的。
除此以外,最今她驚喜的則是,她竟能和她心目中的偶像一席共話——這一晚她竟然有幸坐在威靈頓公爵的身旁!
她興奮得幾乎發抖︰她自小崇拜的,一直渴望一見的將軍,竟然就在她面前!成靈頓公爵表現得溫文可親,而有一點安妮妲是絕不會知道的︰這位公爵竟曾因和美女廝混而轟動一時——雖然他一直謹言慎行地不讓行藏露出。
她侃侃追述著她的父親有多麼崇拜阿色一役的英雄,並且告訴他,她對他在戰爭中的指揮若定尤其欽佩。
「我所以能夠渡過那樣多難關,贏得那一場和平協議,完全靠著英國人固有的信心啊!實在算不得什麼。」他微笑著說。
可是安妮妲並不以為然,她注意到他那雙閃閃發亮的眼楮,同時憶起滑鐵盧役後,亞利山大•克利若滋先生便曾這樣說過︰「冷嘲、熱諷、漠不關心,那是在雙方初對壘的時候;可是困難的時刻一且來臨,這個奇妙人物的眼里便閃出了智慧的光輝︰他一鳴驚人,創下了今入難以想象的成就!」
安妮妲興致高昂地和公爵談了好一會,才發覺自己竟疏忽了一位一直默默在旁相陪的伯爵,可是,究竟還有誰能和那位滑鐵盧的英雄相比呢?何況這位克洛赫德伯爵長得絲毫不起眼,若要安妮妲說實話的話,則這人要被劃入丑陋一列了!他的眼瞼有點兒松弛下垂,這點透出縱欲過度的樣子。由于她一直忙著和公爵說話,直到席快散去的時候,才記起該和他說上一句話,略盡餐桌上應有的禮節。于是她轉過身來招呼他,而達時正好他也開口了︰「你把我給忘了,梅登小姐,我開始生氣了!」「對不起,原諒我一時疏忽。」安妮妲用懇求的語調道歉著︰「見到威靈頓公爵實在叫我太興奮了!自小我就听見父親提起他;而他參加過的每一場戰投我又都熟得不得了。」
「我和他的陣地雖然不同,」伯爵望著她徐徐地說,「但是我和他的成就確實相當!」
「那麼你參加過什麼樣的戰役呢?」安妮妲奇怪地問。
「愛情之戰!」他看到她眼中所流露的驚訝,便又加說道︰「你長得真美,梅登小姐,我想必有成千個男子這樣對你說過吧!」
「事實上相反,閣下,」安妮妲回答,「我剛到倫敦不久;而在我的故鄉,人們講話很少那麼大膽。」
「唔,听說高貴的大公爵在他的布魯倫宮里辦了間托兒所?」
「大公爵的確負責把我和我的妹妹引進這個社會,」安妮妲冷冷地回答,「假如你硬要把布魯倫宮說成托兒所,就算是托兒所吧!」
伯爵望了一眼坐在桌子那端的凱柔和雪倫,又說︰「布魯倫的眼光的確不同凡響,我得好好地夸獎他一番!真不知他從哪兒弄來三位這樣絕色的美人兒!」
安妮妲見他把話越扯越遠,又怕他打破沙鍋問到底.便立刻轉移話題說︰「我們是公爵的親戚。噯,何不談談你自已呢,閣下?」’「談談你和我自已?啊,那正是求之不得的事!「伯爵一派溫柔地說,「我也想談你呢,可愛的女郎!」
他的話說得曖昧,那話聲更有股的意味,安妮妲幾乎豎起了眼去看他。
可是她立刻又想到了︰他只不過是上了年紀又有點無聊吧?就象那些來拜訪她父親的男人一詳,忍不住來調戲幾句罷了!「你對馬匹有興趣嗎,閣下?」希望能夠轉移他的注意力。
「我只對最漂亮的女子感興趣,這麼多年來我總算踫到一個!」他回答,「我剛剛才知道她的名字叫做安妮妲!」
他繼續恭維她,用的竟是是一種有風塵味的,輕蔑的、令她覺得坐立不安的語調!因此當宴席完畢,杜倫夏伯爵友人領著女賓到休息室之時,她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晚餐後果然有舞會舉行。安妮妲只希望伯爵會自知老得帶不動年輕少女們——那麼凱柔和雪倫便絕不致遇上他了。
但是卻沒想到,音樂才響起,伯爵已經走到她面前來了。她幾乎找盡了所有的借口拒絕,但最後還是被說服陪他跳了一支最新流行的華爾茲。
幸好三姊妹都學過這種快三步——專趕潮流的雪倫,早已把種種的華爾茲舞步教給她們了。
「我真想抱住你,」伯爵說,「你的身材真棒!象維納斯。真該有個雕塑師為你雕座塑像。」
安妮妲整個人都僵硬了起來,就算她再無知、再沒有經驗也能夠明白他在暗示什麼。她已能斷定,她是真正厭惡這個人了。
傍晚她們離開社淪夏宮的時候,布魯倫公爵並沒有陪她們一塊兒回去,她們在愛芙琳的陪伴下,坐著馬車自行回去。愛芙琳在路上就開始清點戰績了︰「今晚真了不起!你們三個全都大有收獲!凱柔,我看那個葛林侯爵對你十分有意思!安妮妲,你呢,你可把克洛赫德伯爵征服了!」」
「但願沒那回事!」安妮妲立刻說,「我覺得他這個人好可怕!」
愛芙琳卻不以為然。
「他從沒結過婚?」雪倫問。「呀,他結過兩次!」愛芙琳把他的來龍去脈說了出來,「他的第一任妻子在婚後一年便死了,那時他還很年輕;他的第二任妻子則于三年前行獵時摔死了。他們一直想把她救回,即使救活過來也落得終身殘廢,還不如死了好!」
「那他一定很難過了!」凱柔同情地說,她總是很容易被故事中的痛苦或不幸所感染。
「赫!他很快就克服了。」愛芙琳干笑了一聲。「我們不去說這個,安妮妲,假如他對你真有意的話,那麼你真招上好運了!他有錢之至,漢普夏就是他的領地,那個富饒而欣欣向榮的地方!」
「我對伯爵沒有興趣,」安妮妲冷冷地說,「就算任何其他人有這樣的條件,我也未必有興趣。凱柔和雪倫才是我們來倫敦的主要目的,我必須為她們找個好丈夫。」
「那麼,讓我們來談談葛林侯爵好了。」愛芙琳立刻見風轉舵,他也是個理想的對象,他是蘇格蘭愛瑞滋公爵的長子,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好了!」安妮妲深吸了一口氣。
假如候爵愛上凱柔的話多好,這樣凱柔自然會當上公爵夫人了!她一直就希望凱柔有這樣的一天。
在舞會中她也注意到這位侯爵,棕發、黑目,那時她只覺得這個育年看起來溫文有禮,絕不會驚嚇到凱柔,尤其不會象伯爵那樣惡劣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