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在信里寫了很清楚了?我並不怪你,那是你的權利。」
「這樣……我就放心了。」
「美國的學業都完成了嗎?今天怎會有空回國?」
「我是想要……回國辦理一些手續,過幾天就飛回美國……」她說話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變得比以前更漂亮了,有男朋友嗎?」
她笑著搖搖頭,順手把頭發整理到耳後,那一瞬間,我竟把她三年前的模樣和現在的她重疊了。
(我只是把你當成普通朋友。)
「找不到合適的?」我問道。
「我沒辦法分心,那只會佔去我大部份的時間,沒有意義。」
「說得是,專注一件事就不要有太多牽掛,是件好事。」
「席倫……我……」
「什麼?」
「我不知道當時我說的那些話是不是傷害了你……」
都過去了不是?在你決定一聲不響地前往美國後,我已明了自己的堅持應該要放下了。
今天看到你一切安好,我同樣為你高興,只是過去還有太多的遺憾來不及彌補。
我甚至認為,你會飛到美國,或許是因為我的關系……
但你從不曾怪我,如同原諒我過去的懵懂無知。
「慧蘭……別那麼說,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
她沉默地點點頭,手指很有節奏地敲著杯子。
我听出那是我們相當喜歡的一首老歌……
「你還記得嗎?這首歌?」她微笑問道。
「記得,但我忘了歌名。」
「那就不要想起來吧!」
那是一首英文老歌,由木匠兄妹詮釋的歌曲。
我會知道木匠兄妹這個外國團體,也是因為當初慧蘭每天在我耳邊不停地唱才知道的。
我知道放開你是我一生中最難的決定。
我和慧蘭曾以雙人組合的姿態參加當年高中民歌比賽,想當然爾,男女組合總是引人側目,我們也不例外。
評審一看到我們,問了一句話︰「我們沒有準備男女對唱的指定曲,你們是一個伴奏一個演唱嗎?」
慧蘭想也不想︰「不,清唱,他合聲,我主唱。」
此話一出,全場一片嘩然,這是舉辦民歌比賽以來從不曾有過的事。
就連我和慧蘭決定參加民歌比賽之前,剛听到慧蘭這種異想天開的建議時也有相同的驚訝。
「你說用清唱的?」.
「是啊!你沒信心?」
「不是……我從不曾听你唱過歌……我們合得來嗎?懷疑!」
「還不簡單!我知道你的音感一向很準,我起個音,你跟著合聲,懂嗎?」
老實說,我對你不太有信心……
陽光有點強烈。我們坐在學校操場旁的大樹下,待她起身,清清嗓子,唱出宛如天籟般的聲音……
腦中突然閃過的一個念頭將我拉回現實。
「我想起來那首歌的名字了!」我高興的說。、
「真的?」她的眼里充滿笑意。
「木匠兄妹的‘昨日重現’,對不對?」
是的,當你娓娓唱出「昨日重現」時,我還真的嚇一大跳。
怎會有人將這首歌詮釋得如此完美,幾乎與原唱者如出一輒。
「太棒了……」听完後,我想不出其它更好的形容詞。「根本不需要我合聲嘛!你一定穩得今年民歌比賽的冠軍!」
「不,我需要你的合聲。」她笑了笑︰「因為自從學校有民歌比賽以來還不曾有人這樣做過,我希望我們是第一個。」
「我怕我會讓你扣分……拿不到冠軍不要怪我喔!」.
「放心,」她很有自信的說︰「我們一定拿得到的。」
在那次的民歌比賽里,我們除了拿到冠軍外,還另外得到最佳雙人組合及最佳默契兩個獎項,一時之間風靡整個校園,所有的話題都圍繞在我們的身上。
現在回想起來,可算是一個值得驕傲的事跡吧!
「你總算想起來了。」
「抱歉,我對英文歌曲老是記不住拌名。很懷念那時我們唱過的歌呢!」
「下次有機會再一起去KTV吧!」
下次……
靶覺好遠……
我不敢再對你存有任何的期待,一如我等待十年,卻不曾得到你的回應……
「我……」話正要說出口,竟被慧蘭的手機鈴響打斷。
她接起電話,劈頭就是一連串的英文,快得讓我听不懂。
「Ok!seeeyoulater!對不起,我還有事,下次再聯絡?」她顯得十分抱歉。
我點點頭︰「好!下次!」我拿起帳單︰「讓我請客吧!」
目送慧蘭上計程車後,心底忽然涌起許多難以言喻的感覺,快樂的、悲傷的、痛苦的、憂郁的,全都一股惱地浮現出來,我只能深深地,深深地深呼吸,極力壓抑這種不該有的情緒,縱然眼淚不自覺的流下……
我的右手握住我們的回憶,我的左手放開對你的牽掛。
回到家里,每天除了看電視睡覺,我並沒有跟朋友一同出去,只為了等電話響起的那一刻。
慧蘭還是沒有打電話給我。
是回到了美國嗎?還是有事分不開身?一連串的問號始終得不到答案。
春假總是來得快去得快,一眨眼又到了春假的最後一天。
我背著滿滿的行李回到了宿舍。
幾天沒回來,還有點想念呢!
唉一進門,就被阿慎抱個滿懷。「你可回來了,我好想你喔!」
「你現在又在演哪個劇碼了?」我沒有被阿慎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反而一臉鎮定的模樣讓阿慎當場泄了氣。
「我還以為你會被我嚇到,真不好玩。」阿慎坐在沙發上︰「你春假去哪里玩?怎麼沒找我?」
「還說哩!你也沒找我啊!」我先將行李放回房間,又換一套衣服後回到客廳坐在阿慎旁邊︰「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我遇到慧蘭了。」
「誰?你在台北師大附近PUB認識的美眉嗎?」
「我還在垃圾筒里撿到的哩!」我頓了頓,又說道︰「慧蘭她是我喜歡十年的那個女孩子啊!」
「說大聲點,老人家听不清楚。」
我咧……給我裝蒜啊……
阿慎看似鬧夠了,又一副正經的跟我說道︰「你遇到她了?這麼巧?在那遇到的?」
「西門町。」
「喔!她一定是在跟她的性子約會。」阿慎比出小指頭的手勢在我面前晃呀晃的。
「她還沒有男朋友……她說沒時間交男朋友,也不喜歡那些金頭發的外國人」
「搞不好她在晃點你。」
我苦笑著︰「唉!沒那個必要啦!」
「你還在等她給你回應嗎?你的心里還有那種期待啊?」
「早就沒有了,我不是告訴過你,那已經是過去式了。」
「那這個現在式……你要怎麼處理?」
「現在式……你是指可書嗎?」
阿慎點點頭。
「隨緣吧!未來的事誰也沒個準。」對可書……如果太過于刻意,萬一弄僵了,對彼此也不好吧?一切隨緣,應該是最好的方式。
「幾天不見,你成了一位哲學家了。」
「哲學家?我說了什麼?‘我問阿慎。
「擇‘學家。選擇的擇,不用別人教,你總會知道什麼是對自己最好。」
我搖搖頭︰「才沒有呢!這要累積多少的經驗跟失敗啊!」
「是,壯士凱旋歸來,且讓小弟為你接風。剛才阿哲打電話來,叫我們一起去接他,順便去車站附近的夜市吃東西。」
我心想,也有好一段時間沒有祭祭五髒廟了,當下附議。
「可是……有個麻煩……」阿慎欲言又止。
「又要吃麻辣火鍋?不行不行,上次被阿哲唬弄過一次,這次沒得商量。」
說到麻辣火鍋,它真是我難忘的回憶之一。
阿哲有次閑來無聊,吆喝我跟阿慎去吃麻辣火鍋,我和阿慎吃不了辣,阿哲又說可以吃鴛鴦火鍋,就是一半辣一半不辣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