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到你的信,說你已經抵達南安普敦了,」主教說︰「可是我想不通你為什麼沒有馬上來看我。」
「我必須看著我的‘家人’下車啊!」韋恩漢爵士回答︰「梅爾叔叔,我迫不及待地要把它們介紹給你,我相信那些鸚鵡一看見你,就會覺得你長得很象聖芳濟!」
主教笑了起來。「艾瓦力,你小時候就常常做些令我驚訝的事,現在你又嚇了我一大跳。我怎麼也沒有想到你把野生動物當寵物。是了,當你父親在世的時候,你就經常出外打獵。」
「也許是和佛教徒一起生活的關系,我不再有殺生的念頭,」韋恩漢爵士若有所思地說︰「有時候,因為我的‘家人’要吃東西,便不得不允許它們自己去獵食動物。不過,為了填飽肚子而殺生和為了娛樂消遣而打獵是不同的。」
「我只能再說一遍,你真使我感到驚奇!艾瓦力。」
「其實你才更今我感到驚訝呢,」韋恩漢爵士回答說,「現在,梅爾叔叔,我們一塊兒去喝點東西好嗎?經過長途旅行之後,我覺得口好渴。」
「親愛的孩子,我是多麼疏忽啊!」主教輕嚷了起來︰「我早該想到這一點。只是,一見到你,我就迫不及待地想把一切情形告訴你,卻忘了請你喝水了。」
他說著立刻站起身來。「我倒是帶了一些酒放在餐廳里,並且吩咐佣人準備了便餐,我想你大概餓了。」
「我真的餓了!」韋恩漢爵士說︰「我好感激你,梅爾叔叔。」
他們從屋里走出來,經過空蕩蕩沒有任何家具和畫像時走廊來到寬闊的大廳。
韋恩漢記得在餐廳的狹長桌子上,曾經有五十個僧侶和他們的副主教在這兒用過餐。
巨大的壁爐上裝飾著漂亮的大理石爐架,那還是十七世紀工匠的手藝。
韋尼家族歷代代表榮譽的紋章,還有族人結婚時穿戴的飾物,如今都放在好幾個彩色的長形玻璃櫃里。
不過,這時候主教和韋恩漢爵士最開心的是長形餐桌上的飲食,還有靜靜躺在一個銀質冰桶里的兩瓶酒。
「梅爾叔叔,雖然你是個單身漢,倒是比一個結過婚的男人還懂得享受。」
「親愛的孩子,我雖然沒有得到全部的享受,至少部分享受是有的,」主教點點頭說,「我們吃喝過後,就會感到舒適一點兒。今天早上,我們實在都受夠了。」
「非常謝謝你親自告訴我這些消息,」韋恩漢爵士說,「正如你所猜測的,我不喜歡從外人那兒听到這些事情。」
「我也是這麼猜想。」主教說。
他習慣性的在桌首坐下,低頭禱告了亦會兒,接著拿起一把銀色小刀切割銀盤里的鮭魚。
「你必須原諒我,艾瓦力,今天禮拜五我不能多吃魚。」
「剛好我最喜歡吃鮭魚。」韋恩漢爵士說。
「這個時候的鮭魚味道最好了。」主教回答,並且替他佷子先挾了一塊魚。
「要不要我開一瓶酒?」韋恩漢爵士問。
「請,」主教說︰「我們自己來比較自在,假如牧師或佣人在旁邊,我們談話就不方便了。」
「正有同感,」書恩漢爵士說︰「而且我一向很會照顧自己,不論在任何地方扎營旅行,我都把自己照顧得好好的。」
他微笑了一下然後加了一句︰「這種生活多半很辛苦。」
「你似乎因此茁壯了不少。」
「我一向過得很清苦,並不覺得特別愉快,不過這種生活是種很好的磨練。」
「我真想听听你所有的經歷,但是你也應該對這個國家多做一番了解。」
「是的。目前,我最想知道的是有關國王陛下揮霍無度浪費金錢的詳細情形。」
「陛下一生都在浪費中度過,」主教說道︰「情形是這樣的,一旦他在年輕的時候債台高築,那麼往後他想擺月兌幾乎是不可能的。」
「假如伯父在世的話,我希望他也能說出同樣的藉口。」艾瓦力說。
「他們浪費的情形完全不一樣,」主教激動地說︰「國王主要浪費在建築宮殿和不停地購買畫像和雕塑上。艾瓦力,他曾經花了不少金錢興建卡爾登宮殿,另外又在布來頓建造一座美輪美奐的皇家花園;這種事很難說,也許後代的人會認為它們是一種不朽的史跡呢!」「可是伯父卻把金錢浪費在鋪著綠色毛氈的桌子上,」
韋恩漢爵士苦惱地說︰「沒有一點兒成就表現出來,卻留下一大筆債務等著我替他償還。」
「那實在是沒辦法的事,」主教舉起酒杯說︰「來,艾瓦力,我敬你一杯,我覺得你如此做決定,在我的心目中不僅是一個紳士,更是我們韋恩漢。」
韋恩漢爵士知道這是叔叔對他最高的推崇,便朝他眨眨眼楮︰「謝謝你,梅爾叔叔,不過,假使要娶李柏穆爾女兒的人是你不是我,那時你對前途就不會這麼樂觀了。」
「不錯,」主教點點頭表示同意︰「不過你大概還沒有想到,艾瓦力,也許她長得比你想象中的要可愛得多。
「我根本沒想過她長得何等模樣,」韋恩漢爵士回答︰「不過,還是由你來描述一下吧!」
「我好象沒見過她。」
「那麼,我娶回來的不就是一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嗎?」
韋恩漢爵士說︰「也許她是個斜眼或麻臉什麼的,假如她真長得如此,我一定把她送到教堂里面,讓他們好好照顧她的。」
「艾瓦力,」主教平靜地說︰「你實在想得太多了,說正經的,雖然李柏穆爾人緣不好,不過卻長得很不錯。」
他注視著他佷子的表情,然後補充說︰「說來讓人驚奇,他不但是個紳士,而且出身良好,我花了好大的工夫才調查出來的。」
「這麼說比較保險了。」韋恩漢爵士的語氣雖然充滿了嘲諷,但主教覺得他已經不象剛才那麼生氣了。
「還有呢,」主教繼續說,他似乎下定決心要說些有趣的事情,「李柏穆爾對吃似乎蠻有研究,昨天我應邀去他住處拜訪,雖然他的排場餅份奢侈,不過每一樣菜都很開胃。」
「他可能約你去看他的女兒?」韋恩漢爵士一面說一面又往主教和自己的杯子倒酒。
「其實我本來以為李柏穆爾會提出來的,可是他並沒有。假如我提出想看他的女兒,他們還以為我想覬覦他們的財產呢!」
「我就是希望你幫我去看她一下。」
「傻孩子,我願意幫你做許多事,可是你追求的對象可不能由別人代勞啊!」
「追求!」韋恩漢爵士嚷叫起來︰「我只要在證書上簽個字就行了。至于我要求的那些東西,我想他們會乖乖地還給我,只是不知道我有沒有接受的資格。」
「胡說!」主教大聲地說︰「你是很了不起的,艾瓦力,你是別人心目中的偶像。你看你的身體多麼健壯啊!」
韋恩漢爵土把頭往後一仰,哈哈地大笑起來。「梅爾叔叔,我很欣賞你這句話,我完全同意你的論點。
一個貴族假如象我這麼健壯實在很糟糕!我應該是整晚喝酒喝得臉色蒼白、眼神空洞,而且由于一天到晚盯著撲克牌盯得兩眼昏花看不清東西。我應該是生活放蕩變得瘦骨嶙峋,身體貧血而顯得萎靡不振。」
他再度縱聲大笑,然後說︰「我實在不適合躋身上議院,這點你也知道。」
「我想你的優點正是那些貴族所欠缺的,」主教反駁道︰「我認為議院正需要注入一些朝氣,那里實在缺乏象你這種見聞廣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