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過了一些時間,」伯爵說,「才意識到我對你的感情就是愛情。我直到現在才懂得,吉塞爾達,什麼是真正的愛情。」
他笑了笑,又繼續說︰
「我曾被女人吸引過、迷住餅、甚至被弄得神魂顛倒過,可她們在我心目中從來不曾佔有過象你那樣的地位。她們從來不曾成為我的一部分,使我明白必須保護她們、關心她們,萬一在我的生活里失去她們,我就不能活;而你,你就不一樣了,你將成為我生活的一部分。」
他再一次感覺到吉塞爾達的頭吉乎難以覺察地輕輕一搖,于是熱切地問︰
「你想要對我講什麼?」
吉塞爾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
「你願意做……我請求你做的事嗎?」
「我願意做你要我做的任何事,」伯爵回答。
吉塞爾達將身體稍微抬高一些,說︰
「你願意……吻我嗎?你願意緊緊地把我擁抱在懷里嗎……等你吻過了我以後……我願意告訴你……你要听到的……事情。」
伯爵用雙臂緊緊地樓住了她,仿佛她是個小孩似的,將她般抱在懷,緊貼自己。接著,他低下頭,嘴唇壓到她的嘴唇上,將她完全置于自己的親吻之下。
他熱情奔放地吻她,方式與以前吻她的方式迥然不同,吻得她透不過氣來,兩片嘴唇之間吐出斷斷續續的喘息聲,吉塞爾達感到一股火焰自體內升起,與她在伯爵身上所感覺到的火焰相交融。
當伯爵終于抬起頭來時,他們兩人的心都在劇烈地跳動,他仿佛在公然反抗某種叫他害怕的未知命運似的,挑戰地說︰
「你是我的!無論誰、無論什麼都不能把你從我身邊奪走!你是我的,最親愛的,現在是,永遠是!」
吉塞爾達有一會兒一動不動地靜靜偎在伯爵懷里,兩眼向上直盯著他的眼楮。隨後她離開了他的懷抱,站起來望著他,看了有一、兩秒鐘,然後走到伯爵的椅子後面,用手蒙住了他的雙眼。
「我不要你……看我,」她說,「我只要你……听我說。」
「我正等著听呢,」伯爵說。
「那我要你明白,我永永遠遠地愛你……在我的生活里絕不會……也不可能有……別的男人……我將每時每刻想到你,全心全意為你的……幸福祈禱。」
她的聲音在「幸福」這個字眼處突然變了調。隨後當伯爵想要開口說話時,他感到吉塞爾達蒙住他眼楮的手指一時捂得更緊了,緊跟著吉塞爾達用非常低的聲音說︰
「我的……真實姓名是……吉塞爾達•查爾頓!我父親是莫里斯少校……莫里斯•查爾頓……現在你明白了吧。」
伯爵听了這話,驚訝得全身都僵硬了,他覺得吉塞爾達的兩手滑離了他的眼楮。
伯爵正盡力集中自己的思想,不覺挨了一、二秒鐘,當他轉過頭去要對吉塞爾達談話時,就听到起居室的門輕輕地關上了,他知道吉塞爾達已經離開了。
一霎時,他簡直難以相信所發生的事,難以相信听到的那些話,但他吃力地站了起來,走向壁爐台,想去拉鈴索。
恰好就在他向鈴索伸出手去的時候,門開了,亨利。薩默科特走了進來。
「都辦妥了,一切事情都按你吩咐我的辦了,塔爾博特。我付清了那筆正在他討的債,朱利葉斯也已經上路去海邊了,可天知道那年輕的下流坯……」
他突然停住了嘴,擔心地看著伯爵。
「怎麼回事,塔爾博特?發生了什麼事?」
「攔住吉塞爾達!」伯爵嚷道,「在她離開房子前攔住她!」
「我想她已經離開了,」亨利•薩默科特回答道,「當我的馬車駛近大門時,我覺得我看見順著馬路奔跑的是吉塞爾達,不過當時我以為是我看錯了。」
「啊,上帝呀!她走了,我甚至還不知道她住在哪兒,」伯爵痛苦地大叫道。
「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她那樣地離去了?你們吵架了嗎?」
「吵架?」伯爵用一種奇怪的聲音重復了一下。「她是莫里斯•查爾頓的女兒!」
「天哪!」亨利•薩默科特驚叫道。「你是怎麼發現的?」
「她親口對我說的,那就是她離開我的原因。我一定要找到她,亨利,我一定!」
「當然——這整個一年來我們一直在這一帶尋找她父親——可是毫無結果!」
那倒是真的,自從他們由比利時首都布魯塞爾返回英國以來,團里的軍官們都在盡一切力量尋找莫里斯•查爾頓,但是他仿佛藏到了天外似的,消失得無影無蹤。
唯一的希望就是︰靠著一些幸運的機會,他們或許會偶然發現他的蹤跡。
而現在,真叫人難以相信,完全是出乎意料之外,伯爵找到了查爾頓的女兒。
那是一件他們在回憶中認為絕不應該發生的災難性事件。不過,當時馬上就要進行滑鐵盧戰役,人們感情強烈,情緒激昂,壓過了理智。
伯爵團里的軍官們都駐扎在布魯塞爾的市中心,在他們不值班的夜晚,都去尋歡作樂,以比利時人最樂于提供的方式消磨光陰。
在許多心甘情願款待英國軍官的妓女當中,有一位最出色、最迷人的,名叫瑪麗•路易絲•里維埃,她比干這一行的其他姐妹要高一籌,實際上也要漂亮得多。
伯爵的團里幾乎人人認識瑪麗•路易絲,莫里斯•查爾頓少校在威靈頓的參謀部當一名情報官,當然也不例外。
查爾頓是個有經驗的老兵,雖然年近四十,卻是個非常有吸引力的男子。
沒有人不喜歡他。他很得人心,不論在軍官中間或是在普通士兵中間。
伯爵曾經在瑪麗.路易絲的沙龍里見過他一、兩次,瑪麗•路易絲幾乎每晚都要在沙龍里提供娛樂和款待,當娛樂性晚會結束時,她以一個公主的變幻莫測來挑選一個在其他人離去後榮幸地留下來過夜的人。
伯爵懷疑查爾頓可能是她鐘愛的人當中的一個,不過沒有十分的把握。
後來,在滑鐵盧戰役前夕的當天下午,城郊的一個巡邏隊逮捕了一名年輕的比利時人,他們認為他行跡可疑。
他承認自己是瑪麗•路易絲的一個僕人,他們在他身上搜到了一張軍事地圖草圖,大家認出這是威靈頓親手所畫,作為這場戰役戰斗序列所提出的一個計劃。
這是公爵只跟各團團長討論過的東西,團長之一就是伯爵。
鮑爵記得一清二楚,在會議結束之後親手將草圖交給了莫里斯•查爾頓。
隨之而來的審訊使所有那些在場者,包括伯爵,都感到難堪,都為罪犯感到極大的遺憾。
審汛時在場的有亨利•薩默科特,威靈頓的隨從副官。還有兩名軍官,他們都跟伯爵一樣,與查爾頓在同一個團。
那張草圖計劃拿出來擺在他面前時,他嚇壞了,一再反復申明,他是將那計劃放到總是擺在公爵床邊的一個公文傳送箱里的。
他所承認的唯一事實,就是記不清他在離開房間時有沒有鎖上那只傳送箱。
其余任何人都不可能接近這只箱子,當箱子被抬進來時,發現它是鎖上了的,而鑰匙卻歸查爾頓掌管。
伯爵回想起,威靈頓當時別無他法,只好將少校武裝押送回國。
就在那個小時里,查爾頓帶著如下指示離開了︰他要被押送回兵營,在那里等候軍隊由前線返回,再接受軍法審判。
後來發生的事,伯爵,實際上還有公爵,是在滑鐵盧戰役結束之後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