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太!」
無疑的公爵是驚訝萬分。
「可是查里士,你沒有娶太大呀!你從來沒結過婚呀!」
「那是你和家里其他人的看法,」侯爵同答,「赫倫,我不但有太太,而且我想我終于找到了我女兒!」
第六章
妲羅和公爵只是定定的瞪著侯爵,好像他喪失了理性似的。
然後公爵問︰「你在說些什麼?查理士?我听不懂。」
侯爵沒理會他。他的眼楮瞪著妲羅的臉說︰「你為什麼叫妲羅?」
「我母親身上有個項鏈匣,里面刻著這個名字。」
「你有那個項鏈匣!」
妲羅伸手到頸間,侯爵迫不及待的說︰「讓我看看。」
她從自領子後面拉起項鏈,從頭上穿出來拿到他伸出來的手上。
他低頭注視著那項鏈匣,妲羅從他臉上的表情看出,他深受感動。
「如果你打開看看,」他說,「你會發現里頭有一綹我的頭發。」
「我老是奇怪……會是誰的……頭發,」妲羅的聲音比耳語大不了多少。
「是我給你母親的,」他說,「因為我不敢送她一枚結婚戒指。」
「她和……你結婚的嗎?」
妲羅好像說不出口,不過還是說了。
她不太明白侯爵的意思,可是她知道有一件了不得的事發生了,使她覺得平步青雲,一下子被拋上了陽光耀眼的天空。
這一切真令人難以置信,她只能定定的看著坐在她前面這個手拿項鏈匣的人。
恍如置身在夢中。
「查理士,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們。這是怎麼同事,」公爵說。「我大概很笨,事實上我完全搞糊涂了。」
「那一點也不稀奇,難怪你!」侯爵說。「我自己也沒想到找了這麼多年的女兒,居然會在這里找到,而且嫁給你了。」
「我……真的……是你的女兒嗎?」妲羅問。
他伸出手。
「過來這里坐下,」他以克制不住的語氣說,「我來告訴你事情的全部經過。」
他身旁有一張椅子,妲羅坐下來,侯爵握住她的手。好像要確定她是真實的,而他確實是找到了尋找多年的女兒。
「一八O三年,我還差兩個月就二十一歲時,」他終于打開話匣,「我戀愛了。」
他的語聲中有深深的感情。妲羅覺得深受感動。
「事情是,」侯爵繼續說,「我在卡爾頓公館的一個舞會上,威爾斯王子介紹一個女孩——我平生僅愛過的。一個女孩。」
「她的名字叫妲羅?」
妲羅情不自禁的說出這句話,她追不及待的想听這故事講下去。
「她的姓名是妲羅•柯德農。」侯爵回答。
鮑爵驚呼了一聲。
「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了,」他說,「我小的時候看過她一次。她很漂亮。」
侯爵的手指緊握緊著妲羅的手。
「她長得和現在的你一模一樣,」他對她說。「當你走進屋里來的時候,我以為回到了過去的時光。」
「可是她是柯德農族人。」公爵說。
「我知道,」侯爵同答,「現在你明白我們怎麼受苦了吧。我們的愛超過一切,堅逾金石,任何事任何人都拆不散我們,擋不住我們相屬之感。可是我們都沒有膽量告訴雙方的父親。」
「那年頭兩族之間仇恨很深,誓同水火,」公爵說。
「其實從那時起,仇恨仍或多或少存在著,」侯爵說。「只有你,赫倫,才有足夠的勇氣公開宣稱你要娶個柯德農族人。我想我要是膽敢提起這種事,我父親不殺了我才怪。」
「那你怎麼辦呢?」公爵好奇的問。
「妲羅和我偷偷約會,要不是拿破侖又發動戰爭,我想我們會繼續這樣約會。」
「當然了,休戰期已結束了,」公爵喃喃說。
「戰火重燃之後,我的軍團立刻開往印度。」
「我們得加入總督衛斯禮將軍的部隊,他當時正和法軍作戰。」
「你去了印度!」妲羅驚呼道。
「我們到那里剛好趕上拉維爾之役,那是印度史上最慘烈,流血最多的一場戰役。」
侯爵停一下又說︰「不用說,我的心一直牽掛著英國發生的事情。」
侯爵說話的神態告訴妲羅他離開自己所愛的人是多麼痛苦。
「因為我好怕我離開時會失去妲羅,」他繼續說,「我起航之前求她和我結婚。我們決定等我回來時,不管後果如何,一定要告訴雙方的家人︰我們已結成夫婦。他們到那時也就無可奈何了。」
「那麼你們就秘密結婚了。」
「我們在一天大清早結婚,然後我帶著我太太到一家旅館,我們兩人在那兒共度了一天。」
侯爵沉吟了片刻,好像在回憶往事。
「我覺得我這才了解什麼是快樂幸福,我想妲羅也有同感。」
他又落入沉默,公爵催他︰「可是你被派到國外。」
「兩天以後我隨我的軍團起航。我還有幾個小時和妲羅甜蜜的在一起,接著海誓山盟之後,我只好離開了她。」
他深深嘆一口氣才繼續說下去︰「我記得我向英國作最後一瞥時,真是五內俱焚,我只有祈禱上蒼,希望她不要忘記我,希望我們重聚的日子不遠。」
「後來怎麼了?」公爵問。
「我過了三年都沒法回英國,」侯爵答道,「直到後來我打仗受了傷不得不離開軍隊,才得以月兌身。可是當我同家時,卻發現妲羅失蹤了。」
「失蹤了!」公爵不由自主的說。
「我費了好久的時間才查出發生了什麼事,因為我不可能問她的父母。」
他握緊妲羅的手說︰「終于我找到一位從小帶她長大,深深愛她的老丫鬟。
她告訴我,我走了後三個月,妲羅發現她懷了小孩。」
「可是她沒告訴父母?」公爵問。
「她怎麼能?」侯爵近乎盛怒的問。「我是馬克雷族人,而且妲羅就像我害怕我父親一樣怕她父親。他確實是個老頑固、豬腦筋,就和其他的柯德農族人一樣!」
他的聲音粗狠,接著他對妲羅笑笑。
「很可惜,他們不全是像你母親,可愛、甜蜜而溫柔。」
「我真希望見到過她。」妲羅低語。
「她一定會好疼愛你,」侯爵答。
「她既然不能告訴父母,後來怎麼了,」公爵間,他好像在提醒侯爵不要扯得太遠。
「妲羅和她的老丫鬟曼麗逃走了。她們找了一處別人找不到的住處,顯然妲羅寫了好多信給我,告訴我她發生的事,我卻一封也沒收到。」
他語調中的痛苦一听即知,他費了好大的勁才接下去說︰「曼麗告訴我,有一天,妲羅出去買東西。孩子還有一個月就要出世了,曼麗曾央求她特別小心。可是曼麗從此再也沒見到她。」
「她踫到了車禍,」妲羅插嘴說。「貝洛菲太太告訴我她被一輛馬車撞倒,馬車沒停就溜了,一只輪子輾過她身上。她被抬進孤兒院,我就在那兒出生的。」
「原來是這麼同事!」侯爵叫道,「我跑遍了倫敦每家醫院,查詢有關你的出生紀錄。」
「我母親一直沒醒過來,」妲羅說。「孤兒院和醫生都不知道她是誰。」
「她脖子上戴著這項鏈匣嗎?」侯爵問。
他手里還拿著那項鏈匣。
「可是她沒有……結婚戒指。」
「所以我才送她這個項鏈匣呀,因為我不敢送她戒指,」侯爵解釋。「不管我們多小心掩飾,她這是深怕她父親或母親會發覺。」
「那麼說來我不是個……雜種了?」
妲羅幾乎沒出聲說這個字,可是侯爵听見了,他幾乎生氣的說︰「你是我的女兒,是名正言順的婚姻關系下,我所深愛的妻子生的。」
「哦,我好高興-非常非常高興!」妲羅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