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歡沒有去看醫生,一來她怕上醫院的習性根深抵固,二來她感覺的疼痛可以轉移她心底的痛楚。
為了不讓大家擔心,她痛起來時總會吃醫生過去開的藥,剛開始還可壓壓痛,慢慢的不再那麼有效了。
每天她都照樣吃飯,雖然她沒有胃口,雖然她知道過不了多久一定又會全吐出來,但她還是勉強自己吃。
因為她心底有個感覺,自己會搞到這個地步,一定是她過去太任性的報應。要不是這樣,為什麼她才體會到愛情,卻又硬生生的被奪去?
有時候她會希望思念有盡頭,但是沒有,就像每個無眠的夜一樣--無止無盡。
「迎歡,你再撐一下。」她喃喃的告訴自己。「回去房間,吃了藥就沒事了……沒事了……」
她抹抹臉,將額際的汗水拭去,然後緩緩的、極其小心的走回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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廁所到房間的距離從來沒這麼遠過。
迎歡好不容易撐著回到房間,整個人就家打了場仗一樣,全身打著顛、冒著冷汗。她找出藥包,隨便拿了兩顆藥,和著開水往嘴里送。
可是沒兩下,藥又整個吐了出來。
迎歡開始感覺害怕,終于決定不再逞強。
「幔妮……盡情……」
她的聲音既虛弱又小聲,根本很難被發現,試了幾次後只好另想辦法。
迎歡扶著牆壁走到梳妝台前,一把將桌上的鏡子掃到地上。「匡當」一聲,鏡子跌碎在地上發出好大的聲響。
丙然,在中庭商討對策的眾人馬上跑了過來。
「迎歡,你怎麼了?」第一個沖進來的是幔妮。
「我……」
迎歡張口想要說話,一陣腥甜的味道涌上喉頭,她趕緊用手捂住嘴巴。
「怎麼了?怎麼了?」
迎歡正要開口安慰驚惶的眾人,手一放開,大家齊呼出聲,「迎歡--」
她只能楞楞的看著滿手的血紅,喃喃的吐出一句
「我想……我的報應來了。」
然後她眼里充滿紅色的世界條忽被黑色取代。
驚叫聲再次四起。
*****
急診室外,盡情、嬉妮、陶然、恪擎、聞人湛也一字排開,踱方步的踱方步,沉思的沉思,陶然甚至已經紅了眼眶。
「怎麼會搞到這樣?」
「迎歡自己也說,沒有人會因為失戀而死的,可是你看她……」陶然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大家則一起轉頭瞪她。
「迎歡會沒事的。」盡情安慰大家。
「你們看要不要聯絡迎歡她爸?」聞人湛也想得比較周到。
盡情看了看大家。「等著看醫生怎麼說再決定。」
「好吧,也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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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幔妮,你等一下不要太沖動,影濤那人是吃軟不吃硬的。」
搭著往頂樓直上的電梯,恪擎勸慰著火氣不小的幔妮。
「你不用擔心,我要你來只是方便我進來,等一下我自己會說。」幔妮馬上堵了回去。
恪擎只能悄悄的嘆了口氣。
電梯門一開,幔妮就沖了出去。
坐在門前的秘書馬上站了起來,「小姐,你要找.....」
「叫鄺影濤滾出來!算了,我自己進去。」
說著幔妮就往總經理辦公室沖了進去,連恪擎都反應不及。
影濤看著像火車頭一樣沖進他辦公室的幔妮,眼中閃過一抹疑惑,隨即看到幔妮身後的恪擎,他僵了僵身子。
「你就是鄺影濤?」幔妮站在影濤面前,直直的面對他。
「我是。」影濤不慌不亂,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拿來。」幔妮手伸到他面前。
影濤連站也沒站起來,對著她說︰「我不曾欠你東西,事實上我根本不認識你。」
「你是不曾欠我東西,但我是替人討債來的,順便看看迎歡愛上的混蛋究竟是何模樣。」
影濤的眼眸在她提到「愛」字時微微一黯。
「我跟她的事已經過去了。」他的目光恢復一貫的冰冷。
幔妮眯起了眼楮。「那錢還來。」
「什麼錢?」
「你開給迎歡的五百萬支票。」幔妮冷冷的說︰「既然那是你用來羞辱她的工具,她也被羞辱過了,五百萬是該屬于她。」
影濤的表情更冷了。「是她要你來的?」
幔妮冷笑一聲。「她要是能要我來,我就不會看不過,殺到這里來替她討公道了,她……」說到這里,她的喉嚨像是被梗住了一樣。
一抹不祥的預感攫住他的心。
影濤詢問的眼神落在恪擎身上。
恪擎嘆了口氣。「迎歡昨天晚上被送進醫院了。」
「醫院!她怎麼了?」影儔倏地站了起來。
「還不是你搞的!你這個小鼻子小眼楮小肚腸的千年化石。」幔妮氣呼呼的指著影濤的鼻子罵。「要不是你,她會弄到吐血?要不是你,她會搞成這個樣子嗎?迎歡跟我們住在一起那麼久,都是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一遇上你這個王八蛋就搞成這個樣子,五百萬還不夠賠你的狠心呢!」
「快告訴我,她到底怎麼了?」影濤轉向恪擎,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她吃不下睡不著,胃痛了好多天了也不讓我們知道,昨天晚上就吐血了。你知道嗎?她望著自己滿手的血,喃喃的說︰『我想我的報應來了。』」幔妮說到這里忍不住哽咽。
「這樣大概可以消你心頭之氣了吧?迎歡騙你她得不治之癥,現在弄成這樣,又吐血又昏倒的,搞不好是胃癌,這樣不正應了那句『不治之癥』?」恪擎跟著加油添醋。
影濤的臉完全慘白。
「告訴我她在哪里,告訴我她在哪!」
恪擎同情的看著他。「她在國泰醫院急診室。」
下一刻影濤已經沖了出去。
恪擎跟幔妮相視而笑。
「我不知道你也這麼會騙人。」幔妮捶了他的肩膀一記。
恪擎哈哈大笑。「你不也是,說得亂感人的。」
慢妮笑著說︰「我發現騙人真的很好玩,難怪聞人那個變態到處整人。」
「這麼說你寬恕聞人的罪了?」
「哼,先欠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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幔妮本來不想讓影濤那麼快解除警報的,沒想到還在醫院的盡情倒是告訴了影濤迎歡的實際病情。
「你干嘛那麼老實告訴他,他那麼壞,應該讓他多急一下。」幔妮沒好氣的看著她未來的老公一眼。
「何必呢?你沒看他沖進醫院那個模樣,挺教人同情的。而且你忘了嗎?惹起這一切的禍因就是謊言,再這樣騙下去,到時候兩個人又誤會怎麼辦?」
「他不服氣來找我算帳好了,迎歡怕他生氣我可不怕。」
「唉!你就是那張嘴。」
「我這張嘴怎樣?你哪里不滿意了?」
「不滿意?」盡情捧起幔妮的臉慎重的審視了一下。
「不會不滿意啊,不過它更適合用來接吻。」說著自然是不客氣的吻了下去。
「啊!」幔妮叫都來不及叫,就被未來老公非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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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濤看著躺在床上的迎歡,整個心都揪在一起了。
才多久沒見,她清瘦了這麼多,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緊閉著的眼楮四周有暗暗的黑影,淨是被折磨的痕跡。她躺在那里,那樣的沉靜,連呼吸所造成的胸口起伏都幾不可見,仿佛一縷幽魂,已然不存在世界上一樣。
他悄悄的伸手到她鼻子下,確定了她微弱的氣息後才收回他顫抖的手。
他握著她冰冷的手,好像要確定她不會自他身邊消失一樣。
唉,他真是自找苦吃。
明明對她早巳放下了感情,卻跳月兌不出自尊這一關。自認識了迎歡以後,他已經分不清自己打破了多少過去恪守的「原則」。想到她每次闖禍後那張無辜的臉,她總會舉起手發誓似的說︰「這是意外……真的,我發誓這絕對是個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