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日姊姊,這不像你耶,剛才還凶巴巴的對我……」
「你給我閉嘴!」
「就會欺負我!」天平嘴里嘟囔,比起續日的凶悍,他寧願看戴玥陰沉的臉色。「戴哥不用害臊,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還有肥水不落外人田,表妹國色天香,足堪匹配你,你就不吝惜地笑納吧。」
「平弟,你亂講什麼!」場面已經那麼難堪了,他還說這種話!續日氣得想打人。
「我又說錯了嗎?」他一臉茫然。
「平弟,戴玥問的不是這事。」岳翕忍住笑道。
「那件事幾年前我就從伯父口中得知,對于戴兄放下仇恨的胸襟,佩服不已。戴兄不必放在心上。」花朝淡淡地說。
「你早知道了?」戴玥訝異極了。
「英雄本無種,男兒當自強。」岳翕徐徐吟誦,「戴兄的親生父母是什麼人並不重要,要緊的是戴兄為國為民為兄弟的忠肝義膽。」
听到這里,天平眼里升起一抹恍然大悟,興高采烈地加入談話,「算起來我們都是血脈相連的兄弟,戴哥就跟朝表哥、翕表哥一樣,都是我跟皇兄的表哥。皇兄信任戴哥,我們當然也信,對不對呀?」
未了,他還要求其他人的附和。
「沒錯。」
「嗯。」
戴玥一顆心頓時被友誼的溫暖漲得飽飽的,滿腔的感動幾乎要奪眶而出,如果不是天平忽然說了那段話。
「朝表哥、翕表哥都已成親多年,戴哥與他們差不多年紀,想成家也是很自然。你對表妹說盡甜言蜜語,不就為那件事嗎?小弟熱烈支持,看什麼時候要去神農谷提親,我都奉陪喔。」
說到後來,昭然若揭他想湊熱鬧的心情,戴玥嘴角抽搐,若不是身體仍虛,早沖過去打人了。
「臭天平,你又亂講什麼!」續日代兄出手,狠狠教訓口沒遮攔的死小子。
「別打我呀!」天平夸張的求饒聲逗笑了眾人,就連之前羞得找不到地方躲的仙梅都忍不住莞爾,目光暖暖地飄呀飄,終于和心頭至愛餃上,便再也移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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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寒如冰,不僅凍得人手麻腳麻,也凍住了一屋子人的思緒。
盡避室內彌漫了松枝燃燒的暖香,對冰窖般沉默的氣氛卻毫無助益,主人陰沉的表情比入夜前停歇的風雪還要冷,即使把脖子藏在厚暖的皮裘里,依然凍得人舌頭也似要結冰,只好任沉默一逕持續。
這時候真的很需要一個人來打破僵局。
好幾雙眼楮不約而同地飄向緊閉的門戶。
往昔都會在這種緊要時刻現身的家伙,怎麼教人望穿秋水,仍遲遲未至?
「看什麼看!」屬下臉上那如大旱望雲霓般的熱烈期待一下子就點燃了主人的怒火,隨手朝某個倒楣的家伙擲去一個茶杯。
那人不敢躲,反正杯子是落在身上,他衣服穿得厚實、杯里的茶液又涼了,不疼的。
「你們以為那家伙會來嗎?」打雷似的怒吼聲伴隨著杯子落地的匡啷聲再次傳來。
眾目趕緊低垂視線,不敢直視主人那張在憤怒情緒下扭曲變形的臉容。
「我寧願他死透了,也不想在這里見到他!」
惡毒的詛咒轟得眾人耳膜隆隆作響,連串的問號跟著冒出來。
只因為對方遲到,就這麼詛咒他,會不會過分了點?
還是兩人間發生了什麼不為人知的嫌隙,主子爺才會說出這麼狠絕的話?
所以那人遲到現在沒來,是根本不會來了嗎?
慌亂的心卻沒一顆敢開口向盛怒中的主人求個答案,除了——
「究竟是誰惹王爺這麼生氣?」
撞鐘般低沉的嗡嗡聲生氣勃勃地響動,天仲謀沒提防下,嚇得差點從榻上跌出來。
壓抑著舉手掩耳的沖動,他轉向隔著炕幾相對的那張大餅臉,慶幸今晚胃口差,沒吃多少,否則胃里的酸臭便要和舊恨添新怨匯聚成的怒氣沖出喉頭了。
「除了你,還有誰?!」他不客氣地破口大罵。「咱倆坐這麼近,有必要吼給我听嗎?」
「我什麼時候吼了?」帶笑的俏臉倏的翻成怒金剛,「我只是嗓門大了點!」
「有自知之明,就該小心說話,還越吼越大聲,存心震聾我嗎?」他邊說邊掩住耳朵。
嘉行公主不敢相信他會當眾說出這麼可惡的話,一時間氣憤難平,卻礙于在場還有其他人在,暫且發作不得。
嘴角冷冷挑高,隱含怒氣的目光鞭子般地朝周圍掃去,滿意客人們全都識相地低下頭,假裝沒注意到他們夫妻間的勃溪,這才眯起眼,刻意降下聲量,以膩死人的甜蜜語氣開口,「王爺心里不痛快,故意找妾身麻煩嗎?」
「我的不痛快還不是你惹出來的!」他氣昏頭了,不在意是否會惹怒悍妻。
「妾身是怎麼惹得王爺不痛快了?」
「是誰打包票說,只要依照計畫行事,我躺著也能掌握皇位。現在呢?」
她咬緊牙,感覺到洶涌的怒潮再次在體內澎湃,這輩子最瞧不起的就是這種一失敗,就把所有的錯誤往別人身上推的孬種!
可悲的是,她身邊盡是這種男人,連丈夫都是!
她瞪著他,怒氣隨著一字一字地吐向他而加熾,「當初是誰直嘆此計絕妙了?現在不順了,倒把所有的錯都怪到我頭上來!」
打雷了?
下冰雹了?
老天爺,她的聲音就不能小一點嗎?炸得他頭昏眼花。
「我是昏頭了,才……」他抱頭申吟。
「才怎樣?」她咄咄逼向他,眼里寫滿輕視和厭惡。「當初莽國使者找上門,獻上此計時,是王爺自己答應全力配合,不是臣妾逼你,還說即使失敗,我們也沒有損失。你還央著臣妾冒險向萱和宮下功夫,找機會說服皇帝往報恩寺為太皇太後祈福,王爺當時不是還稱贊臣妾是你的女諸葛嗎?」
「這……」好像有這回事,他偷覷她冰冷的怒容。
這副孬樣氣壞了嘉行公主,眼光越冷,笑容也越發的甜蜜。
「皇帝遇襲受傷的清息傳來時,又是誰得意忘形,直嚷著皇位到手了?」
「我……」
「對,就是你!」她指著他鼻子罵道︰「沒想到皇上還有力氣下旨策封天平為攝政王,當時又是誰樂觀地說,天平不過是個毛頭小子,不足為懼,只要把皇帝解決掉,趁著局勢大亂,鏟除異己,帝位直如探囊取物……」
「當時的確是……」
「然、後,」她不讓他有辯駁的機會,跟著道︰「那莽國來的慶伯利自願進宮暗殺皇帝,結果皇帝沒死,倒是重創了戴玥。眼看他小命難保,這會兒你說連老天爺都在幫你。戴玥一死,駐守河東河西兩地的天龍軍必會人心惶惶,你乘機煽動,再參葉智陽一本,說他好大喜功,手握重兵卻未將莽軍擊退,是準備叛變,結果呢?」
「我……」他吞了吞口水,極力鎮定住被她字字敲痛的心房,為自己辯解,「都怪莽軍不成器,被葉智陽打得潰不成軍,我這一本才參得無力,所以……」
「錯!」嘉行公主愛深責切地怒斥,「莽軍的確是不成器,但最大的錯誤是你低估了天平!」
「我……哪里會曉得那小子頑固得像石頭一樣!」他才不承認天平有多厲害呢!「言官一篇一篇的往上奏,他一道一道地往下駁。說什麼皇上有交代,誰都可以懷疑,萬萬不能質疑太上皇委以重任匡扶社稷的功勛重臣的耿耿忠心。打仗的事交給定國公就沒錯,誰要是敢再詆毀功臣,就派去邊關自己找定國公說清楚,嚇得那些言官一聲屁都不敢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