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鬧著玩的,這不會痛,你不用擔心。」她展露出最燦爛的笑容,證明自己所言不虛。
那毫無芥蒂的笑容安撫了他,袁長風稍稍放下心,回以一笑之後,低頭繼續吃面,但視線總忍不住朝她的頸部飄去,想到自己竟然在她細女敕的肌膚上留下這些痕跡,他就好自責,胸口像堵了塊大石,讓他食不知味。
「你在這里等我一下。」又吃了幾口,他突然起身。
他要去哪里?他的動作快到讓她來不及問,禹綾只能肜視線追隨他的身影,看到他去跟掌櫃的不知道說了什麼,然後就這麼走出了店外。
他不會生氣了吧?禹綾不禁擔心自己玩笑開過頭了,想到他要她等的吩咐,她忍著沒追上去,乖乖坐著吃面,視線一直望著門口,卻都沒看到他回來。
不會的,他不像是那種會為小事翻臉的人,而且他也知道她人生地不熟的,不可能會把她一個人丟在這里當成懲罰。
討厭的大熊,有什麼不高興就直說呀,干麼就這樣直接跑掉?她不想承認恐懼保佑好用怒氣掩蓋一切,在心里將袁長風罵了好幾遍。
沒關系,她求之不得呢!幸好她那些首飾都貼身藏著,等會兒她就去將它們當掉,然後直接聘馬車回江南去,反正是他不要她,可不能賴她逃跑。
打定主意,她負氣低頭吃面,吃得又快又凶,將直涌而上的苦澀一並吞下,倔強地不願去深思心里那揪擰酸疼的滋味是為了什麼。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他的歉語和坐回位子的身影一起出現。
懸浮的心總算忠實下來,禹綾驀然松了口氣,卻又覺得好委屈,抬頭正要埋怨,卻在看到他的臉時,整個人愣住——
「……相公?你、你……你的胡子呢?」她不想像個傻子一樣,連句話都說不全,但,她真扣下到了啊!
他的絡肋胡全都不見了,少了那團雜草的遮掩,他不再給人粗獷的感覺,而是被那剛毅的線條事例成卓爾不群的懾人氣勢,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害她乍看之下都差點認不出來了。
「我店家借了井,剛去剃掉了。」太久沒刮,又只能用手邊的匕首將就,弄得他的臉熱辣辣的,袁長風忍不住一直模臉。
原來他不是生氣,而是非功過去刮胡子……
驚訝褪去,洶涌的暖意在禹綾心口泛開,讓她剛剛因擔慮而僵白的小臉重新染上了嫣色。
「回家再刮起也不遲啊,干麼那麼急?」害她以為他丟下她了,還在心里罵了他不少壞話。
「不趁現在先刮,回去的路上我又會刺傷你了。」一想到她白皙的肌膚會再因他的胡子受苦,他就完全坐不住。「別一直看我,快吃。」不習慣下巴空空的,也不習慣被一直盯著看,袁長風難得有這種手足無措的時候,他趕緊用低頭吃面掩飾。
從來沒有人這麼用心對等她,像她是需要捧在掌心呵疼的珍寶,看著他靦的表情,感動不已的禹綾既想哭又想笑,那從不曾體會過的情緒讓她好怕。怕自己會毫無招架之力地沉溺其中。
笨禹綾,別習慣,你本來就沒有這種受人疼寵的命,要是習慣了,失去之後,你就沒辦法再像以前那樣過得快快樂樂的,你不能習慣……
禹綾咬唇,不讓理智被情緒掠奪,而是只捉住那片她能夠隨得住的欣喜,由調皮的個性驅走了所胡的不安與愁緒,展露出嬌俏的笑容。
「可是相公刮掉胡子之後變得好俊,我會忍不住一直看。「看到他臉紅了,她更是大膽地挪呀挪地,挪坐到他身旁,還附上他耳邊悄聲說︰」我喜歡你沒有胡子的樣子。」
好听話人人愛美,這更是她受寵的拿和本領,更何況她可沒說謊,他雖然沒南方男人那麼俊美,但輪廓深刻的他另有自己的味道,少了那圈胡子礙事,那霸氣中帶點溫斂的氣質幾乎比日陽還搶眼。
「……是嗎?」袁長風力持鎮定,卻仍抑不住上揚的嘴角,尤其是她最後補上的那句話,更是讓他飄飄然。
北方人向來有話直說,但個性爽朗的他們鮮少說甜言密語,初次受到這種幸福的攻擊,袁長風完全兵敗如山倒。
「好的,我好喜歡。」濃濃的幸福感填滿了胸臆,禹綾不想再顧忌周遭的目光,挽住他的臂膀將頭靠在他肩上。
她這只是在盡本分而已,她很清楚,當她回到禹綾的身份,這些寵護和溫柔就再也不屬于她了。她在心里默默告誡自己。
他對她好,而她盡已所能地讓他感覺到娶了妻子的愉悅及滿足,這樣才公平,不是嗎?
禹綾悄悄吸了口氣,將罪惡感全都抹去,努力告訴自己她並沒有錯。
她會讓他知道他的付出都是值得的,若有朝一日再也瞞不住時,別怨她,她真的已經很誠心回報她的所有了,真的……
第5章(1)
直至回到家,禹綾才知道他為了她刮去胡子的舉止,其實做了多大的犧牲。
打從遇到的第一個僕人開始,每個人都像是看見鬼一樣,瞠目結舌,下巴都快掉下來了,瞪大著眼直盯著他的臉,半響說不出話。
然而,被她看得露出了困窘表情的他,面對那些人的注視卻非常地泰然自若,仍不疾不徐地用他好听的渾厚嗓音交代事情,對他們的失態全都視若無睹。
「大哥?!你的胡子呢?」原本坐著的袁長雲驚訝站起,不敢相信眼前所見。「你不是從來不刮的嗎?」
「就是啊,那麼濃密的胡子就這樣刮掉,太可惜了!」另一個年輕男子更是捶胸頓足。要不是他的胡須稀疏,一留就被人笑,他也想擁有一臉好看的絡腮胡啊!
兩個人的嗓門都大,一吼起來簡直是聲勢驚人,讓剛進廳堂的禹綾嚇了一跳,但看清他們兩人的模樣,卻又忍不住偷笑。
血緣果然瞞不了人,他們三個一看就知道是一家人,眉宇間的神情好像好像,小泵長得高瘦漂亮,可那擰眉咆哮的狠勁一點也不輸她相公;而稚氣未月兌的小叔更是和相公有如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一樣高頭大馬,不同的是——他臉上一根胡子也沒有。
「嫌它礙事,我就順手刮了。」袁長風神色未變地簡單帶過,將身後的禹綾帶到前頭。「小聲點,別嚇著你們的嫂子。」
嫂子耶。那個稱呼讓禹綾好開心,勾起最愉悅的笑,希望能給他們一個好印象。「你們好。」
一看到她,袁長雲臉色瞬間沉冷下來,視線將她從頭到腳溜了圈,然後瞪向袁長風。「你刮胡子是為了她吧?少了這一臉胡子保護,看天氣轉涼後你怎麼辦!」
「沒錯沒錯。」深受其苦的袁家小弟拼命點頭。夏天曬傷、冬天凍傷,還常被人鄙夷嘴上無毛。「就算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都不該刮的,你干麼為了這個女……呃,你好矮。」眼一瞥,一心哀悼胡子的他這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這個初次見面的大嫂。
禹綾的笑容僵在臉上,說生氣到不至于,只是他們的直接讓她有點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只好嘿嘿干笑。
「是啊,我很矮。」嗚,她就是長不高嘛,干麼一見面就這樣踩她痛腳?
「長地,不準這樣批評你大嫂。」袁長風先對小弟提出警告,耳後用嚴厲的眼神看向妹妹,她的脾氣最硬,也最反對這樁婚事。「我掛不掛胡子自有我的考量,別拿這種小事亂做文章。」
兄長擺明護著妻子的舉止讓袁長雲很不高興,但從他的表情,她知道再說下去一定會惹他動怒,她怕大哥生氣,她只是不想讓這女人覺得自己受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