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是三月時分,晚風拂過他的發,將他的視線帶向她。
靶覺像掉進一個漩渦里,暈眩中,只能順著她汪汪的目光泉泅泳過去,而她沉靜的身影是他唯一的救贖,他不覺用力抱緊。
女性的柔軀真真實實的抵在他熱血沸騰的男性軀體上,渺茫的相思化為最熾熱的擁抱,意識跟著從腦海里的幻境回到現實,隔著薄霧看進同一雙眼眸,卻不似最初的記憶那般澄澈明朗,而是籠罩在煙水里的星光,為他迷失的感情指出方向。
「宜萱……」用力喊出隨著他的愛陷落遺忘深淵里的名字,可傳進耳里的卻是沙啞、听不分明的輕喚,但他們誰都不在乎。
早在兩雙眸、兩顆心又聚在一起時,分隔的七年時空在彼此身心劃下的創痛便已得到撫慰,不需進一步的言語,嘗盡寂寞滋味的身體依循著那睽違多年的熱情節奏和需要來滿足他們體內急迫的饑渴。
唇與唇相貼,舌與舌糾纏,藉由肢體的接觸傳遞著和愛意,讓熱情隨著肌膚擦觸點點如火的釋放,即使誓言如火一吹就滅,愛過的感覺早與血脈相連,只要他們還有呼吸、還有心跳,就忘不了對方給過的幸福。
曾攜手奔向天堂,即使他們在下一刻淪人地獄里,刻骨銘心的相思並無法磨滅,當他們再度相會又重新活躍過來,兩人都感覺到那股被壓抑了七年的熱烈更甚于當年熱戀時,而且更急迫、更不留情的焚燒他倆,驅策他們貪婪的、狂野的向對方索求,一次又一次的把對方和自己都帶進高潮。
水乳交融的歡愉如溫泉水包圍著他倆,恍惚問,他們彷佛回到過去,那是一段還不知傷心、別離滋味的青春歲月,他們熱情的揮霍生命,以為永遠有明天可以期待,直到失去了愛,也失去了期待……
宜萱在激情中啜泣出聲,她的手仍纏繞在丈夫強壯結實的頸間,正如新婚時夜里的交歡,然而距離上次的擁抱卻隔了七年,漫長的七年呀!
「宜萱?」嘗到她的眼淚讓他大吃一驚,象賢強迫自己抽離她身軀,但宜萱緊緊抱住他,不讓他離開。「我太重了,會壓得妳不舒服。」
「沒關系。」她哽咽的回答,曾經失去他的傷痛讓她無法忍受絲毫的分離,「我不要你走。」
「我沒有走呀。」他逸出低啞的笑聲,「我也舍不得。」
他話中的性暗示加促了宜萱的心跳,並同時感覺到他在她體內的分身再度活躍起來,帶來一陣令她呼吸淺促的快感。
她驚異的睜大眼,看進他因而變暗的眼眸,情不自禁的夾緊雙腿,象賢渾身抽緊,迫不及待想要再來一次,她頰畔的淚痕卻令他遲疑。
「可以嗎?」他的聲音因壓抑的熱情而濃濁。
她羞澀的抱緊他,以行動表達意願。
于是,在驅使下,他們一次又一次交歡,像是要把錯過的時光彌補回來,可漫長的七年……羅象賢不認為一個晚上就能滿足他壓抑得太久、渴望得太深的,但繼續縱欲下去,絕對會把兩人累壞。
他不舍的抽開身,柔情似水的擁抱嬌妻,吻著她汗濕的發,在她仍氤氳著迷霧的眼眸里看到濃濃的眷戀,心都要化了。
「宜萱,宜萱……」似呢喃又似嘆息的喊著她,在她耳畔到嘴唇之間來回親吻,傳達著心中澎湃的感動。「我愛妳,好愛好愛妳……。」
意料外的情話有如一劑營養針,在困倦的身心注入活力,她激動的攀住他響應︰「我也好愛好愛你……」
「愛我為什麼不來找我?」
突如其來的質問令宜萱表情黯然的轉開眼光。
察覺到自己的口氣或許太沖,羅象賢輕喟了聲,來回的撫模她僵硬的背脊,轉移話題地說︰「知道嗎?先前看到妳哭時,我還以為自己太粗魯,沒照顧到妳的需要,弄痛妳了……」
「不是這樣,人家是……」她著急的想要解釋,但話說到一半,便覺得太羞人了。
「妳怎樣?」她泛著桃暈的表情好可愛,讓他忍不住追問。
可惡的家伙!
非要她把話說得那麼明嗎?
隨便想也知道她是……喜極而泣嘛,還故意問她!宜萱羞惱的白他一眼,羅象賢隨即領悟。
「我們是夫妻,有什麼不能講的。別害羞呀。」他繼續逗她。
「反正……你沒弄痛我。」她避重就輕的回答,嬌紅的臉避開他火熱的注視,心里好怨嘆,卻無法做出違心之論。
回想起新婚時的床第纏綿,每一次都充滿甜蜜,但這次……在歷經長久分離的煎熬好不容易重聚一塊,嘗起來又加倍的甜美,才會激動得掉淚。
那是喜悅的淚水呀,他怎會不知道?
「這樣我就放心了。」象賢松了口氣,盡避倩出嬌妻的心情,可還有一些些的沒把握,他猶豫的道出心底的憂慮,「太久了……我很久沒做,正確的說,是七年。如果真的弄痛了妳,妳得原諒我疏于練習。」
胸臆間一陣翻攪,宜萱心里的些許怨恨全在這番話消融了,只剩下自記憶深處滿溢出來的甜蜜。
「我也沒練習。」
象賢怔了一下,隨即忍俊不住,「好好,我們都沒練習。」
宜萱困惑的眨了一下眼,方領悟到自己說了什麼,頰如火燒,羞得把臉埋在他胸房。
「別害羞,我們都沒練習很好呀!」他呵呵笑。
「你還說!」她不依的捶他一下。
這花拳繡腿當然傷不了他,卻在兩人敏感的身軀摩擦出性感的火花,象賢抽了口氣,直萱隨即乖乖的不敢動,兩人靜靜擁抱了許久,象賢才緩和下急促的心跳,重新開口。
「景桓都告訴我了。」
宜萱一陣沉默。
回到衛家後,她並沒有向家人透露自己的婚姻,直到弟弟的婚宴結束,被祖母叫去安撫父親,才曉得她跟象賢的事已經在婚宴上傳得沸沸揚揚。
但顯然地,父親對整件事的了解有限,不負責任的二手傳播混淆了他的視听,還以為象賢對她始亂終棄,直到她說明原委,才打消找象賢算帳的沖動。
送走父親後沒多久,她接到景桓打來的內線電話,告訴她象賢從他口中得知事情經過後,要求見她。
這原本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打從接到他回台的消息,她就盼望能跟他單獨見面,不管他是不是能記起以前的事,都要把軒軒和兩人間的夫妻關系告訴他。
然而,當願望就在觸手可及處,她反而不知所措,不曉得該從何說起,就算他什麼都知道了,可她的愛與戀,煎熬與淒苦,豈是旁人能知悉、說與他明白的呀!
連自己都說不清楚吧!
雖然是這樣,她仍試圖整理混亂的情緒,推演著兩人會面時的情況,但當他推門進來,兩雙眼對在一塊,宜萱便明白再多的推演都派不上用場了。
難以言喻的激動排山倒海而來,淹沒了她所有的感覺,下一刻,她已經在他懷里,臣眼在他熱情的索求下……
言語不再是重點,至少這不是他們當時最急迫的需求,但當熱情稍稍冷卻,造成他們分離七年的遺憾仍橫亙在中間,等著他們去面對。
這些意念在她腦中一瞬瞬閃過,同時勾起糾纏在她記憶里的悲痛情緒,反映在她泛淚的眸中,看得羅象賢好心疼。
「我知道岳母安排我們在新加坡完成婚禮,而且軒軒是我的兒子。」他溫柔地拭去她的淚水,「雅妘阿姨還告訴衛爺爺,我出車禍後,妳曾經返回台北探視。」
「沒錯。」痛苦的情緒上升到喉頭,宜萱聲音哽咽,視線也迷蒙了起來。「我一下飛機就趕去醫院,當時你已經從加護病房轉進頭等病房。我以為你的情況不至于太嚴重,卻看到你全身插滿管子躺在病床上。我心疼又焦急,哭喊著你的名字,直到吵醒了你……可是你醒是醒了,卻表情冷漠的問我是誰,干嘛吵你……」說到這里,她聲音破碎,淚水下受控制的淌流滿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