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等不到她的回答,小陳再度出聲。
「行李先拿下來吧。」她低頭注視著睡相安詳的正軒說。
曾經浮現在他臉上的憂郁和委屈,不知何時消褪了,替代的是像作著美夢似的甜蜜。
原來他也有這樣放松的一面呀。她微扯嘴角,心里暖暖的。
「我已經把小姐的行李都拿進去了。」小陳照實回答。
看來她發了很久的呆呢。
葒嬪不好意思,「你來扶他。」
「是。」小陳答應後,繞到另一邊車門,探身進入車廂。「麻煩葒嬪小姐扶起初先生,我好挽他下車。」
「好。」葒嬪依照他的要求,擠出吃女乃的力氣撐起正軒,交到探進車廂里的小陳懷里。
正軒起初不合作的掙扎,嘴里喃念著模糊的語句,葒嬪依稀听出他在喚她,猶豫了起來,可小陳已經把他接過去。
「我在這里,你乖喔。」她低聲哄誘他,覺得自己像在哄孩子,忍不住莞爾,才跟著下車。
一名看起來像管家的三十多歲婦人等在門口,主動幫忙小陳扶著正軒到二摟的主臥室。
米白色的房間端雅整齊,流動著清爽的冷空氣,寬敞的大床上鋪著頂級的寢具,讓人一進入便有種撲上床酣睡一場的沖動。
但有這種福氣上床的人唯有正軒,小陳將他安置在床上,依照葒嬪的指揮月兌去正軒的鞋襪和外套,將一床羽絨被蓋在他身上。
「這位是?」在確定正軒被安置妥當後,葒嬪轉向中年婦人詢問,小陳連忙上前為兩人介紹。
「劉太太是管理處派來的管家。她受過五星級飯店大廚的訓練,中西式料理都會,小姐想吃什麼,都可以吩咐她做。」
「是呀,初先生預先吩咐我準備了優酪水果盅迎接小姐,要不要我現在就端來?」劉太太殷勤詢問。
葒嬪閉了閉眼,胸口微微的發疼。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把某人的喜好放在心上,隨時予以最體貼的安排?
可是她根本不想要他這麼做呀!
一股傷感的情緒在心頭憤怒的泛濫開來,葒嬪習慣地逃避,視線自床上的正軒移開,落向堆放在角落的旅行箱,胸口跳得厲害。
吧嘛把她的行李拿到這里來?
她深吸了口氣,按捺下心頭的火熱,嗓音有些干澀。
「先幫我安排另一間房,再去拿。」
「是。」劉太太順從的答應。「小姐可以參考主臥室對面的房間,那里幾乎跟主臥室一樣寬敞,擁有完備的衛浴設備。」
「就那間吧。」只想快點逃離正軒,葒嬪想也不想的回答。
「請跟我來。」劉太太拉起旅行箱拉桿離開主臥室,葒嬪跟在她後面,卻在門口被小陳喊住。
「葒嬪小姐,我得回去了,明天早上我再過來接初先生。」
「你要走了?這里不是只剩下……」小陳眼里的好奇讓她警覺的閉上嘴,沒有往下說。
反正還有管家,她怕什麼!
葒嬪為自己的焦慮感到好笑。
初正軒醉得不省人事,即使他沒醉,她也應該沒什麼好怕的,不是嗎?
「沒事,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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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優酪水果盅,小姐嘗嘗看。」將水晶碗放在茶幾上,劉太太殷勤的招呼。
「謝謝。」葒嬪口渴得很,不客氣的當著她的面品嘗了起來,不住點頭。
劉太太滿意的微笑,詢問她晚餐的菜單。
葒嬪對她開的菜單沒有意見,那全是她愛吃的料理,想必是初正軒有特別交代。
「對了,我八點就下班,小姐要是有什麼需要,請事先跟我講,我才來得及準備。」
「你八點就下班?」葒嬪驚訝的放下水晶碗,嗓音提高。「可是我以為……」
「有什麼問題嗎?」劉太太表情困惑。
有問題,當然有問題!
偏偏問題是難以啟齒的,只能總歸成一句--
「小陳沒告訴我。」葒嬪悶悶不樂的回答。
如果小陳事先說了,她才不讓他走呢,不然就叫他把初正軒帶回去算了。
她不要跟初正軒獨處啦!
「陳先生大概忘了。」劉太太微微一笑,不以為有什麼大不了的。「我現在跟小姐說也一樣,我的工作時間是早上八點到晚上八點。」
換句話說,她將和初正軒獨處十二個小時?
葒嬪慌了起來,腦中又是茫茫一片。雖然初正軒喝醉了,可是……她還是慌呀。
「萬一他醒來,我……」她沖口說出心中的憂慮。
「小姐是擔心初先生醒來會餓吧?」劉太太以為她不諳廚藝,哪里曉得她是擔心與正軒獨處。
「對對!」她趕緊點頭如搗蒜,以掩飾心虛。
「您放心,我會準備粥品和開胃的菜肴予以保溫,這樣初先生醒來時,就不怕餓著了。」
「喔。」她羞愧地低下頭。
她怎麼沒想到他會肚子餓,只想著跟他獨處的不自在呢?
「我也會在離去前,教您怎麼設定屋里的保全系統。您應該是不會吧?」劉太太問。
「我是不會。」
「沒關系,設定很簡單,一點都不難。其實這里很安全,門禁森嚴外,還不時會有警衛來回巡邏。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幾乎每戶都加裝了最先進、完善的保全系統,您在這里很安全。」
茱蒂?福斯特在電影「戰栗空間」飾演的角色,以為自己住在一棟號稱保全完備的豪宅里會很安全,結果還不是飽受驚嚇!
葒嬪在心里嘀咕。
危機常常來自于內部,而不是外面。
對她而言,初正軒的存在對她精神上的威脅,比起小偷、強盜闖進屋內對她身體上的威脅還要可怕。
雖然這麼想有些無稽,好像初正軒有多可怕似的,但在她仍然理不清楚兩人間的恩怨情仇前,的確是如此。
可是……這些話說給劉太太听,她能懂嗎?葒嬪只好暗暗嘆息一聲,向她表示沒問題。
劉太太離開後,葒嬪重新拿起優酪水果盅,目光在室內游移。
簡單、優雅的布置投她所好。她毫不懷疑初正軒在裝潢這間房時,是依她的品味設計的。
那麼,他早就算到她會選這間房,而不是跟他同……
混合著煩躁的熱意涌上頭臉,葒嬪在沙發上突兀地坐直身,放下碗的同時,萬般滋味齊上心頭,理不清楚自己在煩什麼。
難道她竟對初玉軒算準她不會跟他同房,且刻意以她的喜好裝潢這間房不滿嗎?
不!
仿佛這是一個可怕無比的念頭般,葒嬪慌張地搖著頭。
這樣才好呢!她當然一點都不想跟他同房!
她緊握著拳頭,對自己強調著。
可是為什麼心里……有那麼一點酸,一些些苦,以及越來越煩悶的感覺呢?
拳頭松了,心也茫然了,葒嬪像是被一陣狂風吹得轉個不停的風向針,暈頭轉向間,再無法靜定下來指出風向。
她是怎麼了?
不可能是期盼他……
像被燙著似的,葒嬪突兀地站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氣,接著用力用于甩頭,試圖將腦中、心上的那團混亂情緒給拋開。
可惱的是,非但拋不開,腦海里還冒出初正軒吻她的畫面。
不管是去香港的前一晚,還是今天下午在機場的那一幕,初正軒熱情如火的吻完全征服了她的意識,只要想到自己抗拒不了他的擁吻,像坨爛泥般癱在他懷抱里任他為所欲為,她是應該要羞憤交加的。
但除了羞,除了憤,她的心也跳得好急好快,渾身燥熱不已。
這種全然火辣辣的感覺,她並不陌生,那是……初正軒吻她時的感覺。
它超越了憤怒,超越了羞辱,並將近幾日來困惑著她、在她體內沖撞尋不到出路的混亂情緒帶到最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