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是玲玲姐吧?」葒嬪驚呼,「她知道你的作息呀!昨晚那場慶功宴,玲玲姐應該也有受邀參加……」
「她有去。」
「那她還……」未完的語意里,大有責怪谷玲玲明明曉得燕欣要是睡眠不足,脾氣有多大,竟然明知故犯,害慘無辜的她。
「她為何要冒著被我吼的危險打電話來,是不是?」燕欣越吼越大聲,眼神充滿殺氣。「因為盡忠職守的她趕回報社寫稿,寫呀寫的,竟給她瞄到香港總社傳來的一則新聞稿,非但擠下她精心采訪、撰寫的稿子,被主編選定為影劇版的頭條,還佔了一半的版面!于是忠肝義膽的她,便打電話通知我,讓我在拿到報紙前有所準備!」
「準備什麼?」
「問得好!」燕欣轉身走向單人沙發,那里坐著她的LV背包,她利落地從背包里抽出報紙,卷成圓筒狀握在手里,像一尊復仇女神舉著寶劍般氣勢洶洶的朝床上的葒嬪走來。
「當然是叫我把脖子洗干淨點,準憊讓那群無冕王砍呀!可比起記者,初正軒的殺氣更可怕!」她把報紙丟過去,幸好葒嬪眼明手快,沒被砸到。
「你發什麼神經!」她一頭霧水。
「我倒寧願自己在發神經,偏偏理智清醒得很!」燕欣懊惱地抓著頭發,「當我听完玲玲的話,整個人生好像瞬間由彩色變成黑白!昨晚我還得意地想向全世界宣告我的成功,今早卻絕望得想從陽台跳下去!」
「你要跳樓自殺?」葒嬪還來不及把報紙攤開,便被她的宣稱嚇得怔住。「你住十三樓耶,跳下去豈不是……」
「粉身碎骨、腦袋開花是不是?」燕欣狠狠瞪著她說,「若不是想到運氣不好的話,自己死不了,反倒壓死另一個倒霉鬼,可就造孽了,我便縱身跳下去,或許那麼做反倒比較好。」
說到後來,她的話氣好沮喪,向來給人精明干練印象的姣美容顏籠罩著異常悲哀的陰影。
「你胡說什麼呀,燕欣表姐!」葒嬪鼻頭一酸,連忙嚷道,「就算遇到天大的難題,也不可以尋死!什麼事都可以商量著辦嘛,要是你真意得自殺,姨媽會傷心欲絕,我也會很難過呀!」
「你會嗎?」燕欣的語氣輕輕的,眼光卻又重又利的刺向她,瞧得葒嬪一顆心七上八下,猛咽著口水。
「我當然會。」她趕緊道,「我一向拿你當親姐姐般倚靠、敬重呀。」
「那好極了!」燕欣重重點了下頭,「你立刻起來梳洗,跟我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要盡快商量出一個說法才行……」
「你沒頭沒腦說什麼呀!我才來香港五天,很多事都還沒……」
「我要是讓你繼續留下來,就全玩完了!」燕欣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脾氣又倏然飄高,指著葒嬪拿在手上還來不及攤開的報紙,語氣沉痛,「把報紙打開,看看自己做的好事!」
葒嬪眼中閃過一抹恍然大悟,雖然還搞不清楚是什麼事讓燕欣氣沖沖的飛來香港找她,但答案顯然就在報紙里。
一種不好的預感爬上心頭,但在燕欣銳利的眼光注視下,她沒有選擇余地地打開報紙。
「你要接受PINK的邀約,代言他們的服裝品牌,我有沒有一句廢話?」在她翻板報紙時,燕欣沉痛的埋怨。「你說要跟沈翎在香港多玩幾天,我不是也二話不說把你的通告全都往後延,讓你可以盡興玩?可是你不應該利用我對你的信任,跟沈翊玩得這麼過火!你知道這麼做對我們的傷害有多大?你要我怎麼跟初正軒交代!就算你們的婚事未曾公開,但他到底是你丈夫,你這麼做教他面子往哪里放!」
「我們當初會結婚,還不是因為爸的遺囑!不然我……」葒嬪的聲音因為視線所捕捉到的畫面和文字而啞掉,她不敢置信地頻頻眨著眼,直到確定自己並沒有看錯,腦中登時一團混亂。
天呀,怎麼會……
她慌亂的掩住嘴,腦海里閃過數個畫面,雖然很模糊,卻無法否認。
老天爺!
她震驚的表情完全看進燕欣眼里,嘴角不由得揚起一抹自醒來後首次感到愉悅的笑意。
「玲玲跟我說這件事時,我的表情跟你差不多,嘴巴張得可以吞下一顆鴕鳥蛋了!」說法雖然夸張,卻傳神地表達了她受到的驚嚇。
燕欣一地在床上坐下,怡然感慨,「我以為世界末日到了,掛斷玲玲的電話後,過了十分鐘,才有辦法思考。我首先撥了佳金的手機,鈴聲響了十幾聲都沒人接听,氣死我了!」
顯然她沒死,還好好的坐在這里數落人。
葒嬪以眼角余光偷瞄她,秀麗的柳眉顰了起來,鬢邊的疼痛好像更嚴重了。
「我來的時候,佳金也還沒起床,她把這次出差當成度假旅游了,是不是?搞不清楚狀況!」
「這不是佳金的錯。」
盡避自身難保,葒嬪仍然替人說情。
「不是她的錯,難道是我的錯嗎?」燕欣柳眉倒豎,怒火再度狂燒。「對啦,全是我的錯!就算簽下章鴻後,我從他身上已經賺到七位數的佣金,還是不該為了參加他的慶功宴,把你交代給胡佳金!可我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呀!要是知道你們會給我弄出這種爛攤子,就算章鴻可以讓我賺到八位數、九位數的佣金,我也會拋下他,親自陪你來香港,杜絕這種事的發生,也不必面對初正軒的怒氣了!」
「他知道了?對你發脾氣?」葒嬪畏縮著,感到不妙,隨即又納悶起來。「他不是要去歐洲嗎?」
「我不知道什麼歐洲不歐洲的,我打他的手機,他就接了。」
「你主動告訴他這……件事?」葒嬪抖著手中的報紙,表情不可思議。
「這種事我敢瞞嗎?」燕欣為自己辯護。
葒嬪無法反駁,一時之間只能咬著嘴唇,不知所措。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心慌?」燕欣沉痛的繼續數落,「打佳金的手機沒人接,打你的手機又沒開機,我唯一掌握到的,只有玲玲所透露的消息︰你跟沈翊在宴會里熱吻的照片上了報,你還住在他家。光這兩點就足以把我打入地獄!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初正軒,只能趕搭第一班飛機到香港。到了中正機場,我先買了份報紙,看了後差點魂飛魄散!我的好小姐,你是哪根筋不對,居然豪放到這種程度!連吻戲我都不敢讓你拍,你居然跟沈翊在大庭廣眾下來這種火辣辣的法式長吻,你還要不要我活呀!」
「我喝醉了……」葒嬪蒙著臉,悶聲回答。
「一句喝醉就可以撇清嗎?」飽受煎熬的燕欣可不打算這麼輕易放過她。「喝醉就可以讓男人隨便吻嗎?喝醉是不是也可以跟人家隨便上--」
「我沒有跟他上床!」葒嬪掩著耳朵,備感屈辱的吼道,「我沒有!」
「這種話對我說沒用,去跟記者講,去跟初正軒說,去要他們相信呀!」燕欣不甘示弱地吼回去。「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百口莫辯?你跟沈翊熱吻成那樣,又留宿在這里,會造成什麼樣的聯想,你好好給我想一想!」
「我又不是沒住餅沈家。」葒嬪煩躁的為自己辯解。「我跟沈翊從幼兒園時就認識了,不曉得在她家住餅幾次……」
「那是台北的沈家老宅,有沈家兩老在!」
「沈翎也住在這里嘛!而且佳金……」
「所以你半島酒店不住,跑來住沈翊的豪宅?」
「是沈翎邀請我的,我跟沈翊又不是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