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
「福星,你叫人預備著。」
「是。」
炳哈,有坐又有吃喝,她真是太幸福了!
續日心滿意足的沐浴在皇帝的柔情下,但獨樂樂不做事,是會被眾目譴責的,她趕緊進入話題。
「關師兄從蓮卿那里問出事情始末。原來我公公之所以遇刺,是好音……不,她其實叫好意才是,是她聯合孝親王籌劃的。」
「如今好意已死。光憑何蓮卿的話,很難定天仲謀的罪。」皇帝提不起興致的說。「趙丞相不是召集了兵、刑二部嗎?可有查到什麼?」
「目前沒有進展。」花朝回答。「當時的情況很混亂,刺客一得手便做鳥獸散,從現場被格斃的刺客身上找不到任何線索,擒獲的兩人也服毒自殺。明日早朝,丞相會匯整調查結果,向皇上稟報。」
「那就沒法子了。」
「那不是給天仲謀逃過一劫嗎?那家伙很可惡……」續日懊惱地噘起嘴。
「根本是罪無可恕、罪該萬死,朕恨不得把他給五馬分尸,以消心頭之恨!」皇帝咬牙切齒、眼冒凶光的附和。
這激動的樣子,好像跟天仲謀有不共戴天的仇恨,雖然對那家伙的印象很惡劣,續日仍不由替天仲謀暗暗捏把冷汗。
「若不是他最近才娶了嘉行公主,朕擔心在缺乏實證的情況下定他的罪,會引起西里國的反彈,一定殺了他!」
「早知道會讓他因此逃過一劫,當初我就不建議他娶嘉行公主了!」續日懊惱道。
「他不入地獄,不是要害別人入地獄嗎?」戴月咕噥。
這倒說得是!眾人深有同感的點頭,皇帝一雙眼有意無意的瞄著唐劭杰,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當初就讓唐劭杰去娶嘉行公主,也省了這些麻煩事。
續日光從他的眼神,便曉得他心里打什麼主意,不由好氣復好笑。
可是現在沒空跟他理論這些。
入宮時,兄長已將大致的情形告知。她望向始終沉默著的關寧,後者不久前才從冰心苑來到御書房,他眉頭深鎖,昔日冷靜沉著的神情竟不復見,替代的是一抹濃濃的憂慮。
「關師兄,御醫診斷的結果如何?」她柔聲詢問。
「寒熱交迫,命不長久。」他低啞的語音充滿沉痛。
「怎會這麼嚴重?」續日嚇了一跳。
據她大哥說,在好意挾持下,蓮卿目睹好意為了救她而死在劍下,情緒沖擊太大,昏了過去,怎麼就變成「寒熱交迫,命不長久」?
續日還以為此趟進宮最棘手的是安撫皇帝的情緒,沒想到蓮卿的身體才是最教人擔心的。
戴月告訴她,何蓮卿緊緊抓著關寧的手不放,于是關寧將她抱回房間,在御醫診斷時,守在床邊照顧,皇帝在一旁看著沒作聲,最後表情沉痛的轉身離開冰心苑,回到御書房發呆。
這世上光從一個人的表情,便能猜出他心里所想的人,可說是鳳毛麟角,眼前的戴月便是其中的翹楚。
他腦筋一轉,已將整樁事件理得差不多,並發現一個大難題。
他看出何蓮卿與關寧之間有私情,糟糕的是,皇帝顯然也看出來了。瞧他眉頭深鎖,神情不樂,分明是察覺到自己綠雲罩頂,在那里生悶氣呀。
這種情形下,他唯有找來皇帝的心中至愛——續日出面暖頰,免得皇帝一怒之下,鑄成遺憾。
「命不長久是什麼意思?是無藥可醫,還是只要找對法子救治,便可以撐下去?」說話的人是皇帝,神情露出一絲焦急。
必寧眼神復雜的注視皇帝,欲言又止。
「事到如今,關兄若有救人的辦法,就不要隱瞞了。」戴月從他的表情中瞧出端倪。
必寧看著他,顯然是想到他不久前刺向冰心的那一劍,銳利的眼光似想鑽進戴月的腦子里,瞧清楚他那一劍是有心還是無意。
戴月回以一臉無辜,低聲催促︰「關兄直說吧。這件事不僅關系到何蓮卿的性命,也關系到莽國的陰謀。關兄顯然是除了何蓮卿外,對整樁事件最了解的人,有義務稟報皇上知曉,讓聖意做最後裁奪。」
這頂帽子扣下來,關寧只好先把自己知道的部分簡要說明一遍,听得眾人皆呼不可思議。
「蓮卿的母親也太狠毒了,不但把女兒推入火坑,還用這種歹毒的辦法害人!」續日忿忿不平道,「幸好皇上還在練金童神功。」
皇帝聞言,不由暗呼僥幸,一顆心怦怦直跳。盡避不確定百日情蠱是否真那麼歹毒。
「據好意的說法,百日情蠱越近百日,毒性越強。冰心近日來情緒起伏頗大,今日又目睹好意之死,受到極大的刺激,可能是因此而引發情蠱提早反噬,否則情蠱隱伏體內是難以診察的。我數次診脈,也只能覺察出她脈象有異,冷熱失調,卻對情蠱束手無策。」關寧的語音沉重。
「依照關兄所言,何蓮卿不就沒有救了嗎?除非……」戴月看向皇帝,後者趕緊把頭別開,心里嘀咕著,就算我想救,滿朝文武百官肯讓我救嗎?
「我可以救她。」關寧卻無此困擾。
「怎麼救?」戴月明知故問。
「承受情蠱之毒。」
「你瘋了呀!」皇帝大大不以為然,「你剛才不是說,她體內的情蠱會釋放出毒素,在過程中,侵入男體的經脈,累積一段期間,便足以奪人性命,你還要……」
「金童神功有百毒不侵的功效。情蠱之毒雖然歹毒,但我自信只要每次之後,運用神功排毒,應該不會有性命之憂。」關寧鎮靜的說。
「你說的是……」皇帝臉色鐵青,「那怎麼可以!何蓮卿是朕的昭儀,朕不許你跟她做那種事!」
「皇上,救人要緊呀。」續日勸道。
「可用這種方法,朕豈不是綠雲罩頂了!」
「皇上又不是第一次……」
「什麼!」
「沒啦。」續日陪笑臉,「我是說,皇上大仁大義,有天下人所不及的寬廣胸襟,必然不忍心見一名身世淒涼的無辜弱女子香消玉殞吧?與其留著個死昭儀,倒不如見她活蹦亂跳地得到幸福。何況你又不可能像關師兄那麼愛她,願意為救她冒生命危險……」
「話不能這麼說。朕不想她死,但朕也不想吃虧呀!」
「吃虧就是佔便宜嘛。」續日柔聲勸道,「你都肯成全朝哥哥、翕哥哥了,為何這次不肯幫關師兄呢?」
「這怎麼可以混為一談!」皇帝氣惱的說,恨恨的瞪視關寧,「你太過分了,嘴上勸朕不得迷戀,私底下卻對朕的昭儀……」
「我與冰心相識在三年之前。」關寧一臉愧色,「我以為可以忘了她,祝福她與皇上白頭偕老,可是冰心……她不是能輕易讓人忘記的人。皇上若以此責怪臣,臣無話可說,但冰心是無辜的。」
到了這地步,關寧仍要護著心上人,皇帝不禁心軟。
瞧出這點的續日,暗暗偷笑,表情卻很嚴肅。
「皇上心腸最好了,一定不忍心怪他們的。我看這樣好了,關師兄不如帶蓮卿住進定國公府。家母醫術超群,說不定對蠱毒會有其他辦法可解。即使不能,也能在關師兄驅毒之時,予以照料。加上家父這樣的絕世高手護法,關師兄更不可能有性命之憂了。」
「不會太打擾了嗎?」
「關兄這麼說就不對了!」戴月熱情的道,「國師與家父乃是至交,金童神功還是兩人合力創出來的,關兄既習了金童神功,家父等于是你半個師父,師徒之間,豈說得上打擾!」
「戴兄……」關寧向來平靜的眼神泄漏出罕見的激動,戴月肯在這緊要關頭出手相挺,他是感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