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事先打好的如意算盤突然變成魚骨頭般卡得喉嚨好痛,尤其是在他怒氣騰騰的火眸注視下,仙仙膽怯得說不出口。
可這不是她今天來找他的目的嗎?都談到這地步了,不說不是要功虧一簣?!
仙仙咬緊牙關,盡避胸口灼痛得厲害,還是擲出原先的盤算。
「如果你能好心地改變主意,說你搞錯了,想娶的是玫馨……」
「你再說一次。」那聲音很輕很柔,卻比冬季里的寒流還要刺骨地吹向仙仙的耳朵。
她顫抖得厲害,連回視他的勇氣都沒有,感覺他的怒氣化成令人生畏的侵略隨時都會朝她撲來,膽怯得抖著腿想逃跑。
但她還來不及撐起雙腿,嬌弱的身軀就被衛景桓抱住,仙仙本能地舉起書阻擋在兩人之間,將頭搖成浪鼓般,拒絕他的唇靠過來,嘴里胡亂地嚷道︰「不可以吻我!你的吻技很爛,我不要!」
「我的吻技爛?」衛景桓的怒氣陡然消失,整個人呆住了。
「對,你上次把人家吻得嘴巴好痛,我不想被你吻了。」
嬌臉上的認真讓衛景桓明白,仙仙不是開玩笑。怪不得當時她會那麼用力地推開他。只怪自己太過渴望她,才會失控地傾訴熱情,掠奪她的甜美,忘了仙仙只是名未解世事的少女,那種吻法當然會嚇壞她。
「我吻痛你了嗎?」迥異于一向的霸氣,他的聲音帶著令人心動的沙啞,加上他輕握住她小手的溫柔,組合成無可抗拒的魔力,令仙仙迷惑了。「讓我補償你。」
積累在心底好幾日的渴望催促他舉起她白玉般的小手放到唇畔,當嘴唇踫觸到桑女敕如筍尖的指頭,仙仙驚愕得說不出話來,一雙杏眼幾乎要瞪出來。
濕潤的觸感順著她右手中指滑向手背,電擊般的快感將她渾身的力氣都抽光,仙仙頭腦一片空白,隨著他用牙齒輕輕咬她的指頭,陣陣酥麻的熱浪席卷全身,她手指一松,抓著的書本掉落下來,砸在腿上,也砸醒了她的理智。
「你……你……又欺負我!」她急忙拾起書阻擋他欺近的臉。
見她又拿書擋他,衛景桓氣得牙癢癢。可惡的爛書,三番兩次阻礙他跟仙仙親熱!
目光惡狠狠地瞪向書冊,發現她手上拿的書是他中午才自書局買回來的,衛景桓眉頭一緊,月兌口而出,「那是我的書。」
仙仙怔住,隨即心虛地放下書本,但緊接著又抓緊,狐疑地瞅著他。
「你怎會有這本書?」
「買的。」他答得干脆。
「買的?」她訝異極了。
「對,今天去書局買的。」他不情願地說。
「你去書局買?」
「我不能去書局嗎?」
他臉上有著令人起疑的紅暈,回避的眼神更加挑起仙仙的好奇。
「我沒那個意思。只是沒辦法把你跟逛書局這種事想在一塊。你這種大忙人就算想買什麼書,應該會吩咐秘書。」
「我突然有空,就去了。」他別扭地道,希望她不要問下去。
「那你怎會買這本書?你知道我……」她及時閉緊嘴巴,領悟到自己差點說溜什麼。
「就是唐棠?」衛景桓眼里升起一抹恍然大悟,敢情她拐彎抹角問了許多,是為了確認這件事。
「你怎麼知道?」她瞪圓的眼楮里充滿狐疑,繼之而來的還有抹憤慨,「可別告訴我,你是問出版社!」
「別把我想得那麼神通廣大。」衛景桓嘴角餃著半嘲弄的微笑,「只知道你畫插畫,有出過繪本書,我就能從全國不知有幾百、幾千家的出版社問到你的筆名,出過什麼書嗎?」
仙仙想想也是,可是——
「你是怎麼知道的?」
提到這個,衛景桓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嚨,「你忘了那天在涼亭里,我看過你為我畫的素描嗎?」
「光從那張素描,你就能看出這本書的作者是我?」他也太厲害了!
「我不只看了那張素描。那天你把皮包忘在涼亭,筆記本也掉在地上,我撿起時多翻了幾頁。」
「呃……」是有那麼回事。
「加上你的姓氏,出過繪本書,這兩條線索,我很自然地聯想到。」
「所以你就買了?因為作者是我?」她眼楮亮晶晶地。
「說得好像我買下書是為了討好你。」衛景桓自嘲道。
「我沒……」那個意思呀,再說,你干嘛討好我!仙仙在心里嘟嚷。
「就算我想討好你,也不會買一本我不感興趣的書回來自討苦吃吧。」
他說話時的神情是那麼認真誠懇,教人無法懷疑,仙仙方寸一緊,目光痴痴地注視他。
「雖然我是因為想到你而買下這本書,但真正吸引我的,卻是故事本身。你將書里的主人翁那個一心找回亡父的畫作的小女孩畫得真摯動人,連我這樣的大人看了,都受到感動。」
他低沉而溫柔的陳述,像一道情感暖流傾泄向她,仙仙鼻頭一陣酸熱,她勉強忍住淚水,擠出笑容道︰「這本書大人也可以看呀。」
「我知道。」他點頭附和,看出她偽裝出的堅強底下的脆弱,心里不由得升起一抹狐疑,突然,他靈光一閃。
「你就是那名小女孩,對不對?」
那是連玫璇都沒想到的秘密,仙仙驚訝他怎會知道,心中充滿心事被揭露的震懾,聲音跟著發顫。「你……怎麼知道?」
「女乃女乃提過令尊是名畫家。」
「畫家」兩字像一把鑰匙,啟動了舊日的傷痛,也開啟了塵封已久的記憶,仙仙方寸緊縮,嘴唇抖動出喑啞的聲音,「唐棠是家父的名字。」
「你是為了紀念他,才用他的名字當筆名?」
這句話與其說是詢問,倒不如說是陳述。仙仙艱難地點頭,視線迷茫地望進衛景桓眼底。那里除了了解外,還流淌著溫暖的關愛,她哽咽一聲,感到舊日的傷痛都在他的眼光照拂下獲得安慰了。
「若不是我生病,媽媽也不會把爸爸最心愛的幾幅畫賣掉。」雖然已經是那麼久的事了,但每次回想起來,仙仙仍然傷心不已。「後來,家里有了進帳,他們原本想把畫買回來,買主卻準備搭機離台,他們才會在追去機場的途中出了車禍……都是我的錯,如果我不生病就好了。」
說到這里,嬌弱的身軀因承受不住那份心靈上的痛楚而劇烈顫抖。
「仙仙……」衛景桓不假思索地再次將她摟進懷中,這次她沒有反抗,嚶嚀一聲地投入。
「都是我的錯……」難言的悔疚和悲痛席卷向她,仙仙泣不成聲。
「那不是你的錯,你必須要學會不把所有的過錯往自己身上攬。這件事誰都沒有錯。生病不是你願意的,你父母是基于對你的愛,才會傾盡所有救治你。他們後來遭遇的不幸,只能說是造化弄人,絕非你想的那樣。」衛景桓為她承受的痛苦感到心疼。
他一直以為仙仙是個天真無憂的少女,沒想到她一直背負著沉重的悲痛。
「你這麼想……」她茫然地抬起淚汪汪的眼眸,聲音充滿不確定。
「當然是。」他溫柔地親吻她濕潤的臉頰,眼中燒著暖暖的火焰,看進她茫然的眼楮深處。「正如讓我心動的人是你,不是宮玫馨。就算你拒絕我,我也不會選擇別人來替代你。因為不管是愛情或是親情,都不是我們單方面能主宰、轉移的情感。」
「你愛我……」仙仙震驚極了,悲痛的情緒登時被一股驚濤巨浪般的沖擊所取代。
「到現在還不明白我對你的所有情不自禁是因為愛嗎?」衛景桓為意中人的遲鈍感到自憐,他究竟是愛上了什麼樣的胡涂人兒了。「雖然你不解風情,雖然你對我一再挑剔,可這顆心仍是為你疼著,即使冒著被你的蠻力推倒、折斷腰的危險也不退卻。雖然你對我而言,是鮮女敕了點、麻煩了些,但我還是……為你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