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我帶來的不是好消息。」
「不。」他想也不想的回答,每個從舌尖送出的音韻都彷佛帶著細致的深情。「見到你……對我便是……最好的……」
佳音愕然起頭,看進他眼里,感覺著一股甜蜜的暖意涌上心頭,擴散向末稍神經,頰膚灼燒得更厲害。
她並不無知,從小異性緣便極好,男性的愛慕追求接連不斷,情話更是听過不少,可眼前的男人……這個雖然常听別人說起,自己充其量只見過背影的男子,在初見面便對她說這種話,還是讓她覺得不可思議。
是因為……呃,自己剛好是他喜歡的類型,才說這種話逗她?
還是……有別的意思呢?
佳音無法理出頭緒,田歆像火炬一樣的眸光令她整顆心似是要燃燒起來,膝蓋不自禁地發軟。
「請坐。」彷佛看出她的虛弱,田歆體貼的建議。
「呃……」她其實最想做的是轉身逃跑,可都走到這個地步了,再打退堂鼓不是前功盡棄嗎?
她順從地走過去,在他的暗示下,坐到他旁邊的沙發,目光不敢注視他,而是落在那雙修長、寬厚的指掌握住的酒杯。
「你在喝酒喔。」她不好意思地說。「我打擾你了嗎?」
「前者沒錯,後者沒有。」他幽默地回答,搖了搖手中的杯子,挑高一邊眉毛。「要不要來一杯?」
「不。」她搖頭,好奇地打量他手上的酒杯,以及原木咖啡桌上的酒瓶,語氣轉為敬畏。「那是威士卡吧?你喝純的,不需要加冰塊嗎?」
「我的酒量可以負荷。」他溫和地回答。「加冰塊稀釋再飲用,會減少酒中復雜的口感。善飲的人通常會盡量避免。」
「我不知道。」佳音粉女敕的桃頰因無知感到的困窘而紅潮不退,「我以為……什麼酒都是加冰塊會比較好喝……」
大錯特錯!
心里雖厲聲斥喝,他卻听見自己的聲音無比溫柔地回答︰「對有些人是如此沒錯。其實得看個人的酒量和口味來決定。酒就跟許多事一樣,太過會傷身,不及則品不出它的滋味。我喜歡喝純酒,是因為唯有純酒才能飲出其原始的滋味,加了冰塊的酒液風味會受影響。」
「原來喝酒也有這麼多的學問。可惜,我的酒量只能喝加冰塊稀釋的葡萄酒,無法領略你說的境界。」她遺疑地道。
田歆高聳的眉骨輕揚,沒有立刻介面,腦海里浮現出他所珍視的百年好酒,被加滿冰塊稀釋飲進她紅唇里的景象。
奇異的是,他不會感到心疼,也不覺得好酒被糟蹋了,反而羨慕起酒液和冰塊能被她啜飲。
如果他也能像它們一樣被她啜飲……
這番想象令他渾身躁熱,目光無法自那兩片香軟濕紅的櫻唇上移開,那柔柔的顫動撩撥得他心弦狂震。
佳音被他看得唇干舌躁,那雙黑眸所散發出的熱情邀約令她不知所措。心慌意亂下,只覺得他的眼神好邪惡,礙于對他有所求,又不方便當面質問,佳音困窘地低下頭,隨著時間分秒的過去,周遭的空氣彷佛都因他的注視而沸騰。
她的額頭開始冒汗,激越的心跳是Bandari所演奏的空靈樂音也無法安撫的,高燒著的體溫超出空調釋放的涼爽空氣所能負荷,只見細小的汗珠很快布滿她泛著桃暈的小臉,令目光膠著在她臉上的田歆憂慮了起來。
「你覺得熱嗎?要不要我叫人為你準備冷飲?」
「不用了,我……」她尷尬地抿著嘴唇,很想告訴他,只要他別再用那種眼神燒她,她就不會覺得熱了。「咳咳……田先生……」
客套的尊稱令他不滿地蹙起眉,盡避很清楚以兩人的關系,佳音這麼稱呼他是再適當不過,仍然任性地感到不快。
「我不介意你喊我田歆。」他的聲音雖是溫柔的,卻充滿不許人違抗的霸氣。
「呃……」她遲疑地看他。
她跟他有熟到可以叫他名字的地步嗎?
而且他的名字……田歆,甜心,這種名字教她如何喊得出口!
「來,喊喊看。」
偏偏他誘人的聲音還要哄誘她。
可太羞人了,佳音拒絕被引誘,故意用一種活潑、愉悅的語調忽略他的要求,轉開話題。
「音響很棒。這張專輯我也有,不過房間里的手提cd音響比不上這里的劇院式環繞音響的效果,讓人彷佛置身在阿爾卑斯山聆听Bandari的演奏。」
她陶醉的表情令他生出想要嬌寵她的沖動,忍不住道︰「只要你願意,歡迎隨時過來跟我分享這麼棒的音響。」
她眼中閃過一抹欣喜,但想想便覺得不妥。這里是田歆的私人包廂,她這個小琴師憑什麼隨時造訪?她猶豫地搖著頭。
「不然,我送你一組同型的,或是更好的。」他熱情地建議。
佳音猛然睜大的眼眸充滿惶惑不解。
她沒听錯吧?他……怎麼可能說要送她音響?
「或者我可以帶你去阿爾卑斯山,請Bandari樂團在現場為你演奏。」
越說越過份了!
佳音警覺了起來,隨即感到屈辱。
他把她當成什麼了!
她誠心誠意地想為喝錯他的酒的事向他致歉,並提出解決的辦法,他怎麼可以拿她當成……當成……她不知道啦!總之兩人不過是老板與員工的關系,他不該想要送她音響,或是帶她去阿爾卑斯山、請Bandari樂團在現場為她演奏,這會讓她覺得自己是可以被收買的!
何況她有什麼可以被他買?
想到那個不堪的可能性,佳音便覺得自己被羞辱了!
田歆從她緊繃的表情察覺到不對勁,那雙水玉般的眼瞳隱隱浮現出淚光,那可不是喜悅、感激的淚霧,而是氣憤、委曲所形成的惱意,他頓時領悟到自己的好意唐突了佳人,一股自小到大都不曾有過的驚慌在他體內擴大。
「如果你不喜歡……」看她小嘴緊緊抿著的模樣,也知道她有多麼不欣賞他的主意了。田歆在心里嘆氣,他一向自認精明,沒想到這次會把馬屁拍在馬腿上。
他清著喉嚨,一來希望改變兩人間的氣氛,二來是想借著拖延時間,在紛亂的思緒里盡速整理出一個適當的解釋。
「生氣了?我是看你好象很欣賞Bandari樂團的演奏,還有我這套音響的效果,才會這麼說,沒有別的意思。」壓抑住心頭的懊惱,他充滿歉意地道。
佳音半信半疑,但人家都這麼解釋了,而且從頭到尾也沒做出任何逾越禮儀的舉止,她不好指責對方呀。
看見她臉上慍色稍霽,田歆心中的忐忑總算能放下,他抓緊她感興趣的Bandari樂團當話題。
「Bandari的樂音的確是動人。我知道你是學音樂的……」
「比起人家,我是差多了。」她很有自知之明的回答。
「我倒覺得你毫不遜色。我听過你的演奏,很動人……」
佳音瞪視著他顯得誠摯的俊臉,表情是訝異的。
者孝明明告訴她,田歆是個∣∣「音痴!扁從他的名字,那個「歆」字便曉得這家伙欠缺音樂細胞!空有一副迷死人的男中音,唱起歌卻是五音不全,連拍子都抓不準!這還不算什麼,最教人氣憤的是他對任何形式的音樂都不感興趣,而且什麼音樂听在他耳里都嫌吵!佳音,你能想象有人把舒伯特的小夜曲和重金屬的搖賓樂當成同樣擾人安寧的噪音嗎?我表哥田歆就是這種人!」
者孝口中的……音痴會听Bandari其實已經夠教她訝異了,現在還稱贊她的演奏?是因為他是音痴,才會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