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跟什麼呀!
是現世報嗎?
花朝還沒想清楚該如何收拾這現世報造成的殘局,便听見混雜著談話聲的腳步聲來到門口,這讓他全身一陣緊繃,目光猶疑地看向千慧,後者仍躺在床上,明媚的眼眸同他一樣閃過一絲警覺。
「啊,在這里!」
什麼在這里?!是指他和千慧嗎?花朝一顆心提到喉嚨。
「仙貝公主怎會睡在這里?」另一道聲音揚起。
花朝跟著听得一頭霧水。
「一定是刺客事跡敗露,為了月兌身方便,才把公主給留在這。」
刺客?花朝急忙撥開床帳,尋找散落床上、地面的兩人衣物。
「刺客會不會就在附近?」
「我們四處搜搜!」
「你們在做什麼?怎麼不進屋里搜?」
「王爺……」
接下來的話,花朝無心听聞,與千慧火速為自己著裝。該死的,平常一下子就能穿戴俐落的衣服,這時候卻因慌張而手忙腳亂,越穿越亂,系緊的衣帶並隨著門砰的一聲被人踹開,而又松了下來。
「花朝,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為首的華衣男子目光如炬的筆直射向床榻方向,冰冷的聲音帶著一絲幸災樂禍。
咦,他怎會知道他們做出大逆不道的事?雖然從帳外依稀可以看見里頭人的身影,但這位王爺的眼光也太厲害了,居然能從身影便猜出他們的身分,花朝疑惑了起來。
「來人呀,去把那床帳給拆了,搜出那對奸夫婬婦!」
「是。」盡避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衛士仍依照尊貴的親王旨意往床帳方向而去。
花朝哪能容得他們這麼無禮,自己怎樣都沒關系,身後的千慧絕不能受辱。
但在他出手之前,一道權威的聲立隱隱帶著薄怒傳來,阻止了眾衛士。
「你們在做什麼?!」
「參見皇……」
「吾皇……」
「啟稟皇上,微臣在這里找到仙貝公主。」不耐煩听那些有的沒的,主導行動的親王打斷眾人對皇帝的參拜,不僅目光是睥睨的,語氣更是得意洋洋。」並且逮到花朝與貴妃通奸,正打算把他們抓出來以正視听。」
「這是成何體統?孝親王,別以為你是朕的堂哥就可以做這種越俎代庖的無禮事,還不快點帶這些人給朕滾!」
「皇上,微臣說的是……」
「滾!還需要朕說第二遍嗎?岳翕、戴玥,把他們都給朕趕出去!」
「臣遵旨。」
兩人虎視之下,孝親王只好悻悻然的離去,等到閑雜人等都走光了,皇帝才清了清喉嚨,雖然不明白自己怎會比他們更不好意思,但一張俊臉還是忍不住地漲紅起來,可嘴角處卻溜竄起一絲頑皮的笑意。
「你們……整理好就出來喔,福星會在外頭等你們。」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還體貼的命人將門關上。
第十章
在孝親王的大肆渲染下,齊聚趙府為左丞相祝壽的達官貴人幾乎在第一時間便與聞了貴妃出牆的事。
皇帝的皇叔勇、仁、義三位親王,承襲父爵的孝親王,國舅安國公岳朗清獲準進入行宮的大廳內議論。
他們會聚在這里的原因,一是幾刻鐘前,皇帝的愛女仙貝公主遭不明人士綁走,接著被棄放在花朝所住的客房門口,令眾人擔憂這名不名人士會對皇帝不利;二是听說了趙貴妃與花朝的事,人人都想探知皇帝會做出什麼樣的處置。
然而,兩件事看似無關,卻有極深的牽扯,是以沒人敢在弄清楚之前,隨便發表議論,使得廳內雖然聚集了不少人,卻是鴉雀無聲。
今晚壽宴的主人趙政道當然也听說這兩件事。
兩件事中的任何一事都讓他吃不消,何況兩件事一塊發生,趙政道的心情可說是沉入深淵,如果真有所謂的十八層地獄,他相情自己現在定然是在第十九層。盡避自己向來在朝中廣結善緣,勇親王世子與大學士張泰儒都是他的女婿,但事情太過嚴重,兩人不被趙家牽連已是萬幸,哪有餘力幫忙呀。
心知這次是大難臨頭,趙政道在獲準進入廳內,便一路從門口跪著往里走,一夕便像蒼老了十數載的聲音隨著他磕頭的動作往里送。
「臣罪該萬死……」
「丞相快起,朕並沒有怪愛卿。」皇上對他的自行請罪一個頭兩個大。
事情完全超出他先前的計畫,本來並沒有想搞這麼大呀,到底是哪里出錯了?
「臣……」趙政道不敢起身,仍是磕頭,嘴巴才蠕動要說話,便被一聲厲喝給打斷。
「皇上!」孝親王往皇帝面前一站,目光炯炯地喊道︰「左丞相教女不嚴,以至於有此等穢亂宮闈的丑事,請皇上降罪。」
喝!好大的一頂帽子扣下來喔,真是听得人冷汗直流呀。
皇帝眯起眼,不悅地沉聲道︰「這是朕的私事,輪不到任何人置喙!」
「皇上的私事也是國家大事,貴妃做出這種事,就算皇上肚里能撐船,茲事體大,亦不能縱容。」孝親王彷佛听不懂暗示,越說越慷慨激昂。
但他說完之後,皇帝並沒有做出任何裁示,而是以一種莫測高深的眼神注視著他,孝親王被看得頭皮發麻,如履薄冰,有種想一直吞咽口水的沖動。
好像過了一輩子,又好像只有幾個眨眼,皇帝終於開口,嘴角帶著抹笑意地問,「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孝親王松了口氣,先前失去的勇氣又全都回到身上,正氣凜然地回答,「趙貴妃與花朝穢亂官闈,皇上應該將他們明正典刑,以正視听。」
「明正典刑,以正視听?」皇帝懷疑地重復念道。「可是花朝是朕的表哥,也是你的表哥,趙貴妃又是朕的……」
「他們膽敢羞辱皇上,是犯了大不敬之罪,所謂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花朝還不是王子。臣認為應該將他們抄家滅族,以仿後傚!」
喝,嚇死人了!幾位親王都忍不住面面相覷了起來。
「抄家滅族,以儆後傚?」皇帝眼中的疑問更加地擴大。「你確定?」
「臣當然確定,請皇上依法究辦,切勿因仁善而縱容。」
「可是……」皇帝模了模光潔的下頷,做思考狀地喃念道︰「抄家滅族……」
「依臣之見,還應該抄九族……」
「九族?」越說越離譜了,皇帝和眾親王的臉色都變得很難看。「孝親王,這個太過分了吧?要是抄九族,這間屋子里的所有人,還有今晚到相府祝壽的許多人,包括朕跟你,不是要一塊被抄嗎?你要朕下令殺自己,及你們全部嗎?」
咦,怎麼會……孝親王在好幾雙眼楮瞪視下,冷汗涔涔,猛然領悟,連忙下跪請罪。
「臣愚昧,竟說出這種蠢話,請皇上降罪!」
「現在知道不可以隨便亂說要抄別人家的這種話了吧?」
「臣……」
實在看不過去,勇親王得到皇帝的同意,以長輩的身分訓斥孝親王。
「仲謀,不是皇叔要說你。你這孩子年輕氣盛,在這麼多長輩面前,也敢大放厥詞,說出抄九族的蠢話!那花朝是你皇姑的獨子,論起九族,所有皇族中人不都在其中嗎?你真是的!」
就是嘛。
皇帝邊听邊點頭,只差沒出言附和。
連他這個當皇帝的,在滿堂大部分都是長輩的情況下,也要斟酌言詞,這個孝親王堂哥實在太不識時務了!
「可見得抄家滅族這種峻法太不好了。」戴玥嘆息道。
「愛卿何出此言?」皇帝一副感興趣的模樣。
「孝親王說得好,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如果一般人犯了不可饒恕的大罪要抄家減族,照道理,是不是王子同樣犯了這樣的大罪也要抄家滅族?可要是王子也被抄家滅族,不是所有的皇親國戚都遭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