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信那個什麼詛咒呢!」主子越听越惱,反正他現在又不是皇帝。
「你相不相信都無所謂,重要的是,舉國上下全都信這套!」青虎涼涼地說,「皇帝一過九歲生辰,上至王公大臣,下至平民百姓,全都戰戰兢兢,就擔心那詛咒會降臨在他身上。直到他過了十歲,不安的心情才安定下來。你至少應該等到他十九歲時……」
「誰有耐心再等四年!」主子氣呼呼地拍椅而起,目露凶光地掃視全場,彷佛若是有人膽敢勸他等,他就會張牙舞爪地撲過去嘶咬。
青虎看他這副德行,沮喪得想要嘆氣,但表面上仍維持著平和的笑意。
「沒耐心等下去,就得想法子把絆腳石給除掉。」
「除掉絆腳石?」主子目露興奮的神采,總算說了他想听的話。
「你會選擇在今晚的壽宴上動手,不就是以為最大的阻礙,如定國公正好偕同妻子回故里祭祖,寧國公隨侍在行宮保護太上皇,三大高手有兩大高手都不在現場妨礙。至於太後,因與太皇太後同席,離皇帝的席位有一段距離,必然是鞭長莫及。花朝人在殿下待命,等到他警覺舞姬里有人搞鬼,也來不及阻止。卻萬萬沒想到還有個趙貴妃呀……」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提這件事?!」主子自齒縫里一字一字地擲出,對於過去的失敗他實在不想要再回首了,偏偏青虎總愛踩他痛處。
「這很重要喔。」青虎提醒他,「我說的絆腳石就是趙貴妃和花朝。你也看到了,這兩人配合得多好,一左一右,形如門神,想殺皇帝就得先踩著他們的尸體過去,不然就會成為被他們踩的尸體!」
「你說得沒錯。只要趙貴妃和花朝一日在小皇帝身邊,我們根本沒機會暗殺皇帝。對對,就這麼辦!」主子一整晚低迷的心情,全都在青虎的建議下消失無蹤,整個人顯得精神了起來。
那雙時而銳利如鷹、時而貪婪如狼的眼眸興奮地環視著自己幾年來所吸收的忠心屬下,示意他們集思廣益。
「要除去這兩人可不容易。」仍跪坐在地上的庫克一出口便是眾人想說、又不敢說出來的實話。
「庫克……」主子陰沉地喊道。
「屬下……」立刻驚覺到自己的忠言逆耳,庫克臉色驚得青白。
「庫克說得沒錯,要一舉除去花朝和趙千慧並不容易,但這是對一些平庸的人而言,對我青虎來講,卻只要動一下腦筋,借別人的刀一用即可。」
在座的人可沒膽在這時候說他臭屁,每個人都是豎耳傾听,一副誠惶誠恐地受教的模樣。
「青虎大人的話,庫克相信。我這種平庸之輩,哪能及得上青虎大人及主子的智慧。」
這下馬尼拍得恰到好處,主子一個高興,嘴角揚起,語氣溫和了起來。
「庫克,這次的事我就不怪你了。你起身吧。」
「多謝主子隆恩。」庫克又磕了幾下頭,方敢起身,轉向青虎揖手。「大人的借刀殺人之計,可不可以說出來給庫克這種平庸之輩長些智慧?」
「好呀。」青虎冷眼覷了覷他,「可是我剛才說了好些話,口渴了。」
「這是在下的疏忽了。大人來了不少時候,卻沒有奉上茶水。」庫克趕緊吩咐廳外守候的下人準備上等茗茶。
等到熱茶奉上,僕人退下,青虎才在眾多焦急的目光期待下開了尊口。
「你們都知道了當年救走皇帝的小泵娘是趙千慧,就在那一夜,皇帝一行人在趙千慧的保護下,進了尚書府休息,也就在那一夜,開始了皇帝、朝陽公主和花朝與趙千慧的交往。」
「我知道朝陽公主與趙貴妃是閨中密友,卻不曉得兩人是這樣認識的。」主子骨碌碌地轉動眼楮,「趙千慧被封為貴妃前,朝陽公主就常常帶她進宮。」
「莫非皇帝在這段時間與趙貴妃日久生情,後來才會立她為貴妃?」先前被庫克稱為齊大人的家伙插嘴問。
青虎斜睨了他一眼,「是有人與趙千慧日久生情,但那人不是皇帝。」
「我想也是。」庫克附和道。「在下曾听過一個傳言,一直無法確認真偽。听說寧國公曾為花朝向當時已是右丞相的趙政道提親,不久,花朝就追隨定國公出征應西南方的屬國酉里國國王之請幫忙平定該國的內亂,花朝還失蹤了近七個月。經由大人提醒,趙貴妃六年前正值情竇初開的少女芳華,花朝已是個十七歲的俊俏兒郎,自然比起九歲的皇帝更能打動她的芳心。不曉得在下的推測有沒有道理?」
「怪不得你的主子會對你言听計從,你果然有精明之處。」青虎稱贊道。
「在下的精明比起大人和主子,不過是太陽下的螢火之光罷了。」
這個馬尼拍得也太狡獪了!他從來沒看過有螢火蟲白天出來的。青虎翻了翻白眼,沒有點破他。
「也就是說,趙貴妃與花朝有一段情?」主子仍在吸收這個令他既訝異又震撼的消息。「那皇帝不是趁花朝不在,搶了他的心上人嗎?」
「理論上可以這麼說。」青虎語意模糊,「我就想利用這點……」
「花朝也真是的。心愛的女人被人搶了,居然還能一本忠心的保護那個搶他情人的皇帝?他還是個男人嗎?」主子對花朝原本就有一肚子不滿,這下更忍不住開口貶損他的男子氣概了。
「花朝當然得是個男人,這樣我的計謀才行得通。」青虎好氣又好笑地回答。
「你的意思是……」
「我要安排他們重燃舊情……」
「重燃舊情?」主子越听越狐疑。
「正月十八是左丞相趙政道的五十大壽,到時候皇帝將攜貴妃到趙府祝壽。趙家已將趙千慧未進宮前住的小樓擴建,做為皇帝休憩的行宮。」
「這跟……」他想使的借刀殺人之計有什麼關系?主子兩眼仍是裝滿疑惑地看向青虎,一對上他眼中陰狠冷銳的光芒,機伶伶地打個冷顫。
「如果皇帝在那里目睹到他敬愛的貴妃與他視為心月復的御林軍統領朝表哥在床上打得火熱,你們猜想他會有什麼反應?」
「啊?」驚嘆聲再度此起彼落。
「妙呀,妙呀!」主子感到末梢神經也戰栗了起來,這麼毒的計謀他怎麼會沒想到!
「只要是男人,就忍不下老婆紅杏出牆的鳥氣,尤其是被視為天下至尊的皇帝!只要想到他會在承受被背叛的羞辱的盛怒之下,親自下令殺了花朝與趙貴妃,我就……哈哈哈……一個是他的愛妃,一個是他視為至親的朝表哥,天真那家伙不氣瘋才怪!炳哈……」
「可是……要怎麼做?」庫克傷腦筋的說,青虎最好別告訴他,計策他已經想好了,執行就交給他做這種話。
「你放心。」青虎朝憂頭結面的庫克溫和地點了下頭,「這件事由我負責即可。」
「啊?」
真的可以嗎?就算不可以也沒關系,反正失敗也輪不到他被人罵就好。
庫克遂安心、開心、熱心地贊同起來,靜寂、隱秘的院落頓時一片和樂融融,一掃之前的陰郁憂悶。
☆☆☆
左丞相府連續幾日都是冠蓋雲集,賀客盈門。
事實上,從上個月下旬開始,送禮者便絡繹不絕,皇帝在前一天也以女婿的身分贈以牛、豬、羊各五十日,酒五十壇,壽面五十石,壽桃糕五十對,各地送進宮的鮮果五十籃,以及親筆書寫「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的壽聯一對做為賀禮,並在午後御駕親臨左丞相府祝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