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這麼講,可若若每次只要感冒,氣喘便會格外嚴重。以往緗綾除了在學期間因上課的關系必須把愛兒交給到府照顧的保母看護外,都親自哺育,在她小心的看顧下,若若的氣喘病一直得到控制。
大學畢業後,她在家里闢了個工作室從事珠寶設計工作,並聘請保母到家里看顧若若。可若若年紀越大,越粘人,擔心他會闖進工作室里搗蛋,緗綾和丈夫商量過後,將四歲的若若送到附近的幼稚園。她還不放心地將若若治氣喘病的噴劑交給幼稚園園長,以防萬一。
兩個月來,若若的適應情況都很好,沒想到今天會忽然氣喘發作,連藥物治療都無效,讓緗綾心急如焚。
她趕到幼稚園時,發現若若有間歇性的呼吸困難、喘鳴、胸悶。以及咳嗽這些病狀。他因生理上的不舒服而哭鬧得厲害,將一張小臉都哭得發青了。緗綾見情況不對,急忙送他到醫院,找主治醫生。
醫生立刻施予必要的急救措施,等若若的氣喘癥狀緩解後,已是半小時後的事了。
「這是感冒引發的氣喘。蕭太太,若若有發燒的癥狀,氣喘的情況仍很嚴重,我建議他留在醫院察。」
「好。」緗綾急得六神無主,只能听任醫生安排。
項鵬到紐約去了,要好幾天才回來,緗綾考慮著是否要打電話告訴他這件事,最後還是作罷。
最近這些日子來,項鵬為生意上的事焦頭爛額。有幾筆投資,緗綾勸他罷手,他卻固執己見,使得原本穩定成長的飾品公司也受到連累,資金有些短細。
緗綾不清楚情況有多嚴重,項鵬告訴她,這次去紐約是為了談妥一筆大生意,若進行順利,他們不但可以渡過難關,還能賺進豐厚的利潤。
但她想要的,從來不是賺錢,尤其是此刻,她好希望丈夫能陪在她身邊,她就不會如此慌亂,不知所措。
緗綾有種哭泣的沖動,但身為母親,她沒有脆弱悲傷的權利,只能堅強起來。
她也考慮過要打電話給項鵬的祖母,可自從兩年前項鵬的祖父過世後,老婦人在深受打擊下,身體並不硬朗,她不想讓她擔心。
現在只有靠自己了。
雖這麼想,緗綾的眼淚仍忍不住落了下來,著若疲累睡去的蒼白小臉在她的視線下顯得模糊。
她可憐的孩子,緗綾的心房像一只無形的手用力掐住,好難受。
這樣的煎熬什麼時候才可以結柬?孩子,快點好起來吧。
緗綾的祈禱並沒有靈驗,若若因為支氣管發炎,使得氣喘更嚴重,被送進加護病房,兩天後,狀況才穩定下來。
這時候的她、已是心力交瘁,在若若睡著後,她讓特別護士照顧他,打算回家洗個澡,整理幾件衣物再過來。
時間是夜十點左右,緗綾回到位于十六區的家。這一帶是巴黎著名的高級住宅區,白天會來打掃、煮飯的管家已經下班,華麗寬敞的房子此刻應該是空無一人。
所以,當緗綾開門進來,听見屋子居然有某種奇怪的聲音,空氣里混雜著未及散逸掉的酒液和香水的味道,不由渾身一僵。
那是——
交錯的喘息和申吟似有若無的傳來,緗綾感到頭度發麻,不需費力就能想像出是怎麼回事了。
這種聲音對她這樣的已婚婦女並不陌生,尤其是有項鵬這麼熱情的丈夫,夜夜春育是常事,在他的索求下,她總是無法自主的逸出嬌吟。然而,一旦這種聲音不是由自己發出來,听在耳里便有種格外刺耳、驚悸的感覺。
循著聲音走進屋內,緗綾發現聲音是從主臥室半敞的門內傳來,思緒更形混亂。
怎麼可能?
不樣的感覺籠罩向她,緗綾的兩腿忽然沉重得像鉛塊,舉步艱難。她有種想逃的沖動,至于為何要逃,她並不確定,只是驚恐地瞪視著那道門,仿佛里面正蟄伏著可怕的怪物,等在那里要傷害她。
逃吧……只要不進去,就傷害不了她。但真的傷不了她嗎?因疑心而起的焦慮比任何利刃都要傷人。她咬緊牙關,終究還是走進主臥室。
服前的畫面引發了她最激烈的情緒!
震驚、不信、憤怒、羞辱、悲痛……如山洪爆發,從受傷的眼眸,緊澀的喉頭飛沖而出。
淒厲的叫聲尖銳地回蕩在室內,仿佛可以撕裂人的耳膜,扯痛人的靈魂,正在床上翻雲覆雨的兩人被這叫聲嚇得跳起。
項鵬從渾噩中驚醒過來,那刀刃般的聲音仍在凌遲他的听覺。他緊蹙起兩道眉,意識仍很模糊,但當身上的女人的臉孔進入大腦的視覺區,他見鬼似的推開她,一陣劇烈的痛楚門在腦際,就像有一千個小人同時拿錘子打他。
「噢!」他發出痛苦的呼號。
「蕭項鵬,你怎麼對得起我!」
那從受傷的靈魂發出的淒啞叫聲,激起了一陣驚駭竄遍他全身,緗綾悲憤欲絕的狂亂表情瞬間佔據了他的視覺,項鵬體內的酒意全醒,有種世界末日來臨的絕望感覺。
「緗綾……」他甫發出粗啞難辨的嗓音呼喚,便見他的妻子驚跳著後退,一個旋身往門外跑。
項鵬只知道他不能讓她就這麼走掉,顧不得宿醉的頭痛,像一支張滿弓射出的羽箭,一把推開擋路的女人,幾個箭步追上緗綾。
「別踫我!你這個混球,別用你的髒手踫我!」她狂亂的打他、罵他。「在我為若若的病發愁時,你竟敢……竟敢……」
「你听我說……澳!」差點被她踢中命根子,她還真是不留情!
項鵬忍受著她花拳繡腿的攻擊,終于成功地箝制住地。
「放開我,你這個混球,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她的世界在瞬間崩潰,緗綾可以清楚听見自己撕裂的聲音,那是比生產的痛苦還要教人難以忍受的,把她的心撕成一片片,又一片片……
「惡惡……」反胃欲嘔的沖動猛然襲來,緗綾胃內及消化的晚餐涌出喉頭,全數吐在項鵬身上。
強烈的酸腐氣味彌漫在空氣中,項鵬的詛咒聲中,摻雜著女性的驚呼。
但緗綾什麼都無法管了,連日來的疲累,與剛剛承受的打擊,榨于了她所有的力氣。她眼前一黑,跌進了黑暗里。
coo
意識是清醒的,她寧願沒醒,即使暈沉著閉起眼,仍可以感覺到周遭發生的事。她听見項鵬著急的呼喚,知道他將她抱到浴室,調暖水流清理兩人身上的污穢,換上干淨的睡衣,放倒在……
不,不……她不要躺在這張床上,就算拼盡最後一分力氣池不要躺在這里!
「緗綾,你別這樣……求求你……」
她不理會他,掙扎地跌下床,往門口爬去。
「好好,我知道你不要在這里,我帶你到別的地方。」
最後是他的話說服了她,實際上她也沒了力氣,就這麼軟癱在他的臂膀中,任他抱起。
「你還在這里做什麼?」來到客廳,看到不速之客仍在,項鵬眼中有著惱怒。
「Alex,親愛的,這是你對姊姊該有的態度嗎?」
「你……」
緗綾霍然睜大眼,她像是此刻才看清楚和項鵬合演那場床戲的女人是他的繼姊Sandra。天呀,她又想吐了!
她急忙掩住自己的嘴。
「放我下來。」她悶聲道,眼眶干澀得好難受。
在這種時候,她竟一滴淚也流不出來,緗綾為自己覺得好悲傷。
「緗綾……」
「放我下來!」
在她的堅持下,項鵬只好把她放在客廳的沙發上,乞求地蹲在她身邊。
「你冷靜點,听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