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百份之二十中的絕大部分,仍可以讓挑剔的審美者找到瑕疵,惟有不到百份之一的美人,能讓人——尤其是同性中的美人由衷贊嘆,承認她是美人中的美人。
依隻認為自己是屬于美女中的百份之二十族群,但比起眼前這位美人中的美人,她就像路邊一株不起眼的牽牛花!
人家是空谷的幽蘭,嬌艷的玫瑰,高貴的牡丹,出水的芙蓉……總之,所有文人雅士公認最美的花都拿來形容她,還是難以說盡她的美。
那娉婷優美的體態,秀色可餐的姿容,魅惑入骨的風情,無論是遠看、近看,左瞄、右睇,從腳挑剔到頭,還是從頭檢視到腳,再用放大鏡鉅細靡遺的看一遍,依然是美呀。
滴溜溜的嬌眼,青簇簇的蛾眉。滿眶秋水逐人來,兩點春山描不就。
哎,活月兌月兌是戲曲「浣紗記」里的西施嘛。
單樣貌就迷煞人,遑論她的神韻、氣質,簡直是生來讓人膜拜頂禮的天仙。
貌美、體態美、骨秀、神秀,這樣上天入地難得一見的大美女,竟被程羲當成情婦狎玩,還有天理嗎?愛美成痴的依隻,不禁痛得想捶心肝。
這一生,最見不得美被糟蹋了!
舉凡世上的美人、美景、美食、美術……都能擄獲依隻的芳心,但前提是,能達到她挑剔的審美標準。
一旦獲得她全心靈的感動,赴湯蹈火,也要維護個周全。此刻,她就是這種心情。
近距離注視下,越發姣好的面容,是她眼中美的極品。看著那粉女敕粉柔、白哲賽過冰雪的肌膚,在眼前逐漸放大,細致的肌理尋找不到毛細孔,找不到黑斑、雀斑、黑痣之類的,只有一層泛起的薄暈,如搖曳的芙蓉花正在對她招呼著——你可以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啊,多麼美妙的召喚呀!她當然是欣喜的靠近、靠近、再靠近……「啊?」
櫻唇微綻,露出珍珠般小顆粒的貝齒,輕吟出微嘎的輕呼,光一個字,就足以攝人心魂,就連那迷人的氣息都清新的如蘭花綻放,令依隻全身酥麻,指下的觸感軟綿如入口即化的冰淇淋,這一刻的心醉神迷,讓她好想湊上前咬一口,嘗嘗那滋味是不是就像觸覺一樣的棒。
「你……」美人兒驚慌失措的避開湊上來的唇。
這人怎麼這樣?先前看她走過來時,只覺得她模樣可愛,純真無害得如嬰兒,也就沒有提防。沒想到她站定在她面前,可愛的臉龐朝她越俯越近,伸出指頭模她也就算了,怎麼連那張小嘴也嘟過來,轉眼間變成撲羊的惡狼了!
最近傳出清大女生宿舍闖入女狼,該不會是她吧?
丁鈴害怕了起來。
第三章
「我……我沒有惡意……」就差那麼一點點!可借之余,依隻微微的漲紅臉,一雙漂亮、慧黠的眼眸里盈滿受傷的情緒,語氣結巴又可憐兮兮。
丁鈴于心不忍,連忙道︰「我沒有怪你,只是……」不習慣被女人非禮呀!
「我知道自己的行為讓人誤會,可是……」依隻嘟著櫻唇,委屈的為自己辯解,「我是個愛美成痴的人,姐姐的……」雖然她看起來很年輕,但估計應該比自己大一些些吧?心里安了些,她接著說︰「美麗令我食指大動……啊,我不是那個意思啦,」怕她以為她是食人族,連忙進一步解釋,「我是說姐姐的皮膚真好,綿軟得好像入口即化的冰淇淋,我一個忍不住……總之,對不起啦。」
雖然說來說去,還是將她比喻成美食,但她打恭作揖的可愛表情,足以讓人火氣全消,何況她的話是那麼甜蜜,身為被稱贊的人,丁鈴更不好意思生她的氣了。
見那張粉色生香的嬌臉漾出一抹淺笑,水盈盈的眼眸里流露出溫柔,依隻只覺得像被一陣暖郁的風兒拂過,全身每個毛細孔都舒服了起來,膽子也大了。
「你好,我叫蔡依隻,姐姐說不定听過我的名字。」
豈止听過,簡直是……丁鈴心神大亂。當蔡依隻只是程羲嘴里的一個名字時,她可以不理。但當她由名字變成一個活生生的人站在她面前,就不得不面對現實了。諸多不曾設想過的情緒在心海里形成風雨,頓時讓她不知所措。
反觀那雙正滴溜溜的在她臉上打量的圓黑眸子,閑適的流轉著一抹慧黠,而剛剛吐出那個驚嚇到她的名字的兩片櫻紅粉潤的唇,仍噙著甜美笑意,溫和得嗅不出敵意來。
她知道她跟程羲的事嗎?
不知道吧?如果知道了,還能這麼氣定神閑嗎?
如果不知道,為什麼又說她會听過她的名字?
反來覆去猜想的同時,陣陣不安籠上心頭,反映在那雙清澄如水的眼眸里,讓依隻一目了然。
真是讓人傷腦筋呀。沒想到自己才露面就嚇著她,這麼單純的人,怎會是當情婦的料?今天要是換成個心機重、盛氣凌人的未婚妻找上門,她要怎麼應付?想到這里,依隻就為她捏一把冷汗,心里的疼惜更甚。
「我們有個共同認識的人。」她刻意放柔音調,微偏過頭,目光看向好幾個桌位外,三名探頭探腦的少女。「她們是我的朋友,那個留了一頭短俏、帥氣的發型的,是程羲的表妹方書雅,她說見過你。」
丁鈴跟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看起來有點面熟,可……她承認自己認人的技巧有點差,要不是依隻提醒,與她僅有一面之緣的書雅,大概會被當成路人甲晃點過去。
「好像見過。」她低聲回應,不安的眨動髻翹綿密的睫毛。
所以她是來興師問罪的?
「其實在書雅說出姐姐跟程羲的關系前,我昨晚就知道姐姐在程羲心里的重要地位,便一直很好奇是怎樣的天仙美女,能讓程羲如此在意。所以當書雅認出姐姐來,我才會唐突的過來想認識姐姐。說到這里,人家站得好累喔,可以坐下來嗎?」
她撒嬌的姿態讓丁鈴無法拒絕,只能點頭。
「請坐。」
「謝謝姐姐。」她喜孜孜的綻出可愛的笑容,拉開椅子坐下。
精致的下午茶餐點這時候被送了來,依隻眨巴著眼看著侍者在美麗的骨瓷茶杯里注入冒著蒸氣的茶液,一股清新香甜的氣息撲鼻而來,嘴里的津液不斷涌出。
很好喝的樣子耶!
丁鈴被她吞口水的模樣逗笑,盤踞在心頭的不安消散了些。
「這是菩蓮茶,由燕提子和蓮花泡成的,要不要喝一杯?我請他們再添個杯子。」
「好呀。」糟糕,答應得太快了。為了保持優雅的淑女風範,依隻只好亡羊補牢的加上一句︰「如果不麻煩的話。」「不會。」她溫雅的彎起嘴角。
依隻當然曉得不麻煩。
看那名男侍者一副想隨侍在側,等著被吩咐的模樣,叫他拿個杯子來,不過是給了他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來看美人,哪還會嫌她們麻煩呢?
不到一分鐘他就拿了個同款式的杯子回來。若不是該倒的茶也倒了,該加的水也加了,再找不到可以做的事,只怕還要硬賴下去。
不相干的閑雜人終于走了,依隻邊啜飲著清香的菩蓮茶,邊欣賞身旁活色生香的大美女,可謂是心滿意足。然而,她是心滿意足,丁鈴卻沒有同感,胸腔里像放了座翹翹板般上下不停。
她來找她,是想跟她攤牌,要她離開程羲嗎?
連續劇都這樣演,小說里也有類似的橋段,正牌未婚妻找上情婦,或盛氣凌人的用隆勢壓人,再丟一張面額可觀的支票……丁鈴秀眉微蹙,忍不住想,如果由她編寫情節,該讓未婚妻拿出面額多大的支票,才具有戲劇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