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該是確定的時候了!她撫著小骯,心頭漾起一陣甜蜜。孕育在子宮里的小生命足以將所有的不確定和恐懼趕跑,這是她和子靖愛情的結晶,有了他,兩人的愛情將完整,再沒有恐懼和疑惑。
「我在家等你。」她說,這種事總不方便在公共場合說吧。
子靖感到意外,聲音有些激動,「你是說……」
「等你喔。要快點回來,我有事情……跟你說……」說到後面,語氣倒顯得羞澀。
「好。我盡快回去。」
「一會兒見。」’
「一會兒見。」
幣上電話後,曹璇的心情很輕松,原本打算招輛計程車到子靖的公寓,但當她抬起手,視線猛然看到路口的標示,隨即放下手。
她忍不住揚唇輕笑了起來。
原來從她站立的路口,到子靖公司所在的商業大樓只有三個十字路口,走路不到十分鐘就可以到。
她忽然有了另一個主意,雖然懷了身孕不能做劇烈運動,但散個小步應該無關緊要。她會走慢點,相信肚子里的小寶貝明白她想早點見到他爹地,宣布好消息的心情。
曹璇安步當車的往目的地前進。她今天剛好穿了雙舒適的低跟皮鞋,極適合走路。她邊散步,邊隨意參觀仍在營業的商店,走到子靖公司時,約是十五分鐘後。
子靖和欣荷經營的公司承繼丁凱在世時的規模發展,八年來已從中小企業,擴大成全方位投資的大公司。六年前,他們斥資完成這棟地下兩層、地上十二層的建築物,一到六層用來租賃,七到十二層做為自用的辦公室。
進電梯時,三名婦人怒氣沖沖而出,曹璇雖然覺得奇怪,也不以為意,仍然乘電梯到總經理辦公室所在的十樓,這里是業務部的重鎮,大辦公廳里仍有燈光。
「總經理去董事長辦公室了。」加班的職員告訴曹璇。
「謝謝。」她甜甜一笑,沒想到子靖的動作那麼快,以為他還要忙上一會兒,他卻迫不及待下班了,是急著跟她見面吧?
心情雀躍的再度走進電梯,欣荷的辦公室在十一樓,幾秒鐘後,曹璇走出電梯門。
董事長辦公室門微微開著,門外的秘書室空無一人,一陣模糊的低泣和說話聲傳來。曹璇感到奇怪,走近門口一看,頓時覺得胸口發冷。
子靖擁抱著傷心正濃的欣荷,喃喃說著話。這一幕格外的刺心,曹璇只覺得天旋地轉,好像所有的惡夢都成真了。
「噓,別哭了,我在這里,沒有人可以再傷害你了……我會保護你……」
情真意摯的低語甜蜜的沁人肺腑,但听在曹璇耳里,卻像一支支淬毒的箭般傷人。那些潛伏在意識深處、深深植人體內的恐懼,撲掠而出,準確的擊中她的痛處。自己好像是暴風雨中心的一艘破船,在風雨侵襲下,不斷打旋,任絕望一寸一寸的將她淹沒。
子靖後來又說了什麼,她全都听不見,眼中只看見他溫柔的表情,那是針對他懷中擁著的佳人,而不是她!
疑懼千折百回的自時光隧道涌出,子靖的痴,為欣荷憔悴、消沉,夢魘般的重新壓向她胸口,她還要再經歷一遍嗎?這次,她有半點勝算嗎?
她感到全身都好冷。
風雨淒淒,阻隔了她的視線,再找不到前進和回頭的路,那條通往桃花源的路呢?幸幅明明一伸手就可觸及,為何一個恍惚,她連方向都迷失了?
迷迷糊糊中,她走出了毀她夢想的傷心之地。外頭天氣晴朗,一彎明月朗朗的掛在藍色的天空,炎炎的夏風撲面而來,她在風中打顫,心底的風雨蕭蕭的狂吹,將一片好深、好黑的愁雲慘雨籠罩向她,使得朝前跨越的每一步都沉重得難以舉起。
好累,好累。體內像有某種東西在崩解,暖熱的液體不斷的涌出。好累,好累,但她無法停下腳步,仿佛如果不繼續這麼走著,她就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
好累,好累……
「啊……」
一聲驚叫刺入她茫然的意識中,她本能的朝聲音看過去,發現一對情侶正指著她,臉上有著驚恐的表情。
「血,她流好多血……」
風雨如晦,曹璇忽然覺得眼前黑暗,即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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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我送你回去嗎?」和欣荷來到地下一樓的停車場,子靖深黑的瞳眸里放著柔和的光。
「我沒事。」欣荷搖著頭,「把你的西裝哭得亂七八糟,我已經夠不好意思了。對不起,子靖,讓你看到我最悲慘的一面。」
「為什麼這麼說?」子靖眼中充滿對她的憐借。「表哥臨終之前,囑咐我要照顧你們母女,我卻讓你受到這麼大的委屈,我才覺得汗顏呢。以後你不要去參加應酬了,我跟業務部的人會應付。」
「沒必要。」欣荷再次搖頭,「不過是偶發事件,我相信…」
「今天是偶發事件,但將來呢?」他銳利的看向她,「我們不確定會不會有另一個失去理智的女人跑來指責你破壞她的家庭。欣荷,你貌美年輕又守寡,難免引來是非呀。」
「難道你也認為我……」紅腫的眼眶再度升起淚霧,她硬咽的問。
「我當然不會。」子靖趕緊道,「可我們不知道還會不會有另一個自作多情的家伙為了追求你,連妻兒都不要了!這種事情絕對不是你的錯,但承受壞名聲的卻絕對是你。欣荷,這世界對女人並不公平,知你愛你的親友,當然都清楚你的為人,但其他人卻不管是非,只想看熱鬧。欣荷,我受表哥之托,不能讓你再受一次這種委屈。」
「子靖,我感謝你,但我們都管不了其他人怎麼想。就算我以後都不參加應酬,這種事還是有可能發生。而且老實講,我參加的應酬本來就不多,每次又多半有你作陪,這種事還是發生了……我,不想逃避,因為逃避就等于我在心虛、默認,我要向大家證明,我不是招蜂引蝶的蕩婦,也不是克夫的女人……」
說到後來,她聲音哽咽,闖進她辦公室指責她的女人們說出的最惡毒的話好像還在耳邊回響。她不是,丁凱不是她克死的……
「欣荷……」子靖為她心疼,輕拍著她的肩。「不要在意那些不懂你的人講的話,那些都不是真的。」
「我知道。」她感激的看向他,溫紅的眼眸里有著強裝的堅強,啟動電子鎖打開車門。
「真的不要我送你嗎?」子靖仍然不放心。
「我沒事。」她坐進車內,朝他揮手。「明天見。」
「明天見。」子靖也朝她擺手,站在原處目送欣荷的車駛遠。
他低頭看了一下手表,發現已經超過八點半了。
糟糕,曹璇一定在家里等得不耐煩了。她好像有什麼話要跟他說,還破例的願意先在家里等他。
子靖考慮了一下,決定先撥電話跟曹璇說一聲。他掏出行動電話,但家里的電話響了好幾聲都沒人接。咦,曹璇不是應該在嗎?他納悶地掛斷電話,改撥曹璇的行動電話。
鈴聲響了三次被人接起,他還來不及說話,听筒里傳來陌生女人的聲音。
「喂?」
他怔了一下,「對不起,我找曹璇,她……」
「您是曹小姐的朋友嗎?這里是XX醫院,曹小姐
「等一下,你說你那里是……」他腦中有短暫的空白,一抹驚疑攫上心頭,曹璇怎會在醫院?
听完電話彼端的回答後,子靖焦急的鑽進自己的車,發動引擎。
彼不得會違反交通規則,他一路風馳電掣的來到醫院,問明曹璇還在恢復室,急急的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