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他的到來,那雙笑意盈盈的明眸往廳口方向看來,乍驚半喜的情緒流蕩在她眸光里,宇庭胸口一陣灼熱,大步的朝她走近。
「宇庭,你回來了呀?馥兒為我做了很好喝的菊花蜜凍飲喔。」詠菡招手要兒子過來,表情愛嬌。
「冰箱里還有,我去拿。」桂馥很自然的起身。
「我也去。」他急忙跟在她身後,引起詠菡的瞠目。
苞著她來到廚房,宇庭挫敗的發現寬大的空間里還有別人,想跟桂馥說悄悄話的如意算盤破滅。兩名幫佣在莊士瑤的指揮下將準備好的萊肴端上桌。
「喝看看。」
甜柔的聲音朝他飄來,桂馥在他忙著沮喪時準備好飲料。晶瑩剔透的水晶杯里盛著的菊花蜜凍飲,搭配金色的吸管,看起來很好喝。
就算不好喝,在她晶亮的眼眸期待下,宇庭也會一飲而盡。
「好喝。」
味道比他想象得還要美味,甘甜的沁涼摻著淡淡的桂香,將體內的燥氣都趕跑了。
「是馥兒親手做的嗎?」
別馥手臂上的寒毛豎了起來,別人喊來十分自然的兩個字,從那兩片優美的唇瓣吐出來竟令她生出一種奇怪的暈眩感,心跳和呼吸都急促了起來,一股奇異的電流流遍全身。
「怎麼了?」
他俯低的臉帶來一陣灼熱的氣息,淡淡的胭脂自她頰面擴散版圖,桂馥靦腆的一笑。
「飯萊準備好了,我們去吃飯。」
看出她有意逃避,宇庭有些不高興。但眼前的狀況並不宜追根究柢,只好由著她去。
吃飯時,宇庭看著滿桌的佳肴,忍不住問︰
「這些都是馥兒做的嗎?幫我們做萊的廚師呢?」
「你是指林師傅嗎?」桂馥淡淡的接口。「他到中心去了。因為我跟他說會過來嘛,所以師傅在做好主萊後,就到中心視察。他擔心他一不在,那些助手會做不好。」
「是呀。林師傅原本是為研究人員做料理的,因為我們來這里,他才放下那邊的差事。」詠菡歉疚的道。
「陳姨,您別在意。其實那幾名助手跟著師傅有好幾年了,足以獨當一面。是師傅不放心,才要過去看。」
「謝謝你的安慰,馥兒。我想,在林師傅眼里,馥兒的廚藝一定比他們都好,才放心讓我們吃馥兒煮的萊呀。嗯,這道桂菊花瓣鮮蝦沙拉調配得真好,我好久沒吃到這麼好吃的沙拉了,果然很開胃。宇庭,你嘗得如何?」
「當然好吃啦。」他急忙附和,毫不吝惜的放射出可媲美高壓電的電流來表示他的贊美。
別馥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羞怯的直低頭。
「馥兒,別不好意思。好就是好,像宇庭,人家贊他時,他都很有自信的接受,不會有任何不好意思。」
「媽,您是拐著彎說我厚臉皮嗎?」他似笑非笑。
「呵呵,」不曉得是不是甘菊料理帶來的效果,詠菡的心情特別好,和兒子抬起杠來。「我以為你不知道呢。」
「媽。」宇庭這下倒有點啼笑皆非了。
詠菡也不逗他了,饒富深意的轉向桂馥道︰「馥兒,我記得你母親是不擅廚藝的。」
「是呀。所以在林師傅來了之後,爸可輕松多了,以前都是他煮飯。」
「那你怎麼有興趣跟著林師傅學做萊呢?」
「大概是我遺傳爸爸比較多吧,不排斥進廚房。我六歲就跟著林師傅學做萊喔。我常在想,如果不當醫生,說不定可以考慮當營養師,設計出好吃又營養的料理來。」
「還是當營養師好了。你的膽子那麼小,不可能突破解剖那關。活的生物不敢踫,我想死尸……」
「喂,我們在吃飯那。」詠菡瞪向口沒遮攔的兒子,轉向桂馥安慰。「馥兒,別理他。很多事要遇到才曉得自己是不是做得到。」
「沒關系的,陳姨。杜大哥的話,其實我都想過。」
她幽悒的一笑,很清楚自己的中醫還不夠,「我要像爸爸一樣學貫中西,中學為體,西學為用。」
好崇高的理想喔!
宇庭吞下到嘴的冷笑,不知為何,面對桂馥時,他想到的是保護她,逗她開心,而不是澆她冷水。
「既然你這麼想,我相信你辦得到,馥兒。」
「真的嗎?」
听他這麼講,她的表情亮了起來,晶燦的眼眸里似有萬丈光華。
「當然啦,馥兒。」看到她開心比什麼都重要。
「謝謝你。」
她的眼眶濕潤了起來仿佛他的贊同對她有多麼重要,氤氳著水舞的名眸美得令人屏息。
宇庭的心頭淌流著溫郁的情懷,有種但願時光能停留在這一刻的美好感覺。品味著桂馥精心做的料理,看著她發自內心的喜悅笑靨,听著她的笑語升起回落,還有比這刻更接近幸福嗎?
幸福?他有些迷惘。之前從未認真想過這兩個宇,為何面對馥兒時,自然會想到?他沒有多想的時間,因為馥兒接下來的笑容,讓他只能忙著欣賞、感受,再沒有余裕思考。
☆☆☆
時間過得好快,或者該說跟馥兒在一起的時間過得好快,轉眼間,一個月了。
回頭佔看消逝的一個月,宇庭有種驀然的驚心。
以為陪母親待在山間的歲月會很無聊,至少,他原本是認定只能在電腦前搜尋他所要的資料,將未完成的碩士論文趕出來。沒想到認識馥兒之後,他腦子里裝滿她的倩影,哪里還有心于論文呀。
每天就想著要見她,而馥兒也沒教他失望。放暑假的這段期間天天往別墅這里跑,來找林師傅,陪伴他母親,就是不為他。
沒關系,憑他的手腕對個小丫頭會有多困難!在氣得牙癢癢時,他每次都能逮到這個害羞又調皮的小仙子。林師傅有太多事要忙,母親要睡午覺,剩下來全是他的時間。把她捉到書房,假意說要教她電腦;賴在廚房,在眾人狐疑的目光下,央著她學做萊;巴著她,要她帶他游覽附近風光……總之,理由是找不完的,她根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但為什麼除了偶爾偷親到她女敕柔的臉頰,牽牽她的小手外,他什麼都沒做?
明明很渴望再度捕捉她甜香濃郁的小嘴,重溫那天下午的旖旎溫存,但每天看到她時,只覺得她的微笑似清風拂來,眼眸比陽光還燦爛,聲音似仙樂飄飄。仿佛只要傾听她,或是喚著她如星、如鑽石般的名字,看著她眼中為他說的每個字、做的每件事進射出的火花,便快樂得像要飛上天了。
可看不到她時,難以忍受的空虛便忽然升起,在他體內如火如荼的折磨。夜來夢中,聞嗅間總有一縷香,是摻雜著、要他命的那種,鑽進他的鼻孔,鑽進他的血脈,鑽進他的四肢,熔進他周身的神經,且向兩腳分立處肆虐……激起如山洪急湍般的,在他猝不及防下泛濫成災……
就是頭一次看黃色書刊時,也沒這麼丟臉過,況且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柏拉圖了?他明明想要的更多呀。
或許就是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讓他決定不能再繼續下去。這天,佳馥同往常一樣來到別墅,趁母親午睡,他拉她到一旁,指著早準備好的提籃。
「我們去野餐。」
「啊?」
她驚愕的瞪眼。倒不是被野餐兩個宇嚇到,更不是怕跟他獨處。這一個月來,兩人獨處的經驗太多了。
令她忐忑的是,杜宇庭冷峻而熱烈的目光里的咄咄逼人,冰冷中有著堅持的態度,那種不準她拒絕的強悍,讓她本能的意識到危險。
就在她膽怯的想搖頭時,他的表情突然變了。咄咄逼人的強悍被懇求似的渴望替代,臉上的冰冷也透著一種隱隱的熱量。當她再次對上他的眸,從他深邃如井的眼中讀到的款款柔情,使得胸口有種熾燙的窒息感蔓延,她無法移開眼楮,只能看著他,忘記了剛剛意識到的危險,忘記了她的拒絕,傻傻的任他牽起自己的小手,就這麼給牽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