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她停頓下來,不明白向來招待新客戶的作法,遇上宋奕麒卻變得有些……呃,復雜了起來。
「我是說,如果你不趕時間,我……」天哪,她到底說什麼呢?靜儀難為情的紅了臉。
「我不趕時間。」幸好奕麒及時接口,解除了她的尷尬。
「呃,好,那到我辦公室坐好了。」她攤了攤右手,做出請的姿勢,領著他拐過一個彎,登上二樓,邊走邊問︰「你
要喝咖啡嗎?我們有美式咖啡,還有Espresso,還是喝茶?」
「不麻煩的話,請給我一杯Espresso。」
「當然不麻煩。」在邀請他進辦公室之前,靜儀轉頭向助理交代,「林,來杯Espresso。」
「是。」正在影印資料的圓臉小姐,微笑地去泡咖啡。
進入靜儀的辦公室,除了典型的另家具,最明顯的就是—張海綠色的長沙發,以及一整櫃與汽車有關的雜志,連沙發上也擺了一本。
「不好意思。」她手忙腳亂的把雜志拿開,請他坐下。
「很少有女性在這行工作。」他以閑聊的語氣道。
「不會呀。」她困惑的揚起一道眉,「我們廠里就有好幾位女同事。」
「我不是指總機或是會計之類的。我的意思是,像前天的情形,你可以不動用機具,就把我的車輪從水溝里弄出來。」
「我不一樣。」提到這個,她就忍不住眉飛色舞。「我從小就在修車廠長大,看多了,自然會嘛。」
「在修車廠長大?」他玩味著她的意思。
苞他這麼一聊開,靜儀先前緊張的情緒松弛了不少。
其實她沒必要窮緊張,兩天前她不是還覺得他和藹可親,沒有架子嗎?
「嗯,這車廠是我父親經營的,不過那時候規模沒那麼大。我從小就跟前跟後,幫他遞工具之類的,十歲時已經會換輪胎了。」
「可你是女孩子呀。」想到小小的她,混在汽車修理工中,奕麒心里就微微的感到疼痛。那年齡的女孩該是被人捧在手掌心里呵疼,而不是做這種粗工。
「女孩子又怎樣?」一雙深黑的瞳眸里閃射出不認輸的光芒,優美的菱唇倔強的緊抿著。「爸爸從不因我是女兒而感到遺憾,男生可以做到的事,我也辦得到,只是要多花些腦筋,找出技巧來。」
「我沒有輕視你的意思,我是……」他訥訥的不知該如何解釋心底對她的疼惜,只能借由溫柔的眸光默默的傳遞心中的憐意。
靜儀被他的目光看褥心地狂跳,害羞的轉開眸,隱約中,似乎明白他眼中的情意。
是那個意思嗎?她正志的猜疑著時,助理端了咖啡進來。
濃烈的香味沁人脾胃,當那杯浮著一層金黃泡沫的純黑咖啡被端到面前,奕麒喃喃的道謝,小助理微微紅了臉頰的退出辦公室,他望向靜儀。
「你不喝咖啡嗎?」「也不是,只是這會兒喝,晚上準興奮的失眠。」她老實的道,「不管是任何咖啡,對我而言都是興奮劑,那種想睡又睡不著的感覺很難受的。」
「原來如此。」他微一頷首,端起潔淨的骨瓷咖啡杯就唇。
「味道不錯吧?咖啡豆跟機器都是義大利原裝進口的。」
「很道地,跟我在意大利喝的沒什麼兩樣。」他笑著說。
「喔。」應了一聲後,夾帶著咖啡香的沉默便在兩人間蔓延。
靜儀垂下眼睫,覺得他越過咖啡杯上方看來的眼光分外灼熱,敏感的嗅覺除了聞到咖啡的味道外,似乎還有隱微、不細聞就聞不出來的男人味道,那味道不難聞,尤其是混合了咖啡香,倒令她有些微微暈眩了。
「你剛才說……」看出她的不自在,奕麒試圖打開話匣子。「你從小在修車廠長大,十歲就會換車輪了。你對汽車很感興趣吧,書櫃里都是有關的雜志。」
「嗯。」提到本行,靜儀便活潑了起來。「我高職念的還是汽車修理科喔。本來大學也想念相關科系,但我想了又想,覺得大學能教我的,恐怕還比不上從廠里的師傅那里能學到的。而且車廠需要的是合乎時人潮流的做生意方法,所以我補習了一年,考上企管系。」
「原來你是企管系出身的。」
「不過課余時間,我都會到廠里幫忙。所以我是這里的資深工睡,能當經理可不是因為我是老板的女兒。」說到這里,她忍不住驕傲了一下下。
她臉上的表情十分可愛,奕麒揚起的唇角更溫柔、歡悅了,覺得她就像一朵新鮮怒放、嬌妍典雅又帶點俏皮的薔薇花,純真的黑眸里還有抹少女的野性,美得讓人好想擁有。
「對不起,你一定覺得我很煩,說著說著就大言不慚的自吹自擂了起來。」她不好意思的道。
「沒的事。」他深炯的眼眸明白宜示著對她的欣賞。
「你的確很優秀。」
被他這麼一稱贊,靜儀心花怒放,花瓣似的菱唇止不住的頻往上揚,更襯得她眉目如畫,燦美如花。
「在車子方面,我是敢這麼自夸啦。」她爽朗的說,「就像本廠提供的服務一般貨真價實。如果這次你滿意我們的服務,可以考慮以後再給我們服務的機會喔。對了,這里有份明細表,你請看一下。」
她起身到辦公桌拿了一份檔案過來,打開遞到他面前。
「這里有材料費及修理費,每一筆費用都是實實在在的,不信的話,你可以打去同行問看看。」
「沒必要。」他手伸向她,在她不解的眨眼下,綻唇笑道︰「這不是要給我簽名嗎?」
「對喔。」她找了枝筆交給他。
兩人的指尖在不可避免下,微微的觸踫到。靜儀只覺得一道溫熱的電流經由相觸的部位傳導向體內深處,化作難以言喻的滋味擴散向全身,不由得怔怔的瞪視著他。
奕麒眼中有著濃烈的情意,仿佛凝聚著千育萬語要向她訴說,也像一道引力吸引著她靠近。然而,就該她想靠近時,惱人的電話鈴聲響起,像一道無情的雷聲,硬是劈開了纏綿的視線。
「喂!」靜儀撫了撫仍然狂跳的胸口,伸手接過听筒,發出喘息似的聲音。
「嗯,我明白了。」原來是修護廠中心打來的電話,她轉向奕麒,先前的迷亂情緒逐漸沉澱下來。「他們將車子準備好了,可以去取車了。」
「喔,好。」奕麒知道眼前不適合談情說愛,這份動心其實來得並不合乎時機。除了晚上非去不可的宴會外,他明天—早就要飛香港、再轉往上海,五天之後才會剛來。
天哪,五天!想到將有這麼長的時間見不著她,那相思的情緒便泛上眼睫。
靜儀毫不清楚他心情的變化,還俏皮的道︰「如果沒,問題的話,請在請款單上簽個宇。我保證這不是賣身契,
到時候如果你不滿意我們的服務,都還可以再談。」
奕麒扯了扯唇,對她的開朗倒有些嫉妒了起來。
「我相信你。」他若有深意的看她一限,很快的簽上名。
靜儀被他的眼光看得心兒又亂擅亂跳了,若不是還記得自己的職責,可能又要與他相對無語,唯有眼波纏綿了。幸好她記得表弟路特丹的脾氣有多壞,那張嘴更不饒人,尤其他又知道那輛CEFIRO的車主,就是那天讓她舍棄等待她吃飯的全家人,熱心幫忙的男子,說不定還會拿馬表計算他倆獨處的時間呢。
所以,她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想把他給帶到表弟面前,免得那家伙又找機會嘲笑她。
「請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