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丁瀚霖的殺機。」
但到底是什麼呢?饒是兩人智計過人,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別想了,即使我們弄清楚丁瀚霖的動機,也改變不了什麼。李岩……」姚靜的聲音顯得猶疑。
「什麼事?」他挑起一眉問。
「如果你還不困的話,我有事想跟你談。」
見她一副慎重其事,向來鎮定、充滿智慧的眼眸襄有著許多的不確定,李岩納悶會是什麼事,放柔聲音鼓勵的道:「我不困,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我想問你等到所有的事塵埃落定--我是指,丁瀚霖也不會來煩我們了,呂姊姊有了美滿的歸宿,到時候你有什麼打算?」
「打算?」
看他一副根本沒想過的表情,姚靜的心情往下沉。「你該不會告訴我,你想在笑天堡終老一生吧?」
听這語氣好像挺不高興似的,李岩不禁小心翼翼了起來。
「我沒想過。」他如她所料的回答,但緊接著道:「先前一心只想找到殺害先師的凶手,許多事我都不曾考慮。經你這麼一提……」
「你願意開始想了?」她悄悄的生出一抹希望。
「嗯,我會花時間好好想想。」
一听到要花時間,姚靜就頭皮發麻。她可不準他一想就是十年、二十年的,把他們的青春年華都給想不見了。
微微嘟起唇,她嬌嗔的道︰「我要你現在就想!」
「現在?」他傻了吸,腦中一片空白。「可是……你指的塵埃落定還沒個影呢!別說丁瀚霖尚未解決,就說師妹也還沒有論及婚嫁的對象--」
「誰說沒有的!」她打斷他的話,「我會跑來大理,除了擔心你會出事外,也是想找你談談呂姊姊跟我義兄的婚事呀。」
「可師妹與謝師弟的事,不過是你的片面之詞,他們是不是會在一塊還是未定數。」
「我說他們會在一塊,就會在一塊。」姚靜急得快翻臉了。「如果他們成親了,你、你就沒有打算嗎?」
若不是兩人坐在車上,她真想用力跺一跺腳,表達心中的郁悶。這呆頭鵝!還要她說得多露骨才能明白?
「難道你想繼續待在呂姊姊身邊照顧她嗎?」她忍不住骯內的酸楚,又沖出一句。
這下李岩就有點明白了,顯然她是認為如果鍛金有了歸宿,他似乎不應該繼續留在笑天堡。
「師妹若有了歸宿,我自然是……」他看著她,眼神漸漸熾熱起來。「妳想我到哪,我就到哪!」
姚靜幾幾乎乎要歡呼起來,臉上陰郁的情緒全都一掃而光,眉開眼笑地投進他懷里。「你跟我回藥王谷。」
「跟你回藥王谷?」
「嗯,義兄與呂姊姊順利完婚,我就等于完成了家父當年留給我的三道難題。」
「怎麼說?」他感興趣的問。
姚靜朝他淘氣的眨著眼,「要解決家父的三道難題,得系于我那位義兄謝鋒鎏是否能成材。這五年來,他的努力有目共睹,不再是當年只會吃喝玩樂的紈夸子弟,而是有能力管理擎天莊的一莊之主。如果擎天莊與笑天堡能聯姻,擎天莊的實力會更加的強大,不只能守成,還比之前興盛。」
「你認為謝師弟已經有這樣的能耐?」
「當然啦,他可是我一手教的,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他的能耐。加上這五年來,我培養了好幾個忠心耿耿又有能力的幫手,這些人都可以輔佐他。我想,只要幾個月的時間,我就能把一切交接妥當,讓他成為名副其實的擎天莊主人。」
「可還有個丁瀚霖……」
「既然呂、謝兩家能聯姻,就代表家父的第二道難題被我們解決了,丁瀚霖不再是我們的心月復之患。到時候,我就可以快快樂樂的回藥王谷了。」
「這徊……」
見他似乎還有什麼話要說,姚靜沉不住氣的道:「你剛才不是說,只要呂姊姊有好歸宿,我叫你到哪,你就到哪嗎?你不願意跟我回藥王谷嗎?」
「我總得先把笑天堡的事處理妥當。」
「我看李總管能干得很,笑天堡平日的處事,是大事你作主,小事他負責。大事沒幾件,小事倒是多如牛毛,有李總管在,你還擔心什麼?」她不以為然的說。
「可是……」
「可是什麼?你一次說清楚,我全部幫你解決!」
她這副霸道、急躁的模樣讓李岩覺得有趣。其實若不是她一向沉著、堅毅,巾幗不讓須眉,他也不會相處五年仍識不穿她的女兒身呀。
「妳的家人呢?他們是否歡迎我?」他終于問出心中真正的掛慮。
「爹向來對你贊不絕口,娘、外公、外婆都信任我的眼光,你不用擔心他們。」
听起來好像都沒問題了,可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呀。
「你要我隨你回藥王谷是……我又不懂醫藥,莫非要我去那里掃地、端茶嗎?」
「誰要你去做那個!當然是做我的……」理直氣壯的回答陡然一斷,姚靜睜大的眼眸害羞的低垂下來,濃黑的睫毛拍得像受驚的鳥兒翅膀,一張小臉燒得通紅。
「做你的什麼?」他嗓音低啞的問,盡避已經知道答案,仍執著的想听她親口說出。
「做……」她索性豁出去,盡避有些羞人,還是睜開眼楮,定定的看進他眼里,宣告道︰「我的夫君。」
听見她這般赤果果的表白,李岩再忍不住胸腔里奔流的熱情,將她給摟在胸口,急急的俯低唇,模糊不清的喊著她的名,「靜……」
那一字字,隨著他落下的吻在兩人間燦爛生輝,如日、如星、如燈、如煙火、如原始森林的燃燒,如劃過天際的流星,每一個呼喚都是照亮他生命的摯愛,都是他心中最濃烈的情。
只願永遠有資格這樣輕輕喚著她的名,擁著她、吻著她,直到地老天荒。
*****
落日緩緩迫向湖面,才一個眨眼,便以電光石火般的速度沉落下來,留下滿天的霞彩。但當姚靜等人乘坐的馬車奔進滇池畔的擎天莊,最後的殘霞也被夜幕所吞噬,倒是莊里燈火燦亮,似在歡迎他們的到來。
守衛莊門的家丁發現是姚靜回來,連忙往里稟報。擎天莊的萬總管將一行人迎進大廳,上前道:「二公子,您可回來了。查總巡帶人去找少莊主,小的也點齊莊丁,就等查總巡示下,就打算出發了。」
「發生什麼事了?」姚靜警覺的問。
「萬福把一張信箋托人轉交給查總巡,查總巡看了後便召集人馬。這時莊主跟二莊主突然回來,同行的還有二莊主夫人。他們听完查總巡的話,一伙人全出去了。」
萬總管這番沒頭沒腦的話,听得姚靜眉頭緊蹙。她只能勉強猜出萬福托人交給查中野的信箋一定很重要,不然查中野不會緊張的召集人馬。再來就是她義父謝擎天跟她父母只早她一步到擎天莊,另外是--謝鋒鎏和呂鍛金呢?萬總管怎麼都沒提到他們?
腦中閃過一道不好的預感,姚靜冷靜的問:「少莊主跟呂堡主呢?他們不在莊里嗎?萬福又跑哪去了?為何信箋不自己呈上,反而要人轉交?那張字條的內容又是什麼?」
萬總管沒被她一個緊接著一個的問題難倒,很快回答道:「萬福就是追著少莊主出去,他一定是急著追少莊主,所以無法親自將信箋交給查總巡。至于呂堡主,我詢問過莊丁,有人看見她跟著丁鮑子出去了。那個信箋就在小的這里,二公子請看。」
姚靜一听見呂鍛金跟丁鮑子出去,已知不妙,接過信箋一看,心情更沉到谷底。只見上頭簡單寫著:黃昏,西山小涼亭,勿帶從人。丁烜毅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