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在這里?」呂鍛金怔了一下後,神情戒備的提出質問。
丁烜毅眼中狂燒的妒火轉為受傷,低聲道︰「我來找你。」
「找我?」一股怒氣驀然往上涌,這家伙竟有臉說這種話!
「你這只人面獸心的東西,還有臉說來找她!」謝鋒鎏在她發作之前搶先開口,眯起的黑眸里透露出嚴厲的譴責。
丁烜毅怒視向他,眼中的怨毒仿佛兩人間有不可解的仇怨,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
「我跟呂師妹的事,你沒資格評論!」
「呂師妹是你叫的嗎?你們之間算哪門子的師門關系?」
「見識淺薄的家伙!」他不屑的道。「家師與呂前堡主乃是至交,我與呂師妹自幼便以師兄妹相稱。」
「既是師兄妹相稱,何忍用那種卑劣的手段害她?」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丁烜毅避開他凌厲的目光,轉向呂鍛金。「呂師妹,你誤會我了。那晚你落水後,我著急的跳下湖里尋你。湖面下難以視物,加上我的水性普通,很快浮出來換氣,卻被一群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牛鬼蛇神攻擊……」說到這里,他憤恨不平的瞪向謝鋒鎏,咬牙切齒的道︰「是你搞的鬼!」
「誰搞鬼還不一定,你敢否認鍛金不是為了閃避你的糾纏而落水的嗎?」他不客氣的回應。
「那是一場誤會。」他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狹長的鳳眼流露出一抹遭人誤解的痛苦情緒。「呂師妹,你一定要相信我。當時我因為見你突然離開,擔心你有意外才追上去。見你一個入對著湖面,忽然間難掩對你的愛慕之情,上前想表達心曲,沒想到會引起你的誤會。」
「這……」呂鍛金搖著頭,她僅能確定的是所喝的酒有問題,卻不能證明在酒里搞鬼的人是丁烜毅。
「你還想狡辯!」謝鋒鎏憤慨的道。
「這是欲加之罪!」丁烜毅怒哼了聲,轉向呂鍛金。「呂師妹,我承認對你情根深種、難以自拔,可若說我對你存有歹意,那就冤枉我了。從大理到昆明的一路上,我多的是下手的機會,可我曾經對你做過什麼不合禮儀的事嗎?」
「那是鍛金防範嚴密,沒讓你得手!」謝鋒鎏冷哼道。
「姓謝的,你是故意挑撥我跟呂師妹!」他鐵青著臉,眼中射出怨毒的銳芒。
「我沒必要挑撥,鍛金早認清楚你的真面目。她的酒量向來不差,那晚只喝了幾杯村民自釀的酒就醉成那樣。落水後,神智昏迷到無法自救,及至我將她救上岸,她一直昏睡到隔天午時左右才清醒,你能說那酒沒問題嗎?」
「我不知道。」在他咄咄逼問下,他仍一味否認。「酒是村民提供的,或許是有人對呂師妹存有企圖也不一定。」
「這種不入流的謊言你指望我們相信?」
「不管你是否相信,我只在意呂師妹的感覺。」他傲然道,轉向呂鍛金的眼光顯得深情款款。「那晚我被姓謝的人給纏住時,看到你被人從湖心救起。擺月兌他們後,我四處尋找,找遍路南山區卻尋不到你的下落。我想到你提過要到棋盤岩,于是來這里踫運氣。皇天不負苦心人,總算等到你,卻看到……」
英俊的臉龐因痛苦而扭曲,看得人于心不忍。
呂鍛金臉色微紅,低聲問︰「你來很久了?」
「在你們上來前我就在這里。」他低啞著聲音回答。
這就解釋了何以雷霆衛沒有發現他的到來,因為他比他們更早抵達。以丁烜毅的武功,如果想躲起來不讓人發現不是件難事。
「為何不出聲?」這點是呂鍛金最在意的。她想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躲起來偷听他們的談話,自己與謝鋒鎏的交談他又听到多少。
「本來想,但看到你倆神情親密的登上棋盤岩,忽然間我不曉得是否該出聲了。」他苦澀的道。
尷尬的沉默在三人間蔓延,謝鋒鎏不急著宣示自己的優勢,他等著呂鍛金自己開口。
在幾個急促的呼吸聲後,她語音清冷的道︰「你應該叫住我們,至少可以避免現在的尷尬。」
丁烜毅神情悲苦的抖動唇角,突然間,體內所有的悲憤都爆發了,使得他聲嘶力竭了起來。
「為什麼?他哪里比我好了?從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就喜歡上你。這幾年來,更是-心一意的守候你、等你長大,遣了無數的媒婆登門求親,你卻始終拒絕,原以為你是因為父仇未報的關系,沒想到卻是因為他!你可知令尊生前,家師曾向他提過我倆的婚事,若不是他出了意外,說不定妳早就是我的妻子!」
「丁少門主……」
「你--」這聲稱呼將他最後的一絲希望也給滅絕了,他只覺得心寒到谷底,悲憤的道︰「以前你還肯喊我一聲丁師兄,幾日沒見,卻讓我們之間的關系生分到只剩下丁少門主,你太殘忍了!」
「這麼說讓我承當不起。」呂鍛金承認自己或許單純,但不愚蠢。「我想經過那天的事後,我們之間也只能這樣了。我不想欺騙你,誠如你之前在這里听到、看到的,我喜歡的是……他。」
她含情脈脈的目光投向謝鋒鎏,丁烜毅忽然覺得光線好強,照得眼楮生疼,只得閉起眼楮,仰首向天,臉上有著像是在忍耐什麼似的痛苦表情。
身為勝利者的謝鋒鎏並沒有流露出絲毫的得意,他的眼光緊緊鎮住情敵,防備他會失去理智的攻擊他們。
然而,丁烜毅只是緊握著雙拳,仰首向天。
風一陣陣的吹,吹得樹搖草動,也吹著三人的衣裳邋邋作響。丁烜毅的神情一瞬數變,快得讓人無法捕捉,就在謝鋒鎏以為他要瘋了,那些尖銳刺人、很難形容的情緒都消失了,替代的是一抹平靜。他整個人像從一個遙遠的夢境里醒來,重新睜開眼楮。
狹長鳳眼里仍有著難掩的淒涼落漠,臉上卻綻出一抹微笑,之前的憤恨與狂暴全都不見,他輕輕吐了口氣,望向呂鍛金。
「既然是呂師妹的意思,我只有給予尊重和祝福,但希望我們還是朋友。」
「好。」她不想撕破臉,而且他的表情太可憐了,讓人不忍再刺激他。
「在我們還是朋友的時候,」他的聲音顯得幽遠,目光平靜的落在她臉上。「我要到昆明來,你也要到昆明來,我們因此結伴同行。當時你說過,歡迎我跟你一塊去擎天莊做客。妳說,擎天莊的主人會像歡迎你一樣的歡迎我,這話還算數嗎?」
不明白他在盤算什麼,她猶豫的回答︰「我是說過這樣的話。」
「既然呂師妹記得,可否說服謝少莊主讓愚兄隨你一起去擎天莊做客?久聞建在滇池畔的擎天莊人杰地靈,莊內建築雕梁畫棟,不遜于江南的園林景致,早想前去拜訪,只是苦無機會。如今有此良機,希望呂師妹成全。」
呂鍛金與謝鋒鎏面面相覷,萬萬料不到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謝鋒鎏眯起眼,目光銳利得像要刺進丁烜毅的眼里,弄清楚他究竟有什麼企圖。
「丁某此去貴莊拜訪並無惡意。我對各地的建築原本就特別感興趣,擎天莊建築之閎偉是有名的,我想去看看也在情理之中。」
「是嗎?」他不置可否,聲調卻極為冷淡。
「我也不否認……」丁烜毅的聲音越說越低,掃向呂鍛金的眼尾余光帶著幽怨,臉上盡是失意人的落寞。「是為了呂師妹。只要能看到她,即使只是遠遠的一眼,我都心滿意足了……」
他說這些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