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有見過影劍門門主嗎?」他好奇的問。
呂鍛金搖搖頭,「丁門主罕少出來走動,不過據曾在白族慶典見過他的人說,他與丁烜毅相貌十分酷似。」
腦中像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姚靜秀麗的眉宇蹙攏了起來,究竟是什麼呢?他沉吟了許久,無奈那消失的意念就是不肯重現,索性不去想了,拈了一塊大理有名的臘鵝進嘴里,決定明天離開時要多帶一些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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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天莊
「這是什麼?」謝鋒鎏一坐下就從床上跳回地面,回應他的是小廝萬福無辜的表情。
「少……莊主,小的什麼都不知道……」
他狐疑的眯起眼,他不過是像往常一樣就寢,誰知香軟的被褥不知何時被人替換成又硬又冰的不明物事,他一坐下,可憐的幾乎被凍僵。
「你敢跟我說不知道?」他凶狠的走過去拎起萬福的領子,差點讓他喘不過氣來。
「你不要折騰萬福了,他的確什麼都不知道。」
如百靈鳥般輕快悅耳的聲音自寢室入口傳來,他放開萬福,氣惱的將眼光移過去,對上那張可愛但也可惡透頂的愉快笑靨。
丙然是姚靜那小子,他早該猜到是他搞的鬼!
「我特地要人送來寒玉簟傍你睡。」
「你說這鬼玩意兒叫什麼寒玉簟,而且是你派人送來的?」他笑容燦爛,但每個字都像從牙根里磨出來般的冰冷。
姚靜不以為忤,反而大方的坐進黃花梨木的扶手椅,身後的侍僮將手中的提籃放在月牙桌上,打開籃蓋,取出一盅藍花瓷的蓋碗。
「本來想給你睡寒玉床。但一來太笨重,搬運不方便;二來怕你受不了,所以先送這張寒玉簟餅來充數。」說完,他指了指那個蓋碗。「這個給你喝。」
「等等!」怒氣自體內洶涌而出,謝鋒鎏覺得自己已到忍無可忍的地步。「你把我當成什麼了?先是把那張叫寒玉簟的東西鋪在我床上叫我睡,想把我凍死,現在又叫我喝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你想謀殺我嗎?」
姚靜聞言不由得莞爾,好脾氣的道︰「首先,寒玉簟不是為了要凍死你,而是讓你在睡眠中為了御寒很自然的運轉功力,這般日也練夜也練,功效可達旁人練功的兩、三倍。至于那碗里的東西可一點都不莫名其妙,是針對你的體質用珍貴的藥材和山雉熬成的藥汁,有調神益氣的功能,你喝下它後,體內會生出一股暖氣,有助于你抵制寒玉簟生出的寒氣,這些都是為了讓你在五年內月兌胎換骨,勝過丁烜毅所做的準備。」
謝鋒鎏狐疑的睥睨他,沒好氣的道︰「我們才剛回到山莊,你就不能等到明天嗎?」
「早一點開始,你就有多一點勝算,要知道,五年後的丁烜毅只會比現在強,你要是想贏他,就不能存有絲毫怠惰的心態。當然啦,如果你只是在呂姊姊面前說大話,根本不想振作起來,我就不為難你了。」話說完,他立刻起身要走,謝鋒鎏連忙叫住他。
「我又沒說不喝!」他粗魯的端起蓋碗,蓋子一掀開,一股濃烈的苦藥味沖鼻而來。他忍住放下碗的沖動,心一橫,一口作氣的將溫熟的藥汁往嘴里灌。
哇,怎麼這樣苦!?若不是強烈的自尊心不允許他在姚靜面前示弱,早就忍不住嘔出來。
看他一張俊臉皺成一團,姚靜好心的拿出一顆特制的糖果遞去。「吃顆糖吧。」
由于實在是苦得受不了,他趕緊搶過來丟進嘴里,香醇的甜蜜很快的緩和了口中的苦味,他抬起頭,神情復雜的望向姚靜。
「現在去坐在床上。」
在他的命令下,他萬般無奈的走到床邊,一坐下,立刻哇的一聲跳起來。
「我的娘呀,這根本凍得沒辦法坐,姚靜,你要折騰人也不能用這種方法!」他氣憤的道。
「坐下。」
「這根本不可能!不信的話,你坐給我看。」
姚靜望他一眼,優美的唇形掛了抹冷笑,身形一晃,人已坐在寒玉簟上。
謝鋒鎏揉揉眼楮,萬萬沒想到他有這麼快的身手,目光猶疑的落在他身上,見他身形不動的安坐在冰寒刺骨的寒玉簟上,不禁納悶他的是什麼做的。
「現在願意乖乖坐下來了嗎?」他心平氣和的問。
「你--」他欲言又止,眼光仍是驚疑不定。「是怎麼做到的?」
「我從小就睡在寒玉床上,這對我根本不算什麼。來吧,我能做到,你就能做到。再龜縮下去,我真要認為你是扶不起的阿斗了。」
謝鋒鎏最恨他用阿斗比喻他了,被這麼一激,管不了會不會被凍爛,咬緊牙關一坐下,在姚靜的注視下,強忍刺骨的寒意,盤腿坐起。
「你應該還記得運功的口訣吧?」姚靜微揚的唇角夾帶著抹淡諷。
「我當然曉得,就是氣運丹田……」他沒好氣的回道,提氣之時,發現體內有一股熱氣往丹田集中,隨著他的意念擴散向四肢百骸,心中一喜,更加專心的運行真氣。
兩個周天後,從股間竄上的寒意,似乎沒那麼難以忍受了,他逐漸進入物我兩忘,將寒意拋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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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鋒鎏被一股亂針刺骨的尖銳寒氣喚醒,急急忙忙的想捉條被子來蓋,觸手盡是冰寒,他大叫一聲滾下床。
正好走進房間的萬福連忙扶起他,「少莊主,你醒了最好,二公子要我五更天喚醒你,請你到練武場見查總巡,開始一天的功課。」
謝鋒鎏听得太陽穴一陣悸痛,猛然想起昨晚的事。怪不得他會被寒氣喚醒,原來是睡在那張會凍死人的寒玉簟上。只要他的真氣稍泄,寒玉簟上的冰寒之氣便會乘勢進入他體內,將他全身的血液都凍成冰塊!
懊死的姚靜,竟用這種方式敦促他練功!
「我知道了……」他咬了咬牙,對他的安排無法拒絕。
他很清楚如果想以五年的時間練就傲人一等的武藝,就得比別人下更多的苦功。誰教他以前好玩,不肯好好練武。
來到練武場,查中野躬身朝他行禮後,像換了個人似的冷肅著一張臉,以嚴師的姿態毫不留情的折--不,是鍛煉他。
約莫一個時辰,他全身筋肉像要散了似的酸疼不堪,萬福將累癱了的他送進浴室,放進一桶用藥草熬成的浴湯里,送上一大碗彌漫著刺激人食欲的香郁濃湯。謝鋒鎏這時才發現自己又渴又餓,迫不及待的灌進嘴里。
比起昨晚的苦藥,這簡直是天堂里的食物。入嘴的甜蜜如甘泉般滋潤了喉頭的干澀,順著食道流進胃里。他只覺得口齒生津,冰涼的液體趕跑了體內的燥熱,他逸出滿足的嘆息,沉人浴湯里舒緩僵硬的肌肉。
直道浴湯變涼,他才不情願的起身,由著萬福為他更衣。
他全身舒爽的被帶進議事廳,猛然發現一票人正等著議事。天哪,他還沒吃早膳呢,不會那麼命苦的要他空著肚子面對跟一干屬下吧?
說也奇怪,他其實並不覺得肚子餓,是之前那碗甜郁的濃湯的關系吧?他不確定的想著。
就這樣,他被迫坐在主位听著姚靜與眾執事商量事務,姚靜沒當他是閑人,不厭其煩的為他解釋各方事務的運作方式,直磨到午時,才解散眾人與他一起用膳。
「未時一到,我讓秋風和木葉陪你練劍。」
「他們兩個?」謝鋒鎏不確定的瞪視兩名看起來約莫十歲的侍僮。姚靜真的說要他們陪他練劍?
看出他的輕視,姚靜挑高眉,嘴角揚起一絲微笑。「別小看他們,你要是能打敗秋風和木葉的聯手,丁烜毅根本不是你的對手。」